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魔鬼歸正 8

午飯時間,銀漢給惠鸞喂藥又打了雞魚湯還有餅喂惠鸞。惠鸞已經習慣了,安然吃餅吃烏雞老鱉肉,又喝了一些湯後說:“剩下的你不夠吃。”銀漢說:“不用管我,你趕快好了,大家都放心。知道在這多住一天多少錢不。想吃什麼儘管吃,吃得好是省,會過是浪費。”惠鸞開心了,直到都吃完才罷。她精神不錯可以自己吃,就是不想動,還得喂。如果是福蓮伺候,她就不敢這樣。

16牀來了新傷號,足跟斷裂。陪人六、七個,說些“拾個大災”、“我們纔不想讓你疼呢”之類。動完手術,送病號的醫生是男女各一人。男醫生利索地指揮陪人接病號到牀上:“上牀一個人。”女醫生對女陪人:“你也上去。”男醫生:“一手搬脖子,一手拖腰;一手託着胯,一手託着腿。用勁。往上躺一點,再往上!”病號到位,女陪人還在牀上,男醫生:“你下去!”一個女親屬忙說:“快下來吧,別礙事。”女醫生囑咐一句“六個小時不能吃東西不能喝水”就與男醫生走了。女陪人抱怨說:“哪裡的醫生都吵人,一個比一個厲害。”

一個矮胖婦女提着一包雞蛋進來喊:“大娘。”惠鸞說:“在這呢,來,坐這。”“我昨天聽說,今天趕着就來了。福蓮說好多了。”那婦女在牀前坐下,與惠鸞說話沒隔閡。惠鸞鄙夷加恨恨地說:“想不到翠粉不中一個錢的用。整天拉着她那個男人到處跑,我還沒住院呢,他倒先住進去了。”那婦女說:“這邊不管了,翠粉以後咋着。”惠鸞介紹銀漢:“這是你兄弟。”那女子說:“我知道,二舅家的兄弟。”惠鸞對銀漢說:“東生的姐姐。”銀漢說:“是芝雲姐啊,沒大見過面。”“我見過你幾回,你不大注意我。”虞芝雲很和氣地說,“伺候人可不是個輕活,我聽建虎兩口說你出力很大。撐了了不,要不我今天夜裡在這裡。”“不能,姐,這不是你的事,不能勞累你。”虞芝雲說:“我在這照顧大娘怕什麼,咱倆一般遠。”說了一會話,虞芝雲說她是騎自行車來的,得二十里地趕回去。銀漢說:“騎自行車走那麼遠,姐姐真本事,比我強多了。”

虞芝雲走後,惠鸞老說累得慌。銀漢說:“早該鍛鍊了,老躺着當然累。”先教惠鸞擴胸,她竟然不會,握住她的手邊動邊講解:“對拳頭,然後展開。就這樣,來五十次。”惠鸞做了十次不幹了:“我不好鍛鍊。哎呀,後背真累得慌。”銀漢說:“老一個姿勢,當然累。我給你推拿一下就好了,趴下。”惠鸞討價還價:“不能趴。”銀漢說:“怎麼不能趴呢。不趴也行,側着身子。”惠鸞側過身子,銀漢說:“筋腱很硬,經絡有淤滯,生氣生的。姑姑你的褥瘡好了,放心吧。”惠鸞馬上冷下臉:“按毀了不。”“按不毀。你覺得現在好點了不?”惠鸞說:“是鬆快點了。”“那怎麼會按毀了。這時候推拿好得特別快,不能怕治療,不能怕活動。如果能坐着解手,比躺着要順利得多,不會拖這麼多天,更不會那麼麻煩。自己不懂,要遵醫囑。不必要的忌諱要放下,八十歲了別那麼害羞。”銀漢奓着膽子說完,頗後怕。惠鸞頓時撂下臉,然而身子不肯給面子,又拉了。

16牀女陪人問惠鸞:“你侄子跟你關係那麼好,我還以爲他從小跟着你長大的。你多有福,他在這裡你不受屈。醫生包管不敢吵他,他得吵醫生。大娘,你在哪個單位上班,是離休幹部不?”惠鸞說:“不是。早先嫁到鄉里去了,要不,我肯定是退休工人。”女陪人說:“那可惜了,那麼多年得領多少退休工資。”惠鸞說:“不好說,說不定有錢早就死了呢。”

給惠鸞收拾完,銀漢拉開摺疊牀躺下。迷糊一會,聽得惠鸞說話,忙坐起來問道:“什麼?”惠鸞說:“你奶奶那時候,你爸給買的座便器還有嗎?”銀漢說:“在我那裡,回頭給你捎來。”“你姐說給買個。”“有現成的,拿去你用就是。”惠鸞厭煩說:“不要那個!宥承家幾個都有木椅子,你姐說給買個好的。”銀漢終於平靜地說:“誰攤這個錢。”惠鸞登時急躁:“你姑父咋還不來!”剛發了脾氣,偏偏又到了說不起話的時候,惠鸞說:“真噁心人,又要拉。可把你和你姐噁心毀了。”“拉吧。什麼時候把裡面排淨,病就好了。”收拾完,又喂她水喝。

福蓮一臉怒氣進來就大喝:“你姑父說了!伺候的不好,三天沒吃飯。我說給她打的飯都沒吃嗎!銀漢哥喂的飯都沒吃嗎!直往拉,沒吃拉的都是啥!”把手裡的提兜往牀底下咣噹一扔。惠鸞白了一眼,倔強地把臉朝裡一扭,不理。秦醫生來拆線,對李惠鸞說:“沒事了,傷口合上了,結疤就好了。”銀漢托住惠鸞的腿以方便秦醫生操作。秦醫生笑道:“這樣能少疼。好了。指標恢復得不錯,你們照顧的真好。”福蓮朝惠鸞撇撇嘴。

李惠鸞的態度又一次反覆:“憋得慌,光想尿。”銀漢少不得忍氣,拿了便盆要給她墊上,還得繼續哄她開心。惠鸞說:“尿不出來,不墊這。”“精神緊張造成的,給你推拿一下吧,應該有效。”銀漢說完就膽怯,怕她又說反話。“嗯,行唄。”惠鸞的口氣很溫順。銀漢說:“側過身去,推拿一下後背和腰部。”惠鸞順從地側身而臥,銀漢給她推拿起來。還沒推拿完,惠鸞驚慌道:“毀了,尿了……”銀漢忙拿出便盆,還沒墊好,惠鸞就開尿了。福蓮伸手端,太沉,差點倒牀上,兩手搶着端平,便盆幾乎就滿了。銀漢喜道:“尿閉問題解決了!還有一樣腸道問題,明天就能解決。”“上一次灌腸灌毀了。”果然問題解決,惠鸞就開始說反話。銀漢說:“自從灌腸以後,你情緒好多了,也笑了,穩穩當當說事;灌腸以前可不是這樣,心焦魔亂什麼也幹不下去。沒覺得好多了嗎?”惠鸞說:“知道,就是好多了。”等福蓮回來,銀漢對惠鸞說:“姑姑,你好多了。怎麼叫能出院、不能出院,就是看伺候的人能不能辦得了。縫線已經拆除,明天這個小肚的問題就能解決,兩天以內可以出院。”惠鸞終於沒再反着說:“你啥都懂,俺都不知道。”

福蓮開心起來:“醫生和護士都說伺候得好。”惠鸞又拉下臉。福蓮看見桌上有個新藥,就拿起來問:“這個藥是讓吃的不?”銀漢剛交代完,惠鸞又拉了。福蓮要過來擦,銀漢已經帶好手套說:“我來吧,你站遠點。”福蓮也跟着協助,對惠鸞說:“先別起呢,擦乾淨再起。”銀漢端便盆去洗刷,然後回來又給用熱毛巾擦乾淨說:“大便正常了。量也正常,也成型。問題解決,不用等到後天,可以出院了。”銀漢去洗了手準備走,惠鸞說:“你不吃了飯再走啊?”端茶送客。銀漢笑着輕拍惠鸞的手臂:“走了。”順利出了住院樓,身體好的時候也沒走過那麼快。連日來的悶氣一掃而空,胃裡卻一陣噁心。

銀漢回到家用肥皂洗手,彷彿動手術前的準備一般洗了又洗;衣服也扔洗衣機裡洗乾淨才罷。鵝掌風又出現了,太陰合穴又出現皮丘。銀漢給碧喜打電話:“咱姑兩樣問題都解決,可以出院了。”碧喜說:“你什麼時候去?”“不去了。現在已經用不着我,任務完成,善始善終。”碧喜說:“你今天說話怎麼像生氣了一樣?該看看她去,說說話也是好的。”“人家已經嫌棄了,別討人嫌。接下來的事不夠兄弟媳婦乾的,咱別侵權。”碧喜說:“你看你又這樣。咱好心好意的幫她,侵什麼權。”“還得伺候她還得看她臉色,正常嗎?哪有這樣做好人的!她說她需要你了嗎?福蓮說過需要你嗎?古人說美物或惡,再好的東西一旦用不着就讓人討厭。”“你看你,”碧喜說,“又犯病了。回頭再說,你好好歇着,天不少了。”

次日上午銀漢買菜回到家,彩娟在屋裡,見了他就說:“咱姐來電話,姑姑可能今天出院,你去看看去吧。”銀漢說:“姑姑沒事了,我不用再去。”彩娟激烈地說:“那你得去,姑姑出院呢。”“盡心可以,不能侵權。”銀漢下好麪條,坐下慢慢吃。剛吃完彩娟又鬧:“你去看姑姑去吧,咱姐說的。姑姑出院呢!”“哎呀!”彩娟向來不出力卻去摘桃,這是銀漢一貫反對的。然而被她打着姐的名義一個勁地催,如果不去,她會鬧個沒完。

銀漢到了病房,世林、李惠鸞、虞坤賢和福蓮在那兒閒坐,行李已經打好,等着醫生辦出院手續。福蓮見了銀漢就說:“大娘肚子沒事了,這就出院。”“好的,福蓮。”銀漢又對虞坤賢面無表情說:“姑姑沒事了,我回去。”“銀漢哥,你的杯子別忘拿了。”福蓮遞過來。銀漢對惠鸞說:“姑姑,你沒事了,我就不應該再在這裡,走了。”惠鸞馬上說:“給你姐說,椅子你姑父買了,不用她買了。”“好的,我一定轉達。”銀漢步伐非常快,說話時已經走到門口。坤賢和世林都呆呆地看着不響。建虎坐在走廊裡,見了銀漢臉上頓時堆上笑,既而笑容改爲詫異又變爲恐懼,然後也呆呆不動。銀漢沒打招呼,低頭走出去。出了住院樓,回想剛纔建虎的表情,自己的臉色一定難看得夠十五個人瞧半拉月的。

一早銀漢起晚了,扶着腰去做飯。彩娟說:“下午送二姨回家。”銀漢說:“才住幾天,怎麼回去這麼快?”“住幾天就行唄,曉風該回來了。下午我送二姨去吧,你這個樣。”銀漢說:“對呀,這纔像個樣子。”彩娟心裡甜,吃飯時笑眯眯看着銀漢,一會按一下他。銀漢報之以笑臉,雖然並沒興致。

飯後銀漢換上運動褲,腰疼,躺在牀上歇歇。彩娟得意地說:“我一看就知道你要鍛鍊去,我把三輪車推過來你充電。”銀漢說:“我去推,你上班去吧。”“我推過來就行了唄,你還跑兩趟幹什麼。”彩娟走後,銀漢就忘了。門又開,彩娟伸頭說:“充電。”“哦,充電。”銀漢忙狼狽地坐起來。

午睡美芹沒睡着,接着給美善說話:“漢對人實誠,沒壞心眼。他那回上介紹所給我找對象,說有四個老頭讓我隨便挑,都是幹部,月工資最少的四千,多的上萬。我說我不要!我這輩子就粘定你們了。”三妹的表現跟原來不一樣,興奮、嬌羞得像天真爛漫小姑娘。美善注意地看看美芹,見她的臉緋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滿面春色心旌搖盪,跟從前與滿倉鬧離婚的時候判若兩人。美善不驚動她,無表情說:“那怪好。”美芹說:“我一想,還走那一步幹啥,就跟着他們過吧。還沒聽說過女婿給丈母孃找對象,咱莊上共總沒見過這樣的。都是不讓走,怕家產少了。”美善凡事不發言,美芹又在耳邊小聲說:“這樣也好,不生氣。咱當老的,就圖給孩子落個過活,不走那一步。跟着漢過也行,不受屈,想咋樣就能咋樣。老頭子要是不走多好,就是他浪,光想外邊的女人。”

銀漢開門進來問:“彩娟呢?三輪送來了。”美善拿着包過來招呼:“外甥女婿來了?”美芹說:“這次漢再不舒服也得挑擔子。”銀漢說:“彩娟去。”把三輪車鑰匙遞給一臉笑嘻嘻迎過來的彩娟。“你不去啊?”美芹很意外。

銀漢交代畢就回家去,彩娟帶着美善上路。美善連着說:“娟,你車把別拐穩着點,我怕掉下去。”彩娟說:“身子往後靠在我身上,兩手抓穩掉不下去。”

美善走後美芹無事幹,忍不住又琢磨銀漢:“漢不惹人煩,就是不喜歡人。他要能回來,啥事都沒有了。他還回來不?”前前後後想一遍,終於嘆口氣:“漢是個菩薩,拿不了他。”歷史有驚人的相似:“老老頭子跟漢一個樣,啥都學,學會就不幹了。不到吃飯的時候不回來,吃了飯推碗就走。有能耐的都不住家裡。唉,爲啥老頭子不這樣,他要是不鬧離婚,住外邊也不咋。沒法,命孬,沒攤上好人。”美芹心裡踏實,看起電視來。一邊看一邊評價哪個壞,哪個更壞。

碧喜從七裡莊回來,平澳已經做好飯,揶揄說:“沒在那邊吃?”碧喜說:“咱姑、咱姑父那麼大年紀了,不給他們找麻煩。”平澳說:“都是給人家送完禮連飯也不管,你家這個樣子沒見過。”碧喜說:“也沒別的,讓他們莊上看看咱姑有人疼,沒人欺負她。”平澳說:“誰疼你。”碧喜說:“你疼我,我疼你。”

平澳對俏月說:“姑姑那個法就不行,光想出名,村裡四個村幹部去看她,根本沒跟她說幾句話,站在那裡光商量自己的事,商量完走了。姑姑就那樣愣愣地等着。四個人走了以後,景得她手按着胸脯,仰着臉美得不行,說:領導都來看我了,我也行了。”碧喜問:“哪天?”平澳說:“就是咱倆第二回值夜班那次。早上起來,你當緊上班先走了,福蓮還沒過來,我等她來那會。福蓮看見我給姑姑烤電,趕緊催我:收起來、收起來,領導來了。我想哪一級領導來了?就那四個慫包我就得迴避?看我退休了不在職是不是!論級別我不一定比他們低。哪個村官都能官越當越大嗎!”碧喜紅了臉笑了:“農村的沒見過世面。那是她村的領導,管着她呢。”平澳說:“我說姑姑官迷吧,要是國家領導去看她,還不把她嚇死。你也是在職領導,她怎麼不景。”來俏月笑起來。碧喜稍窘:“我乾的什麼工作,咱姑一輩子沒問過,說也不懂。不信你問問咱姑,銀漢是幹什麼的,她保證聽都沒聽說過。”平澳說:“什麼都不知道,瞎景。”

來俏月說:“你姑一輩子沒出過門,好歹比你奶奶強點。你奶奶感冒,你姑父讓醫生上家來輸液,你奶奶就給你姑五塊錢,說:不花你的錢。”平澳說:“五塊錢纔到哪裡。”俏月說:“還是幾十年前的價錢。只要聽說你奶奶病了,你爸馬上就給報銷。這還算你奶奶自己掏錢治病。”平澳說:“老媽媽會吃就行。不用老上七裡莊去,你去他老兩口子怪高興,都財迷。”碧喜說:“咱姑不財迷,只是說說話。”“人越老越財迷。不信你試試:一點禮物都不帶,敢去不?”碧喜笑了:“不敢去。”平澳說:“還說她不財迷。想你的東西,不是想你這個人。我明天出門,後天回來。”碧喜笑道:“那行,我清冰箱,讓銀漢來吃飯,省得老放着了。”張平澳說:“你那個法對人都不行。要是讓我吃剩飯,我一輩子不進你的門。”碧喜說:“銀漢不這樣,你給他好的他不吃,說看着煩。”平澳嘆口氣沒說話。

次日碧喜給銀漢打電話:“你姐夫腰疼,你來給揉一揉吧。”銀漢買了一個紅外線治療器就來了:“平澳哥不是腰疼嗎?”碧喜說:“不用揉,你姐夫看他孩子去了。我說讓你來吃飯,你再不好意思。好幾天沒聽到你的動靜,看看你沒事不。”“又中計了。”銀漢說,“小神燈挺好的,發現有凍傷的跡象馬上烤;注意保暖,別穿那麼少。”碧喜俏笑說:“愣人不穿棉,美麗動(凍)人。手烤好了,看明年能不凍不。前幾天咱姑出院了,回家歇着。”銀漢不解:“怎麼又出院了?”碧喜說:“才又住院六天,我去值了一天夜班。這次是要中風,說不出話來。這病可快了,說得就得。”銀漢搖頭:“什麼中風,不會。發病前會有徵兆,咱姑一點都沒有。”碧喜說:“也是。醫生也沒說中風,就說感冒。”來俏月說:“福蓮給她買個電熱器,她嫌費電,不用,說出院那天照顧得不好:這個小虎子,把我往牀上一放就不管了,牀上就一牀褥子、一牀被子,凍得我死過去了。你姑還說福蓮也不老在那,一會回去幹這,一會回去幹那。”

碧喜說:“她糊塗了吧。要是糊塗了,就快了。”俏月說:“她清亮着呢,非活一百歲不可。”碧喜膽怯,對銀漢說:“咱姑說上次住院花了一萬八,就報銷四千塊,恐怕你的兩千塊錢還不上了。”銀漢說:“咱們家對她全是施捨,難道指望有回頭錢。”碧喜說:“咱姑沒事了,我和咱媽去看她去的時候,她坐沙發上吵姑父。姑父現在給她做飯,她閒着了。看着比從前好多了,就是能活一百歲。”

吃完飯銀漢要走,碧喜說:“急什麼,說會話。咱姑光叨唸,說:我又住院你沒告訴銀漢嗎,他也不來看我。他要是知道我住院,肯定得來。你去看她一趟吧,她老惦記着。”銀漢頓時來氣:“我沒理由去看她。”碧喜說:“看姑還要什麼理由。”銀漢說:“你忘了咱大爺住院的時候小青怎麼對你的?兄弟媳婦忌諱。福蓮表現還不錯,到現在都沒翻臉,給的面子不小了,怎麼還不自覺。”“又來了。看你,斷案子似的。”碧喜口氣又軟下來,“你又想犯病不是?”銀漢說:“咱按規矩行事好不好,非禮勿動。不該去的堅決不去。”

碧喜說:“咱姑對咱家有恩,咱奶奶是在她家度過晚年的。”銀漢說:“在她家住並沒白住。咱爸每月送錢,買一堆東西。平時姑姑家不論有什麼事,咱爸都一力承當。如果不是因爲奶奶在那裡住,憑什麼得到這些?咱奶奶什麼事都是咱爸擔着,姑姑等於當着保姆,領着保姆費的。咱不自作多情好不好,她把你當成什麼。”碧喜說:“我是她親侄女,孃家人。”銀漢說:“既然是孃家人,平時走動,光給她東西,她回過沒有?”碧喜說:“咱奶奶在那,不用回。咱姑原來也說,讓翠粉姐來看咱爸咱媽,咱爸煩翠粉姐,給咱姑說不讓上門。”銀漢說:“咱爸臥病時,在牀前伺候的除了咱倆還有誰。如果不捨得用咱倆而用翠粉和小靜,她們家人誰會願意?”碧喜說:“他們都不懂,來幹嘛。來了咱還得伺候,更麻煩。”銀漢說:“倒貼人家都不領情,還厭煩。”

十 把她手裡的錢都摳出來 3二十 和諧 7二十四 騰飛的時代 1二十四 騰飛的時代 5七 把黨員全賣出去 2二十一 魔鬼歸正 3九 死亡激素 4十九 太陽每天都是新的 4五 狼每天去看羊 3九 死亡激素 8六 調虎離山 2二十三 刑天舞干鏚 4四 改行當法醫 8十 把她手裡的錢都摳出來 1十六 廢除不平等條約 3二十 和諧 9七 把黨員全賣出去 3十六 廢除不平等條約 5七 把黨員全賣出去 6十二 離家 5二十一 魔鬼歸正 7三 “定海神針” 1三 “定海神針” 3二 不正常的生活常態 8四 改行當法醫 4十 把她手裡的錢都摳出來 1八 哪裡有好人? 4八 哪裡有好人? 6十一 魔鬼的暗箭 4四 改行當法醫 11八 哪裡有好人? 5十二 離家 6十九 太陽每天都是新的 5十一 魔鬼的暗箭 3十六 廢除不平等條約 8一 全科醫生的風采 3十三 脫胎換骨 2八 哪裡有好人?7五 狼每天去看羊 6十二 離家 3十一 魔鬼的暗箭 3二十 和諧10二十一 魔鬼歸正 3十一 魔鬼的暗箭 3十 把她手裡的錢都摳出來 5七 把黨員全賣出去 3十二 離家 3四 改行當法醫 10一 全科醫生的風采 2十五 靈前數落 3二十四 騰飛的時代 4四 改行當法醫 3七 把黨員全賣出去 4十六 廢除不平等條約 1十三 脫胎換骨 1八 哪裡有好人? 6十四 二十四小時不下班 1二 不正常的生活常態 7十七 住院鬧劇 6九 死亡激素 3十二 離家 3十一 魔鬼的暗箭 1十一 魔鬼的暗箭 2六 調虎離山 3二十一 魔鬼歸正 6七 把黨員全賣出去 5二十一 魔鬼歸正 5十九 太陽每天都是新的 5二十 和諧 2二十 和諧 6七 把黨員全賣出去 1十七 住院鬧劇 1十七 住院鬧劇 1十七 住院鬧劇 1十八 發着你工資回家吧 3十四 二十四小時不下班 2十 把她手裡的錢都摳出來 6十二 離家 7九 死亡激素 6七 把黨員全賣出去 3十四 二十四小時不下班 1十六 廢除不平等條約 9六 調虎離山 1十二 離家 8十四 二十四小時不下班 5十三 脫胎換骨 7二十一 魔鬼歸正 1二十一 魔鬼歸正 9十三 脫胎換骨 7十三 脫胎換骨 12十六 廢除不平等條約 9二十四 騰飛的時代 2十三 脫胎換骨 5十三 脫胎換骨 4十九 太陽每天都是新的 5十八 發着你工資回家吧 4十六 廢除不平等條約 6二十 和諧 8二十 和諧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