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香, 蘭香。”姜瓊燕扯扯領子,勒得慌。
“蘭香?”一聲怒喝,“還有這個人嗎?”
姜瓊燕乾渴的勉力坐起, 瞅着公子糾的臉:“哥哥啊, 你讓我歇歇吧。有話明天再訓。”
這聲哥哥真的是語氣詞。魯夫人在一旁瑟縮着, 想開口卻不敢。
看公子糾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姜瓊燕哀嘆一聲, 自己爬起來倒杯水,想到悽慘的臉頰,現在又急於睡覺, 就不折騰別人了:“蘭香先別讓她來了,我自己就行。”
公子糾冷笑一聲:“可不就是你自己嗎?還有人願意來嗎?”
姜瓊燕懶得聽這冷嘲熱諷:“我先睡了, 哥哥阿媼你們改天再來。”
說罷就往牀鋪上倒。魯姬拉住目光幾欲噴火的兒子, 央求着總算出了屋子。
外院一片嘈雜。
召忽看到兵隊迴歸, 目光復雜。
“召子,此次變故你也順便脫罪, 有驚無險。”管夷吾神色嘆息。
“當真是鄭國挑釁嗎?”召忽轉過半身,面對夷吾,字字沉重,猶如質問。
管夷吾轉頭,四目相對, 毫無避讓:“兵分兩隊, 叔牙前去截擊了幌子的另一隊。”
叔牙啊。召忽長嘆一聲:“有友如此, 又喜又憂。”
喜的是相交之深, 憂的是明日前程?管夷吾目下閃爍:“召子言重, 不佐一主,難道就不能有深交之友?”
日光緩緩移動, 偌大的宮殿裡悄無聲息。
姜瓊燕不適的睜開眼睛,才發現自己禮服未脫,被子沒蓋,喉嚨也冒出莫名的瘙癢。不會要感冒了吧。
沒有鏡子,沒有水。姜瓊燕換上一身便捷的常服,出得門外尋水。不知婢女們平時在哪裡打的水,想念自來水。
平時這小院裡雖然人也不多,但也時不時有婢女的。今天怎麼仿若空無一人。
走至院堂,只聽大門咚咚,有人敲,啊不,砸門。不是吧,搞什麼?這變成空院了嗎?沒有婢女,怎麼連通傳門夫也沒有了?
姜瓊燕皺眉高聲迴應:“誰在外面?”
召忽聲音沙啞,許久終於等到迴應,面色緩和,焦急的情緒難掩:“公子,你怎麼樣?”
都問怎麼樣,又死不了。不過白天睡個覺,這臉不洗也罷。
姜瓊燕上前開門,迎面的兩個男人皆是面色探究,一個生臉人,不過裝扮有些眼熟,似乎是那日二姐受傷時在外面看到的人服飾。
“做什麼?”姜瓊燕脖子一梗,滿臉好奇。
“蘇郎中,請。”召忽徑直請人入內。
醫生啊。姜瓊燕乖乖的跟在身後,思考自己剛纔是不是太過無禮,導致召忽把老師的架子都擺出來了。
僵直着身子看老中醫到處搗弄,姜瓊燕除了眼珠子,一動不敢動。古時老者爲尊,他們有豐富經驗卓越見識,名士尚且禮敬三分,自己可千萬不要亂問亂說。
蘇郎中點點頭,口音濃重:“沒錯,是漆葉燕脂。對身體倒沒太大損害,不過得忍住這噬心之癢。”
召忽應聲:“蘇郎中可有辦法儘快根治?”
老者想了想,詢問:“我曾交代過,可用蔥葉擦拭,你有沒有給公子用過?”
姜瓊燕猛的擡眼,召忽他知道這個燕脂!
召忽點頭:“用過。在發作之初時。後來用的便是給你的那種藥膏。”
......
納尼?召忽給自己擦過臉?用的大蔥?姜瓊燕勉強咧出笑意眼皮直跳。
蘇郎中欣慰的放下公子的手腕:“很有效。公子近來應該癢症減退。這腫脹,也不過幾日便能痊癒。我去調些藥膏,送來外敷。”
“有勞。”
召忽看着瞪出眼白的姜瓊燕,溫溫展顏一笑,彷彿絲毫不知其內心所想。
有僕從匆匆趕至告知召忽公子糾請他前去,很是緊急,姜瓊燕原本跪坐聽言直起上身,召忽留下一個欲言又止的眼神,攏袖而去。
大殿一下子空空蕩蕩。不知爲何,這個殿裡好似留不下人。
姜瓊燕頹然的跪坐在小腿之上,呆愣半晌起身回屋整理東西,一活動才發現自己飢腸轆轆,手勁虛軟。
“蘭香。”
輕輕吐字出聲,姜瓊燕才長嘆口氣,步伐深淺不一的拿起那盒燕脂,銅盒精美無比,是個值得收藏的古物。
“搜。”一聲穩健的下令,外面步聲踏踏。
真是多事。都不讓人清淨會!
姜瓊燕走出堂外,赫然發現士兵排列整齊堵住大門,其餘分散各屋。公子糾列站其中,眼神冰冷而狂怒。
好傢伙,聲東擊西啊。
姜瓊燕餓得沒了脾氣,語氣無奈而軟糯:“三哥什麼事啊?都來搜宮了。”
公子糾笑了一聲:“妹妹的宮殿總是有歹人進入,哥哥今日幫你好好看看。不然接連死掉婢女,都沒人願意進來了。”
接連?死掉?姜瓊燕神色一緊,牽連的胃隱隱作痛:“什麼意思?婢女,蘭香?”
公子糾面色詭異:“妹妹進了太子府,蘭香可沒回來。”
蘭香沒回來?燕脂是蘭香換的,那她受何人所派?莫非就是那個坑害自己的太子諸兒!
那,她是被留在了太子府,還是被殺人滅口了?不會不會,公子糾一向看自己不順眼,一定是騙人的!上次在太子府都不幫自己,何談親情。
“公子。”一個士兵疾步走來,手中一個雪白手帕。
不好!是二姐留下的絹帛!其上內容自己至今未知。
自己已經把字都額外騰在了緣齋,想旁敲側擊,一個字一個字的問出是何意,成功後燒掉原帕。奈何一連串事情紛沓而至,沒有找到機會和召忽或者管夷吾相處然後詢問。
姜瓊燕呼吸急促,咬緊牙關,絹上之物管他是什麼,可是蘭香的消息,真僞難辨,這突然的人命重壓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反觀公子糾,他性格好怒,看着絹帛,冷笑着肩膀亂顫,怒氣只差從頭頂冒出來。
掃視了一眼周圍境況,姜瓊燕嘴角上翹,掛着冷意,也沒覺得自己做什麼壞事,幹嘛給自己脫罪:“小妹一向沒什麼本事,哥哥也是知道的。”
小小的府中甲士整齊,管夷吾遠遠便看到,快步走來,奈何被兵士阻攔在門外,不得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