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財政局長就把那十萬撥下來了,但張建中那能這麼輕易放過他,又叫他要了十萬,果真像他事先預料的那樣,後面這十萬分兩次劃撥。二十萬加上大少爺預支的三十萬,邊陲鎮可以過得滿寬裕的年了。
爲了鼓舞士氣,春節前,宿舍樓就動工了,先把地基弄出來,讓大家看到希望,看到你張建中一到邊陲鎮想到的就是大家,做的第一件實事就是解決多年未能解決的難題。
郝書記帶了幾個人下來,協助邊陲鎮策劃春節活動。
爲了與民同樂,春節晚會在集市搭臺舉行。各鎮屬部門七所八站,村委會都要組建排球隊,賽事從初一打到初五。可以想象,這年春節,邊陲鎮不再冷清。
郝書記看了晚會地點,又跟張建中談了自己的看法,說除了邊陲鎮自己出的節目,她還組織縣裡的文藝團體下來演出。雖說那些文藝團體在縣城也有任務,但她可以錯開時間,年初一,來邊陲鎮演出的團體,可以安排年初二纔在縣城演出。她專門組織晚會節目。她還說,晚會的經費,也由她想辦法,文化部門每年都有支持四鄉開展文娛活動的經費,雖然不多,搞這樣的晚會還是承擔得起的。
陸副書記說:“這可是邊陲鎮從沒有過的。邊陲鎮的老百姓做夢也想不到縣裡的文藝團體會到我們這麼邊遠的地區演出。”
老主任也說:“像文化部門這樣的單位,也給予我們人力財力上的大力支持。”
郝書記說:“其實,我們文化部門早就想送戲下鄉了,小張一跟我談這事,正好一拍即合。”
張建中只是笑,半句客氣話也沒說,你總不能跟岳母客氣吧?倒是鎮長跟郝書記又是握手,又是說感謝!還陪她吃午飯。然而,心裡卻酸溜溜的,想這麼搞下去,邊陲鎮的人還不都說張建中的好了?包括鎮幹部、老百姓。他打電話給副縣長問:“這麼搞下去是不是有點不妙?”
副縣長反問他:“沉不住氣了?”
“再讓他搞下去,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你想怎麼樣?搞破壞嗎?不讓宿舍樓施工嗎?把舞臺炸了嗎?教唆球隊打架嗎?”副縣長說,“你用腦子想一想,文化部門爲什麼要幫助他們啊!還不是他那個肥婆岳母幫他?”
雖說郝書記算不上胖,但那豐滿讓他恨得牙癢癢的,總嫉妒李副書記好豔福,有這麼一個又漂亮又性感的老婆。都大年紀了,胸前那兩團肉還那麼挺挺拔,還不是隻有一個孩子,孩子吮的少沒太多糟蹋。
——那肥婆那麼幫邊陲鎮合適嗎?那麼多鎮不去,跑去邊陲鎮,人家不會說閒話?這就是機會。他們已經迫不及待了,想給張建中製造各種政績,我保證,不用多久,李副書記也要到邊陲鎮去。
——至少,年初一,他是會去的,你想想,那肥婆年初一帶隊去邊陲鎮,他會不跟着去嗎?人家又會怎麼說閒話?很多事情是慢慢開始的!像演戲一樣,序幕慢慢拉開。
鎮長想想,也真是那麼回事。
“我應該怎麼辦?”
“該幹什麼幹什麼?別摻和進去。這麼大型的活動,邊陲鎮沒有經驗,可能會出什麼差錯,你摻和進去,別成了替罪羊。當然,我並不是希望出這樣的小錯,就能把他怎麼樣。”副縣長說,“不過,你別躲得太遠,別像上次那樣,把人都帶走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你別有用心。”
下午,郝書記對張建中說,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們了。就與陸副書記一起制定晚會的整體方案。搞文藝晚會,郝書記是拿手的,帶去那幾個人也精通業務,還沒到邊陲鎮,在車上就把初步方案議出來了,陸副書記又有多年的羣衆工作經驗,對安全保衛這一塊也想得很精細,兩者一組合,幾乎沒有任何瑕疵。
張建中跑了兩個村委會,見村委會已經在練球了,心裡想大家的熱情還是挺高的,但他還是提醒大家,別隻管練球,把冬耕耽誤了,把水利建設忘記了。
大家說:“不會,不會。”
他就要村支書帶他去看冬耕,看水利排灌渠。最後,去了一趟山尾村,像上次戲耍三小姐那樣順着海岸線一直往東走,不同的是,沒在水浸村上岸,還繼續向前。邊陲鎮的海岸線幾乎都印在腦子裡,但還是希望能找到一個像臨縣月亮灣那樣一個海灣。
冬天,海水沒那麼藍,浪也大許多,到了上次郝書記溺水的海灘,張建中逗留了許多。那是一個幾乎成一條直線的海灣,足有好幾公里,總覺得在這裡搞海浴場,規模太大。
於是,又向前走。心裡也知道前面雖然有幾個海灣但那裡礁石太多,浪大暗流急,根本不適合海浴戲水。
天快黑的時候,在海傍村委會吃的晚飯。村支書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青人,長得魁梧健壯,北風颼颼,也只穿一件單薄的外套,卻還半敞着胸,早早就等在村口,一見張建中就迎了上來。
“張書記這是怎麼了?大冬天的,還跑來吹海風。”
永強冷得嘴脣發黑,說:“早知道,叫你也陪我們一起去。”
支書說:“我倒不怕吹海風。就是現在下海抓魚,我眼睛眨也不眨。”
永強說:“你下去抓條新鮮的上來。”
他便憨厚地笑,說:“晚飯早準備好了。”
吃飯喝酒,他問,張建中,是不是看中他們這裡什麼地方了,是不是要在這裡建碼頭?建碼頭的意思不言而喻。永強說,你就別做夢了,再建多少碼頭也不會跑到你這裡來。你這地方,連路都不通。
支書一拍胸脯說:“如果,在我們這裡建碼頭,明天,我就組織村裡人修路,一個冬天就把路修出來。”
張建中說:“就是不建碼頭,你也要把路修出來,一條那麼窄的小路,村民出入,騎單車也危險。”
永強對支書說:“聽出話裡的意思沒有?”
支書就“嘿嘿”笑,摸着腦袋說:“聽明白了,聽明白了。”
他端走酒,要敬張建中。
“你明白什麼了?”張建中嚴肅地問。
“明白張書記對我們海傍村的關心!”
“我的關心不是你想象的那種關心。路一定要修,但不是因爲要在你們這裡修碼頭,而是路太難走,村民出入不方便。”張建中說,“你不要用建碼頭來刺激大家修路的積極性,不要讓村民誤以爲鎮政府要到你們這裡走鹹水貨。”
“我決不提建碼頭的事,決不向村民透露半點信息。”
“我在跟你說實話!”
“噢,噢!”
“你看看,沿海各村,除了你們,那條村沒有可以通汽車的路,就是山邊那些的窮村,至少也有一條通手扶拖拉機的路。你就甘心一直當後進?你是邊陲鎮最年輕的支書之一吧?要爲村民多幹點實事!”
支書很委屈地說:“我當支書才半年,想修路一直沒時間,只有等到冬季,田裡的活,海里的事沒那麼多,才能騰出時間。”
“你這理由還算充分。春耕前,一定要把路修出來,不能通車,也要通手扶拖拉機。這是死任務!”
說此話時,張建中的確認爲這裡沒什麼大作爲。海灣太大,投資成本高,要大少爺在這裡投資幾千萬根本不可能,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在山尾村到水浸村之間的幾個小海灣中選其一,蓋三幾幢建築物,吸引百多個遊客更實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