衆裡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看着子清與雅兮默然遠去的背影,朝錦心底沒來由的一陣失落。
仰頭看明月,凌仲,晏子清……忽然間,朝錦全身一顫,覺得這夜風淒涼無比。
“公子!”突然,子清的聲音響起。
朝錦笑然勒馬面向子清,像是一個冷風中的孩子看見了家人一般。
跑至朝錦身邊,翻上馬兒,與朝錦並轡,子清喘着氣,“我失職了,對不起啊,要怎麼罰我都好。”
“這是你說的。”朝錦的鷹眸滿是笑意,“那就陪我一醉方休!”
“啊!不……”子清哪裡還敢喝酒?萬一穿幫了,那就死定了!
“容不得你說不!”朝錦一聲吩咐,“走!回營!”
這一夜,雖然說是一醉方休,但是才飲了幾杯,沒想到朝錦會比子清先醉倒。
將朝錦扶上榻,淡淡一笑,子清帶着三分酒意長長一嘆,腦海中浮現的又是那雙清澈的眸子。
“雅兮……”喃喃一喚,子清只能再次長長一嘆。
“晏……晏子清……”突然,朝錦的手向子清抱了過來,讓子清不禁大驚。
“公……公子……”子清駭然推翻朝錦,這小公子難道真有龍陽之癖?
起身欲走,朝錦卻慌然抱緊了她,“不要走,這裡好冷……”
“那個……我去幫公子拿點被褥,蓋上就不冷了……”子清倉皇無比,醉意都被嚇醒。
“我只是抱抱你……你別怕……”
“公子,你當真是醉了嗎?”子清掙開她的手,仔細看她迷離的眼。
迷離的神色突然清明,一動不動地看着子清,朝錦的臉湊近子清,吐氣如蘭,“我想告訴你個秘密……”
“公子你說就好……別……”原來他在裝醉!子清只想馬上逃離這裡。
“其實我不是公子……呵呵……我怎麼能是公子呢?”她笑了,淚水也跟着掉落,“我一直走着不是自己想走的路……你也會陪我找真實的自己嗎?”
子清的身子猛烈地一震,上下看着她的臉,“你……你難道是女兒身……”
“你說呢?”嫣然一笑,別是一番蒼涼。只輕輕一推,子清已被她壓在榻上。
心劇烈跳動,子清屈肘頂住她的胸膛,卻意識到什麼似的收手,忙雙手扶住她雙肩,拉遠她們之間的距離,“公子……不可以……”
“不可以什麼?”邪邪地一笑,朝錦安心地靠在子清胸膛之上,“不要動……讓我好好的……真真實實地睡一覺。”
“我……”子清鬆開雙手,無奈地一嘆,你如今是真真實實的活,而我呢?還是要依舊假假的生。
感覺到有淚水滑落自己頸間,子清翻身側臥,卻被朝錦慌張地抱緊。子清搖頭,“我不走,只是我身上青甲不如榻上柔軟,公子還是睡榻上好些。”
感覺她的手漸漸放鬆,子清長長一嘆,“安心睡吧。”
晶瑩的淚滴落,分外清晰。
子清伸手輕拍她的背,不知不覺間,也沉沉睡去。
“有你這樣的貼身侍衛嗎?”清晨,一醒來,朝錦就滿臉紅霞,雖然昨夜趁着酒性說出了那個不該說的秘密,但是一睜眼就能看見子清的感覺真的很好。
“我……”子清慌然放手,滾下榻來,“公子,我不是……”
朝錦淡淡一笑,換做是凌仲,在那種半醉半醒間,只怕不會有這般寧靜美好的一夜,早就化作乾柴烈火。
“我今日想去打獵!”
子清一愣,“好是好,可是我可不會射箭。”
“我教你!”朝錦馬上跳下牀,拉着子清就走。
“等等公子,你還沒洗漱,我也沒洗漱啊……”
“打獵要緊!”朝錦笑然,“來人,備好弓箭馬匹,隨本公子打獵去!”
“錦哥哥!”
笑容突然一僵,朝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錦哥哥!”
“公子爺,野獸都沒睡醒,你就想去打獵?”凌仲的聲音響起,朝錦不禁一震。
朝錦轉頭看着凌仲臉上的塵土,淡淡的有些失落,上前拉住史小妹的手,看着她愈發憔悴的臉,心裡滿是辛酸。“來了就好,來了就好,這次回范陽,錦哥哥不會再讓你離開家了。”
“錦哥哥……”
抱緊小妹,朝錦心中的疑惑卻油然而生,“來返洛陽不該一日半就可以啊,到底怎麼回事?”
“是我受不了安慶恩的虐待,所以他才離開洛陽,我便悄悄離家了,可是……我不知道範陽怎麼走,只知道沿着路走啊走啊,可是越來越害怕……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錦哥哥了!”史小妹淚如雨下。
“末將在路上剛好遇上小姐,所以回來得比預期的早。”
子清長長一嘆,估計這史小妹又是一個安史兩家聯姻的犧牲品,如此楚楚可憐的女子嫁給一個那般粗魯的男子,受盡怎樣折磨,怕是她永遠放不下的陰影吧。
突然,覺得有什麼目光狠狠看着自己,才一擡頭,便撞上凌仲如刀的眼。纔不怕你!坦然看過去,你雖然壯過我,但是也不能輸了氣勢!
朝錦覺察到凌仲的異樣,慌忙解圍道:“好了好了,凌將軍跟小妹都累壞了,先進營中洗洗換衣,來人,新起營壘,讓小姐晚上留宿。”
“晏子清。”朝錦忽然一喚子清,“你去軍需官那裡領十八錠元寶,速速去汴州將鳳凰雙伶請到營中,我們看來要提前出發了。”
“是!”子清領了令,找了軍需官,要了一匹馬兒,朝汴州奔去。
“火頭軍速速去汴州採辦軍需,我們明日就啓程回范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