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的王——將軍攻×皇帝受

下堂後,孫尚將王天賜單獨叫了出去。

並不是十分正式的場合,是荷花池的一個小亭子裡,王天賜跟在孫尚身後,一路走到了亭子裡,這裡的一切他都再熟悉不過了,重來一次想必劇情也不會有太大改變。孫尚這個老師,待他不錯,好幾次他惹出事,都是他幫着處理的,所以對這個老師他還是挺敬重的。

但是骨子裡的頑劣還是沒有改變。

孫尚在石凳上坐下,王天賜也不拘着,也不過問孫尚,屁股一撅坐在了孫尚對面。

孫尚眉頭一皺,斥責道:“我讓你坐了嗎?起來!”

“哦。”不情不願地應了下來,王天賜從凳子上下來,做出一副乖乖仔的模樣,站的筆直,看着孫尚,想着他要問一些什麼。

“幾歲了。”

“十歲。”

“嗯。”孫尚點點頭,眼神將他打量了一翻,“可會作詩?”

王天賜登時驚地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作詩?怎麼可能?

於是他只能搖搖頭道:“不會。”

“也無妨,雖然你跟其他學生有些差距,但是隻要你肯努力一定可以趕上的。”

“詩三百總該會吧。”

王天賜只好硬着頭皮道:“不會。”孫尚徹底不好了,“限你一週之內全部背會,我到時候抽查。”

王天賜心裡暗暗送了一口氣,雖然前世忘記的差不多了,但是背過一遍,再背一次,不會是太難。他記得前世正是因爲他沒有背出來被孫尚用戒尺抽掌心,打了二十下,手腫的連筆都拿不住了。這讓他現在想起來仍舊是感覺自己掌心隱隱作痛。

“今日爲何要死乞白賴坐在龍陽身邊,你可認識他?”

“並不認識。”

孫尚也沒有多想,只道:“龍陽是個好孩子,功課很好,你可以讓他教你。”

王天賜餘光一瞥,看見了拿着書往回走的龍陽,心下一下喜,連忙道:“好的,夫子,夫子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龍陽,龍陽!你等等我!”

龍陽聽見有人在叫他,停下腳步,轉身一看,是王天賜,正往自己做這裡跑過來。這個傢伙怎麼回事,見到自己就往自己身上撲。

那人跑到自己跟前,咧嘴一笑:“嘿嘿。”

龍陽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這個是剛纔夫子告訴我的。你去哪裡啊,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了,我要回去做功課了。”

“陽陽,我們以後就是同窗了,我初來乍到,不懂得規矩,還要你多多關照啊。”

龍陽轉身就走,他便不依不饒地在他身後跟着。別人不懂龍陽的性格,他卻是再明白不過了的,對付龍陽,就是要死纏爛打纔好,你離他遠一尺,他就離你遠一丈。從來不輕易接近任何人,對於接近自己的人也抱以萬分的戒備。他性子清冷,即使後來喜歡上他也沒有表露出絲毫的情緒。

此時的龍陽臉上還有肉嘟嘟的嬰兒肥,肌膚白白嫩嫩的,像是牛奶罐裡泡大的瓷娃娃,任誰看了都要忍不住去捏兩下,親兩口。

此次相見,只是一個鋪墊,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兩年後,由於他的父親提出的治國政策損害了奸人的利益,被佞臣彈劾,皇帝聽信讒言,將他父親貶官,他們一家流放到了漳州,直到八年後,他的父親由於治理水患得當,重新立功才得以返京。而他十六歲那年便跟隨部隊參軍,立了軍功後才返京。前世自己與龍陽一樣樹敵頗多,就叫自己最後忽然暴斃都未能察覺是誰下的毒手。

在自己不在的八年裡,竟不知道龍陽這個毫無靠山,僅憑一己之力的小皇子是怎樣坐上太子的位置的。這個平日裡只喜歡看書作畫毫無野心的人到底是被誰推上那個位置的呢?

想到自己空缺的這八年裡,王天賜心中忽然生出了不一樣的打算。

忽然他心裡咯噔一下,他好像忘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進度條。

王天賜難以置信地又看了一下龍陽頭頂,沒有。這不科學!他得找系統問問怎麼回事,是不是出bug了。

忽然他想起了西南曾經說過的話。

“你最好不要使系統重置,不然會出什麼問題也是我們無法預料的。”

如今看來這消失的進度條便是那未知的問題。

而後的兩年裡,王天賜儼然成了龍陽身後的小尾巴,龍陽也算是默許了身邊這一個人的存在。

……

隨着清明節的一天天臨近,王天賜心中也愈加不安起來。

清明節那一天自己家的僕人就會快馬加鞭告訴自己全家被貶的消息。自己被迫隨家遷居。不是沒想過改變,只是自己這具小小的身軀實在受限太多,他的手伸不長,只能被動地聽從外界的安排。

他目前面臨着兩個迫切的選擇,一是重新按部就班地參軍沒有絲毫風險地走上輩子的那一條路,自己有很大的勝算。

二是開闢一條全新的道路,儘量待在龍陽身邊,在沒有進度條普通盲人摸象般重新走一遍,將前世的謎團都一一解開。但是這也以爲着自己承擔了更大的風險。

這直接導致了這兩天他看龍陽的臉都感覺他臉上寫着99%,他索性閉門謝客窩在了屋子裡。

斜陽漸矮,王天賜的門窗依舊緊閉着。

西南在門前看着開開回回走了不下十遍的龍陽,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六皇子,你有何時啊,少爺就在屋子裡,我去叫他。”

“不用了!”龍陽趕緊制止,道,“今日夫子問我他怎麼沒上課,我說他身體不舒服,你告知他一聲,別明天說漏了嘴。”

“哦。”龍陽站在原地,怔怔地應了一聲,卻還沒有要走的打算,他雙手放在身側,不安地擰着光滑的布料。

“你這還有事嗎?”

龍陽搖了搖頭,看了看西南身後依舊緊閉的門扉,然後扭過頭慢騰騰走了兩步,忽然定住了腳步,側過頭悶聲道:“他……怎麼了?”

西南摸了摸後腦勺,道:“可能心情不太好吧,這兩日都沒怎麼吃東西。”

龍陽聽罷便離開了,回到房間卻是半夜都沒有睡着,哄人開心這樣的事他是從來沒有做過的。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只知道王天賜不快活,他心裡也不痛快。

他又不傻,這兩年來,王天賜對他怎麼樣他都記在心裡呢,以往他不開心,王天賜總有法子哄他開心,連扮女裝這樣的事他都做過。天冷了會像哈巴狗一樣賴着要和自己睡,還說是自己冷,明明是他自己體寒,每逢冬季一雙腳到深夜都暖和不了,經常半夜都睡不着,王天賜就像是一個大火球一樣,將他的腳丫子暖在懷裡,動作熟練地像是對自己做過千百次那樣。沒人敢明目張膽地欺負他,但王天賜連那些被後嚼他舌根的人都不放過,動不動拳腳對同窗相加,像個二愣子一樣,連他打不過的人也要硬着上,即使是自己單方面被打也不退縮。

“他們要說你就讓他們說好了,我又少不了二兩肉。”

“我就是看不慣你被人欺負,你要記住你是皇子,是頂頂高貴的人,不能讓一些小人隨便欺負了去。”

從來沒有人這麼護着他。

孫尚說他性格頑劣,卻不知道他身上的那些或大或小的傷有多少是因爲他得的。

王天賜不喜歡舞文弄墨,每當他看書習字的時候,他便看不知道從哪裡弄過來的啥啥秘籍,光是圖畫就佔滿了書頁。悶壞了也不打擾他,他常常倒掛在門口拿棵柳樹上,齜着一口大白牙在一片燦爛日光裡對他笑。

從來沒有人待他那樣好過。

沒有吃過糖的孩子,你給他一點點糖,他都可以甜好久。

“咿呀”一聲打破了夜的寧靜,龍陽從牀上坐起來,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也是,除了王天賜,誰會半夜不睡覺到他這裡來。

“嘿嘿嘿,睡不着。”王天賜說着,將龍陽往裡面擠裡面擠了擠,將人離開了過去,他也不急着貼上去,自己先暖了一會兒才往裡面靠了一點。

“你怎麼不問我今天沒去上課。”

“你要是想說便自己會說。”

“不要這麼冷漠嘛!關心我一下會怎麼樣?”說着他厚臉皮地往牀裡面拱了拱。

“無聊,睡覺。”

龍陽翻身背對着王天賜,聽見王天賜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像是深思熟慮之後才猶豫着說出口。

“那個……你以後……想做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久久沒有回覆,就在王天賜以爲自己等不到回答之後,才聽見一句微不可聞的——“做自己。”

“好。”

龍陽以爲這一個字是讚揚,闔上了眼,不再做聲,殊不知這句篤定的回答是個承諾。我的王想做自己,那我便護他成爲自己。

不出一會兒,王天賜就聽見牀頭上均勻的呼吸聲。

王天賜盯着大黑眼圈熬到了天將亮,纔將像八爪魚一樣緊緊纏着自己的龍陽從自己身上扯下去。龍陽還小,可他不小了,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情會付出什麼代價得到什麼結果他有分寸。

看着還在睡夢中龍陽,王天賜輕輕地在他額頭上印了一個吻。

天亮了,也該做出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