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關天,該來的人也是迅速到齊。
“各位叔叔嬸嬸。爺爺奶奶。還有幾位老祖。今日就勞煩各位了。”譚淼站在譚木匠的主屋中間。對各位行了一個書生禮。
“唉,也是可憐。時間緊,多的不說了分吧分吧。”劉姓老祖擦了擦眼角,歲數大的人見不得這樣子的場景。但也是知道,不是把孩子逼急了,就譚彬這一家子都是老實孝順的,也不會走這步。
“這突然說分家,我也不知道有些什麼東西,要不還是等明天我先清點一下吧。這分家還是要公平公正,不偏不倚嘛。”譚貴假惺惺的說道,還一臉的不忍心,可是圍觀的誰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不用了。我也知道你那些小算盤,等到明天,你家十分的家底能有一分都不錯了。”另一個譚姓本家的老祖都看不過眼。前因後果的都有村民大概說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看在你這兒子給你家裡賺那麼多錢的份上,別說村裡,鎮上也難找到個這麼耿直又能幹孝順的小夥子。村裡誰家不私下說譚貴說祖墳賣青山上了?平時對人家一家子不好就算了,這人命關天的時候,還想用這一招把人家一家子逼死,連個外人都不如。
也許正是因爲譚貴做的不像個人,譚淼李婉他們也目標明確。這次分家也簡單利索。多的不要,就分這次譚彬帶回來的三十兩和以前的老房子。就這麼簡單的事,譚貴也想方設法得扯皮。開始不承受有三十兩的事,後面村長趕過來說出譚貴拿四十兩想在村裡買地佃出去的事後,又說忘了這回事,買地的錢也不全是老幺給的,基本都是譚彬他孃的嫁妝,被村裡人一頓指着罵不要臉,都是一個村子的,往上幾輩的家事都說的清楚,如果不是譚家這個小兒子,譚貴他們現在都還一家子窩在那黃土做的兩間老屋裡呢!還嫁妝!何慧就是個逃難來的孤女!全身上下就只有一件乞丐服都不如的衣衫。哪裡來的嫁妝!譚貴見事不妙就只能先承認有四十兩的事,又非說大兒子沒有在官府備案,就不是正兒八經的入贅,分家也要分一份給他。看到這裡,衆人也知道他是鐵了心的要折騰。
他耗得起譚彬耗不起啊,譚貴也是抓住這一點。李婉沒辦法,只能說按照公爹的意思分。最後兩個老人一份,譚老大一份,譚香嫁妝要算一份,譚彬一份。
李婉拿着村長遞過來的十兩銀子和簽好的老房子的轉讓地契,再繃不住了,哭着跪着給村長和幾位老人磕了頭。趕緊讓譚木匠和幾位大哥幫忙把譚彬給擡上了譚木匠家的牛車,麻煩譚木匠駕車,帶着兒女往鎮上趕去……
到了鎮上,馬車直接停在宏仁堂門口。譚木匠先下車叫門,李婉把譚彬身上的被子掖了掖。看向子女的眼神茫然又無措。深更半夜的一系列事情,也把這個女人弄蒙了。
不一會兒醫館門開了,出來一個小藥童,問了兩句譚木匠大概得情況,指揮着譚木匠把車從側門開進去,然後又叫了幾個侍衛把譚彬擡進一間廂房。他則是轉身彙報情況去了。
譚木匠站在門口,譚淼和小魚跟着母親守在房間裡,緊張又無措的等着大夫過來。好不容易門開了,三人激動的看過去,沒想到進來的卻是一個十一二歲身着白衣的小少年。三人失望的回過頭繼續注視着譚彬。
……
“你們不想給他看了?”小少年走到牀邊,疑惑的看向譚彬。
“怎麼會,只要有沒有可能,我們都選擇救!”譚淼激動的轉過頭看向小少年。
“那你們在這攔着我幹嘛?”小少年一下子黑臉。
“啊!對,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您,您就是大夫……”李婉一聽是大夫蹭的一下讓開,緊張的看着小大夫給丈夫把脈檢查瘡口。譚淼和小魚也連連道歉深怕惹大夫不快,影響到父親的病情。
“能治。貴!”小大夫回過頭,一一掃過幾人,看着不像有錢的樣子!
“治!”“治的治的!”“治!”三人異口同聲。
小大夫眉毛一挑,“那你們先交個二十兩,其餘的後面再說。”
此話一出,衆人都變了臉色。
“大大,夫……能不能,先……”賒賬……
“不能!治就交錢,不治就離開。”小大夫不等李婉的話說完就打斷了她,並且同時轉身往門外走。
“治,我們治!”小魚趕緊攔下這個和自己哥哥年紀差不多的大夫。
“先交錢!”小大夫向着小魚手一伸。
“我,我們出來太急了,先給您十兩,明天!明天我回去拿!”小魚讓母親把十兩拿出來,她往小大夫手上使勁塞,生怕他不同意。
“你這不是想明天去拿,是想吃霸王餐把~”小大夫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魚。
“不是的……大夫,您相信我,求求你,救救我爹爹,我真的會拿錢給您的,不會賴賬的!”小大夫收回手,顛着手裡的十兩銀子,癟癟嘴。“會給?拿什麼給?什麼時候給?十年?百年?”
“我……”小魚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確實不知道自己能有什麼辦法一夜之間賺到十兩。
“嫂子,我這裡有四兩銀子,這你們先拿着給譚二哥治病。其他的我回村問問?”譚木匠說着走過來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塞到譚淼手上。
“沒用的,這不是幾個銅板。家家戶戶都不容易,哪那麼容易借到六兩銀子。我們確實湊不齊……”李婉雙手捂着臉,無助得不知道該怎麼辦。譚淼和魚兒也是想不出辦法只能默默的留着眼淚。
“算了算了,先收你們十四兩,剩下的六兩儘快還上。你們先出去吧!!!煩!”小大夫看不得這場景,默默罵一頓自己,又心軟了。這個毛病什麼時候能改。
衆人喜出望外,趕忙一起退出廂房。譚木匠等了一會兒,既然譚彬安頓下來醫治了。他就準備先回去,他有已經下了定錢的木質傢俱要趕工,這又耽誤一晚上了。他把錢都借出去了,再不回去做不完賠錢都沒得賠了。
李婉連連道謝。今夜不是譚木匠,不管是一開始答應譚彬,到後來,真的是譚木匠一路幫忙,譚淼和小魚也是一個勁鞠躬道謝,甚至想給他磕兩個頭被他攔下了。
“嫂子你別急,我也回村裡幫你們想想辦法。”走的時候,譚木匠回頭安慰了李婉一句,李婉也是苦笑了一下。誰會吧自己的家底借給別人,特別是他們認定譚彬治不好,治好了也是殘廢。更加不會有人願意借給她了,不是怕他們賴賬,是怕他們想還還不起。
小魚也不知道和孃親哥哥在院子裡等了多久,天都微微泛白。廂房的門開了。他們緊張的站起來。小大夫一臉疲倦的走出來。默默點了個頭,說了一句,無礙。就走了。
李婉他們都沒反應過來。甚至呆呆的沒問一句情況。李婉終於反應過來,衝進廂房,看着譚彬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李婉抱着譚彬的手臂眼淚止不住的流。譚淼也抱着小魚激動的原地跳起。終於,人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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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孃親,藥來了。”小魚小心翼翼的把藥遞給李婉。看着李婉細心地給譚彬服下。小魚拍拍孃親的背,試圖安慰一下疲憊的孃親。
“魚兒,你說,我們去吧小龍蝦捉來賣掉可以嗎?”李婉回過頭剛好看到小魚髒兮兮的袖口,上面殘留着之前烤龍蝦捱上的草木灰,頓時眼睛一亮,把小魚的小手握得緊緊地。
“孃親,那個池塘不是我們的。我們去弄也弄不了多少,還要給村裡人交待。而但凡有人知道那可以吃,我想我們也沒有多少可賣了。”小魚其實也想過。現在幾人已經身無分文,連飯錢都沒有,還欠着醫館六兩,這麼多的銀子,可如何是好。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呀”....李婉忍不住悲從中來,怨恨自己的無能。
“孃親,您先照顧爹爹,我和哥哥去想想辦法。”小魚知道,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連一天的飯錢都沒着落呢。
“哥,我們走吧。”小魚扯上想安慰孃親的兄長。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還不如去想辦法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