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在命運洪流之中…(一)

等亞瑟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於一片光的世界裡。

這個世界,亞瑟並不陌生。學會使用【真視術】的亞瑟,早已見過這個世界的風景。

它由無數的光子洪流組成。七色的幻光千絲萬縷,無盡變遷,彷彿奇幻的極光,又似是夜海上搖曳的漁燈。

光靈界---亞瑟進入了這片光子的世界之中。

他看着自己的身體,就連這副軀體也由光子組成。一道道金色的幻光構成了他的手與腳,交織出一個似是而非的影像---亞瑟現在正以靈體的狀態存在着。

而這片光的世界,似乎並不太平。

黑暗的污孽,沾染了光子的世界,在這些光之洪流之中,織出黑暗的洪流。

光與暗斑駁交錯,互相糾纏,讓光的洪流黯然失色。

這,就是世界的扭曲,命運的異變。

連年的戰禍讓大量無辜的生靈死去,他們的怨憤,他們的悲慟,讓世上的黑暗膨脹。

世界的悲哀越來越滿了。不斷增殖的暗子,在無數的光流之中佔據一席之地,成爲一縷縷【暗流】。

彷彿是苦痛與惡意的集合體,這些暗流之中不斷傳出絕望的低吟,與生命的洪流形成強烈的反差。

目睹此景象的亞瑟終於理解到,即使打敗了艾爾伯特,世界仍然不能得到真正的救贖。騎士王要打敗的,是【命運】本身。只有從命運的本源開始變革這個世界,真正的光明才能降臨世間。

一頭白狼出現在亞瑟眼前,朝王搖了搖尾巴。

"貝迪,"

狼沒有理會亞瑟的呼喚,轉身離去。他所走的方向是一片黑暗的深淵,是黑暗洪流的匯集點。

"貝迪"亞瑟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在一片極暗的洪流之中,某個巨大的物事升起。

誕自黑暗,流淌着黑暗,【神】現出了它的本尊。

卡瑪(命運)之座,再次出現在騎士王眼前。

神不動,神無語。

神雄壯無匹,神巨碩無邊。

神既莊嚴神聖,又醜陋邪惡。

神既慈悲博愛,又殘酷無情。

神有百萬隻手臂,每一隻手都緊握着一把熾焰利刃。

利刃鋒利無比,重達千鈞,巨如松木,硬如精鋼。利刃上的火焰永恆不滅,熊熊燃燒的神焰有着萬度高溫,能瞬間把人燒成灰燼。

這就是亞瑟眼前的神,卡瑪(命運)之座。

在這個宗教沒落,【沒有神的年代】裡,唯有它,是確實存在,獨一無二的真神。

唯有它,是世上全般物事的掌控者,是浩瀚宇宙,森羅萬象的主宰者。

它是【命運】本身,【卡瑪之輪迴】的具現化產物,這個世界宿命的樞紐。

沒有任何存在比【卡瑪之座】更偉大,也沒有任何人能抗拒它。

沒有任何人,除了---他。

亞瑟再次見到卡瑪之座的瞬間,他想起了一切。

他,這個渺小的靈魂,曾經無數次站在這名神的面前,挑戰命運。

他,這個不知道放棄的愚蠢靈魂,曾經無數次被神所滅,挑戰命運失敗。

他,這個永劫之魂,被神誅滅億萬次,卻仍然不知死活地來到神的面前,挑戰神。

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亞瑟。如同飛蛾撲火般,少年再一次向卡瑪之座拔劍相向。

打敗這名不可能打敗的神,便能得到命運的賞賜,創造出不可發生的【奇蹟】。不論任何願望都可實現,前提是你能打敗神。---至少,根據傳說,就是如此。

"亞亞亞亞瑟瑟瑟---"貝迪維爾的聲音在騎士王的靈魂之中迴盪。

"我知道,貝迪。"亞瑟嘴裡答應着。他要做的事情難如登天,卻簡單明瞭。

跪在卡瑪之座前的,是另一名靈體:虎人少年艾爾伯特。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但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一切只是徒勞。"他自言自語般說道,"放棄吧,趁還來得及。"

"我不會放棄的。"亞瑟慢慢走上前,"不會放棄你,更不會放棄這個世界。我會救你們,拯救這一切。"

"隨你的便。"失去了心,失去了希望,失去了一切的艾爾,向命運下跪,不再掙扎。

而神,已經舉起他巨大的烈焰巨劍,正準備砍碎艾爾伯特,把虎人少年的靈打散,讓他化作純粹的光子,歸入【命運】的大循環之中。

神的劍要落下來了。

亞瑟的手中憑空多了一柄劍:貝迪維爾的聖靈白狼劍。

騎士王舉劍衝上去,用那把幼小的劍與神的百尺巨刃對抗。

碰。兩把劍碰撞在一起,攻擊居然讓亞瑟擋下來了。

這是靈體的世界,本來就不存在物理法則。一件事能否達成,只取決於一個人的意志有多麼堅定。

當亞瑟認爲自己的劍能夠對抗神的劍,並對此深信不疑時,他就能化不可能爲可能。

亞瑟曾與神對戰過無數次,這是他從無數次失敗中總結出的經驗。

擋下了一擊的亞瑟,並沒有就此停下。他知道神的攻擊將如傾盤暴雨般降注,根本不會給他喘息的時間。

他一手拉開艾爾伯特:"滾一邊去。你不想對抗命運,也至少別來礙我的事。"

艾爾沒有回答,被亞瑟用力扔了出去。靈體的他出奇地輕,也因此被亞瑟丟得老遠。

艾爾伯特在遠處冷眼旁觀,死魚般的眼睛靜靜地看着,名爲【亞瑟】的這名靈魂,與命運的最後對抗。

卡瑪之座十數萬把巨劍不間斷地斬落,橫掃,縱刺。亞瑟閃避,看準機會格擋,以及更多的閃避。一秒之間接下上百次攻擊,騎士王的身影卻快如閃電,如同一道光般在刀刃的間隙中游曳。

這裡沒有空氣的阻礙,沒有地形的限制,沒有肉體的不便,更加沒有體能的極限。理論上,亞瑟能夠達到光速,只要反應趕得上,他就能以同樣快的速度行動。

命運之神上千上萬次的攻擊壓縮在幾十秒內打完。亞瑟左閃右避,翻滾跳躍,後仰蹲伏。

烈焰巨劍在他頭頂,肩膀,小腿,腹部,背部,全身每一處擦過,留下道道焦灼的傷痕,卻沒有把騎士王烤成灰,更沒法從亞瑟身上削走一片肉。

同樣的攻擊,他曾經接過上億次。每一次的失敗都是一擊必殺,但每一次的失敗他都從中學到新的竅門。

他知道神的巨劍有多長,揮動的速度有多快;

他知道火焰的實際攻擊範圍有多廣,其中致命的範圍又有多大;

他知道神每一個手臂出招前的小動作,因此他在對方出手前就先一步響應;

這一切一切,都是亞瑟用無數次挑戰,已經無數次挑戰失敗所積累下來的經驗。

而這一次,亞瑟,這個在永劫之中無盡徘徊的靈魂,決不會失敗。

這一次,他能戰勝神。

卡瑪之座攻了大約一億劍,均被騎士王迴避或者格擋下來了。

神改變戰術,把十萬個手臂分離出體外。

飄浮在空中的十萬多個手臂依舊手執利劍,威風不減。但它們能夠到處移動,攻擊範圍大了上千倍。

更多的劍雨刀風吹襲而來,亞瑟卻以更高的速度,更靈敏的身手閃避着。

展開了聖王之翼的騎士已經化作一道金光,確實以光速在空中盤旋飛舞,把二維的戰場瞬間轉變爲三維。

儘管神把手臂分離,攻擊範圍擴大了上千倍,亞瑟卻利用飛行能力彌補不足,讓自己迴避的空間也擴大了上千倍。如此一加一減,騎士王仍與卡瑪之座互持均勢。

但是,神無比狡猾,老謀深算。

它早已用密集的攻擊把空中的騎士王慢慢引往陷阱之中。

在第一億七千八百萬次躲閃以後,亞瑟被空中布好的陷阱,被神的十萬個手臂包圍。

十萬個手臂全部開動,十萬支利劍一齊刺出。

點瞬間成爲了面,這無法迴避的【面】呈圓球狀,從三百六度每一個方位攻來,用大包圍攻擊屈殺它的目標。

"球體"收縮得越來越小,被劍陣完全包圍的亞瑟,已經沒有迴避或逃離的餘地了。

扎扎扎扎扎。。十萬支劍指向同一點,把這個中心點壓縮,壓縮,再壓縮。數之不盡的劍刺扎向陷阱中的目標,來回地刺殺,要把這名目標刺殺億萬次才肯罷休。

亞瑟被數億次劍刺扎穿全身,死了。

---又或者不。

攻擊完畢,劍陣散開。但其中並沒有亞瑟血肉模糊的屍體,而是一枚被白羽毛包圍的球體。

球體舒展開,聖靈獅鷲盾消失。亞瑟安然無恙。

臣服於騎士王的聖靈獅鷲不僅居住於王者之鞘中。它早已成爲騎士王靈魂的一部分,即使沒有鞘,在這片靈體世界之中也能召喚。

神用上無可迴避,必殺的攻擊,卻仍然殺不了亞瑟。能夠召喚獅鷲盾的騎士王,擁有一瞬間的無敵時間,足以擋住世上任何攻擊。

即使神有數十萬個手臂,能夠揮舞巨劍斬殺一切,它卻拿亞瑟沒轍。

騎士王一路走下來得到的力量,已經讓他成爲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命運的【第一級特異點】(1stclasssingularitypoint)。

他的獠牙能威脅神,他的利爪能刺傷命運。

意識到亞瑟是如此特殊又危險的存在,神加大了進攻的力度。

它收起劍,玩起了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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