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做初一,便有人做初五。裘叔陵兩世記憶,又經歷過獸潮突擊,還真沒把這些人瞧在眼裡。當下故意裝作認真的觀察,揣摩好久纔拿兩個大錢,押了一把,果不其然,輸了。裘叔陵便知道那達萊乃是故意裝作手法拙劣,好讓他自以爲看的清楚。其實在起碗的時候,再故意出千,爲得當然是騙自己。連小孩子都騙,可見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整治他們,天理難容。
當下裘叔陵便越來越激動,一連下了三把,下注數目一次比一次多一個大錢,自然次次猜錯,沒有一次得贏。三把之後,纔剛到手沒有捂熱乎的二十個大錢已經去了九個。而其他的工友有的勸,有的拉,總之無非是做戲,氣氛倒越加熱烈起來。看樣子,這幾個老癟三不把自己手裡的錢榨光是不罷休的了。你不仁我不義,休怪小爺整治你等也。
終於,裘叔陵大吼一聲,“這次我押三十一個大錢。這次我押上所有的錢,最後一把,一定贏!”
“好哇,小兄弟你真爽快。跟小兄弟一起玩就是痛快。”
一個工友熱情的扛了裘叔陵一肩膀,笑的那叫一個開心。
“哎呀,小兄弟,你可小心點呀。”
另外一個工友,更是真誠,一邊“勸說”,一邊卻又喃喃自語,“我該押哪一個碗呢?小兄弟你真瞧準了嗎?我隨你下好不好?哎呀,真教人激動呀。”
裘叔陵撲的一下,差點吐出口水來。幾十個大錢就激動,也太沒水準了吧?簡直瘮人啊。
“快下呀,就等你了。”達萊笑嘻嘻的對那人說道。
其實裘叔陵早看明白,那紙球就在達萊的手中呢,根本沒有放在碗底。當下哈哈一笑,隨手把三十一個大錢一放,大聲說道:
“這次一定是我贏了,不信你們看,那兩個碗裡絕對沒有。”
一邊說,信手一掃,已經掃翻了另外的兩個碗,果然碗底空空,什麼也沒有。顯然,只有裘叔陵押的那一個碗底下有紙球了。達萊也好,其他人也好,全都是一愣,臉色也立即變的冷了。
裘叔陵微微一笑,手一伸,眼睛直視着達萊的眼,淡淡說道:
“既然叫我小兄弟,我也不客氣的叫你達萊哥了。盛惠三十一個大錢。不好意思,我真的贏了。”
真的贏了四個字,他吐字咬詞稍稍加重了些。臉上自然雲淡風輕,頗有些飄逸的樣子。不知怎地,達萊卻覺得裘叔陵眼光鋒銳,猶如利刃一般直刺心底,竟然不敢直視裘叔陵的眼睛。他想笑一笑,然而笑容卻帶着尷尬。隱隱約約,好像有一股壓抑潑面而來,連呼吸也似乎不順暢了。
“呵呵,小……小陵好眼力。”
裘叔陵勾了勾手,意思是,數錢吧。另外一隻手卻隨意的收起來自己下注的那三十一個大錢。裘叔陵如此鎮靜,剛纔的激動與熱切似乎沒有出現過似的。越發教達萊摸不着頭緒,覺不出深淺。想了想,達萊乾巴巴的笑一下,裝作滿不在乎的數了三十一個大錢地,往前一推。
裘叔陵笑了,“達萊哥,信人也。”一邊說,一邊慢慢的一個大錢一個大錢的拿起來,時不時的鼓氣吹一下,放在耳邊聽響。壓根就好像沒有發現四個大叔級工友間的目光交流。一板一眼,一次一枚,就這麼慢條斯理的拿起來達萊賠付的大錢。
裘叔陵卻只裝起來二十八個,剩下的三個,一人一個,卻出乎意外的分給了除達萊外的那三個工友,笑道:“第一次手風這麼好,大家一起吃紅。各位哥哥不要嫌少,就是個彩頭。哈哈,大家一起喜慶喜慶,討個彩兒。”
“是不是還得繼續玩下去?達萊哥肯定還是你坐莊了?這一次,我還下三十個大錢。開始吧。”
分完了紅,裘叔陵嘴角飛揚,笑眯眯的說道。
“猜碗能這樣猜嗎?”
一個工友好像有些疑惑,不確定的說道,“不是莊家開碗嗎?小陵剛纔合乎不合乎規矩啊。”
“喲,達萊哥還沒說什麼呢。這位大哥,您可真有心了。規矩?規矩是必須莊家開碗嗎?要就你這麼說,那好,我便先跟你賭上一賭。”
“你跟我賭?”那人一愣。
“是啊。跟你賭。我就賭這碗裡沒有紙球。若有,三十個大錢歸你。若沒有,你給我三十個大錢。怎麼樣?”
裘叔陵臉上笑眯眯的,眼睛卻直溝溝的在諸人的臉上掃來掃去。“順便跟你說清楚,你要真敢賭,咱這賭注可就大了。要知道剛剛我可才贏了錢,碗底下沒錢的話,我可沒法贏。如今我擺明了讓你贏,你可想清楚了。若碗裡真個沒球,不但我再贏你三十大錢,而且由於碗還沒動,哈哈,那可表明莊家有可能出千哦。我知道你不信,因而反對。所以,我給你機會。而賭錢出千,老規矩,剁一根手指。你賭不賭?你要不賭,也好,就按照我的法子來繼續。你要賭,錢拿來。刀在這。”
裘叔陵隨手抽出短刀插在地上,冷笑着不說話,只鼻孔裡打了一個響鼻。嚓,太不應該了,有損咱的光輝形象啊。打響鼻,那不是驢馬的標誌性動作嗎?我怎麼也學了起來。
那個工友吸了一口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裘叔陵還不算完,刀子似的眼光剜了那人一眼,轉向達萊,臉上笑容不減。
“達萊哥,要不我跟你賭。我還是賭這碗裡沒球,怎麼樣?達萊哥,你是開,還是不開。”
“這……”達萊也沒詞了。有球沒球,他清楚着呢。這小子,忒那個了吧?他到底有何底氣,如此的理直氣壯?
“哈哈,都不說話,我看就到此爲止吧。哥幾個,你們慢慢算賬,小弟我就先走一步,不陪大家了。至於才贏的幾個大錢,說真心話,各位也不虧哇。上午的時候,幫了大家那麼多,我就當是幫各位小忙的賞了。哥幾個,咱們明兒再見。”
裘叔陵揚長而去。達萊喃喃的罵了一句,“他奶奶的,這小癟羔子,鬼精鬼精的。哥幾個以後少惹他。”他下意識的套用了裘叔陵的用詞,哥幾個。
“爲嘛?”
“不爲嘛,就是他盯着我的時候,我覺得他眼珠子似乎是紅的,好大的煞氣。”
達萊訥訥的說道,“來,都痛快點,補足老子的損失。他奶奶的,咱們都看走眼了,這小癟羔子,絕對不是個善茬,也許是個狠角。他現在還是學堂的學生,多大的個,就懂得扮豬吃虎,真是奇怪,這還是小孩子嗎?”
就這樣,裘叔陵日後在綁樹隊裡吃得開了。而且越做手風越順,完成的越來越好。時間也是越來越充裕,慢慢的有時間可以出去打探些情報,對於青川城也越來越是熟悉。日子就這樣平淡無奇的溜走,一個月的時間,飛快的到來了。迎接裘叔陵的,乃是又一次玉壁測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