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崩潰
等到葉清時趕到的時候，一進屋子，就看見許棠眼神空洞的坐在那裡愣愣的掉淚。
許棠身上也是形容狼狽。
衣裳破損自然就不必提了，關鍵是臉上和手上，但凡是裸露的皮膚都有輕輕重重的血痕。
葉清時看得幾乎是一下子就攥緊了拳頭。
不過這些東西都比不上，看見許棠那雙眼睛時候的心痛。
許棠的眼睛很好看。
璀璨明亮，總讓人想起天上的星星。
又讓人想起清澈的溪流。
而這雙眼睛裡，也常常飽含了各種情緒。
可如今這雙眼睛依舊是清澈透亮，卻失去了焦距。
葉清時當然知道，許棠現在已經看不見了。
只有天知道葉清時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到底經歷了什麼樣一個心路歷程。
而從門外到屋裡這一段路，也只有葉清時自己才知道到底是有多沉重。
每一步都像是腳下墜了千斤重。
既想快些看到許棠，又害怕看到許棠。
這種複雜的心情，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別人能夠領會，不過最後葉清時還是更擔心許棠的狀態，所以即便是腳下最值千斤重，他還是走得飛快。
在推門進去的那一瞬間，葉清時更是費了全身的力氣，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壓下去，儘量讓自己維持一個平和的狀態。
只是這樣的狀態，在看到許棠整個人的情形時，又險些崩碎。
好在葉清時最後還是穩住了自己。
葉清時知道許棠現在看不見，所以就伸出手去，輕輕地握住了許棠的手。
雖然還沒開口，但是許棠微微一顫之後就已經立刻知道：“少爺？”
因爲葉清時握着許棠的手寫過無數次的字，所以許棠對這種觸感早已經是無比熟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現在眼睛看不見的緣故，許棠總覺得自己其他感官格外敏銳。
所以才一下子能夠猜到。
葉清時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語氣溫柔又平靜地問她：“你疼不疼？”
就這麼四個字，頓時就讓許棠一下子再也忍不住。
許棠幾乎是一下子飛撲進了葉清時的懷中，然後嚎啕大哭。
這個時候葉清時好像就成了天地之中唯一的依靠。
只有在葉清時的這裡，許棠纔敢放肆着將自己的情緒宣泄出來。
也才能夠哭得出來。
葉清時一下也摟住了許棠，將許棠緊緊的圈在懷中，然後一下一下地輕輕拍撫着她的後背。
許棠看不見，自然也就無從知曉，雖然葉清時做着如此溫和平靜的動作，可事實上此時此刻葉清時的臉上，陰陰沉沉的，彷彿千年寒冰。
對於葉清時來說，許棠現在的每一聲哭聲，每一滴眼淚，都是足夠讓他發瘋發狂。
足以燃起他的熊熊怒火。
葉清時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的衝動，想要殺人。
殺了那個膽敢傷害許棠的人。
將之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可即便是如此，也沒有辦法讓葉清時的怒氣緩和太多。
要不是現在寬慰許棠纔是最緊要的，葉清時恐怕真的會立刻去尋找那個傷害許棠的人。
雖說剛纔在門外的時候，凌雲又提醒了葉清時幾句，讓許棠千萬記住自己，現在是妙錦師父。
可是這會兒葉清時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葉清時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說什麼，其實都是徒勞的，所以也沒有多說一句廢話，只是一下一下的輕輕安撫許棠。
許棠直接就哭到了上氣不接下氣。
整個人都幾乎團成了一團。
葉清時心中着急，卻也只能耐着性子：“不怕不怕了，我在這兒呢。”
葉清時也清楚，現在許棠藉由哭泣將那些情緒發泄出來也好，否則的話積壓在心底，遲早憋出病來。
而且這件事情的確是讓人難以接受。
葉清時設身處地的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經歷了那些——
葉清時覺得自己未必都能夠撐得過來。
首先最主要的一點是雙目失明。
這對於一個人來說，到底有多重要就不言而喻了。
可這雙眼睛對於許棠來說，意義也不僅僅是尋常人那樣。
葉清時深深的知道，許棠其實也是一個極其要強的人。
如今變成這樣，許棠心裡必定是受不住的。
所以葉清時其實也有深深的焦慮，害怕許棠邁不過這個坎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凌雲纔在外頭提醒了一聲：“榮大人過來了。”
榮大人是奉命來調查這件事情的。
出了這樣的事情，太后在知道之後自然也是雷霆震怒。
畢竟現在針對妙錦師父的話，就等於是在針對小皇帝。
就是有人要小皇帝的命。
太后當然不能不惱。
尤其是聽說妙錦師父傷了眼睛，已經是看不見了的時候——
太后這種惱怒就更加深了。
在榮大人過來之前，太后給榮大人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查出來。
而且是要徹查到底。
所以這會兒榮大人匆匆過來的時候，也是頗有些壓力。
聽到凌雲稟報的時候，葉清時看了一眼懷裡的許棠。
許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能夠見人？
所以葉清時幾乎是沒有猶豫，直接就說了句：“就跟榮大人說，現在妙錦師父情緒不穩定，不能見客。”
對於葉清時來說，現在天大的事情都沒有許棠重要。
“讓榮大人暫且先等一等，等等我就出去。”
結果葉清時這個話音剛落，許棠卻將頭從葉清時懷中擡了起來。
雖然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可是許棠的聲音還是十分堅定：“我去。”
許棠臉上如此堅定，葉清時卻有些遲疑。
許棠或者葉清時袖子的手指微微用力，重新重複了一遍：“我去。”
許棠心知肚明，只有自己全力配合榮大人才能夠將這件事情調查清楚。
而只有這樣纔有機會給春雪報仇。
許棠也知道，能用這麼大手筆對付自己的人，肯定是背景十分厲害的。
所以許棠只需要榮大人幫忙查出到底是誰。
哪怕最後朝廷因爲種種顧慮，打算將這件事情大事化小，許棠也可以親自動手。
只要讓她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做的這件事情！
面對許棠如此的堅持，葉清時就算是不放心，最後還是選擇了成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