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三樓。
章英與左江懷上來之後,便被整層樓瀰漫的潮溼味道薰得有些皺眉,因爲沒到房間,屍體腐爛的臭氣蔓延不多。
可怕的是,三樓地面上有許多血跡,共同勾勒,從地面一直延伸到牆壁,再從牆壁延伸到了天花板,形成了一個瘮人又詭異的圖案。
“C……這什麼?”
章英拿出了電量剩餘不多的手機,打開手電照着天花板上,被那圖案嚇到了。
雖然她看不懂,可還是隱約間明白了什麼。
“鬼屍一直沒出現,會不會就是因爲這個……東西?”
左江靠近了章英照亮的地方,仔細擡頭看了看,說道:
“對。”
“這附近既沒有梯子,天花板到地面的高度大約有接近三米,人肯定是沒法流暢地將這些東西畫上去的……更沒有畫這些東西的動機。”
“多半就是鬼頭乾的,這圖案也許是某種封印,能夠抑制鬼屍的行動。”
“對咱們來說……這也許是件好事。”
“至少變相地證明了,鬼屍的確是在這裡。”
“走,快去找找鬼屍!”
章英點頭,二人一番尋找,很快在三樓便找到了一大堆無頭屍體,一些是高度腐爛,一些則相對較好,依稀還能從衣服穿着上辨認出是他們之前的同伴。
但沒有看見頭,誰知道是不是鬼屍僞裝的呢?
“擦,這怎麼找啊?”
章英犯難:
“難不成要一具一具試?”
提着頭的左江懷來到了最近的屍體旁,嘗試將腐爛的頭顱放在脖子上。
裂口相接的時候,這顆頭臉上的皮肉快速腐朽脫落,右邊那顆裹挾着膿水的眼珠子直接落在了地面上!
左江懷察覺不對,第一時間將頭拿開。
脫落的粘膩爛肉與屍水粘在手上,那驚心動魄的觸感讓左江懷覺得自己真的要跟着這顆頭一起碎了。
他忍着不去看,又將頭放在了第二具屍體脖子處,手中的頭顱爛得更加厲害,眼看着徹底沒法用,他立刻拿遠了頭,眸中驚疑不定,說道:
“不太對……不能一個一個試!”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那個鮮血畫出來的奇怪符號,這頭一跟正常的屍體合在一起,立刻就會開始腐爛……照這個速度,只怕咱們再試個兩三具屍體,頭就已經徹底爛得沒法使用了。”
章英盯着頭頂的鮮血符號中心,罵道:
“肯定是那隻鬼頭……給寧秋水說對了,鬼頭和鬼屍不合,二者好像是死敵!”
左江懷愁眉高蹙,一時間手足無措:
“這咋辦……”
章英觀察了一下那些無頭屍體,對着左江懷道:
“把頭給我。”
左江懷一怔:
“幹嘛?”
章英不耐煩:
“讓你給就給!”
“一會兒我反悔了啊!”
左江懷聞言,還是立刻把手裡的腐爛人頭交給了章英,後者拿到頭之後,又對左江懷道:
“褲子脫了!”
左江懷:
“?”
他的表情畫着一個大大的問號,對於章英這突兀且十分無理的要求感到很冒犯:
“不是,章英你禮貌嗎?”
“現在這個時候……不合適吧?”
章英無語,道:
“你傻唄嗎?”
“說你聰明,結果關鍵時候腦子裡全是黃色廢料。”
“趕緊把褲子脫了,對着這些無頭屍體尿尿!”
左江懷腦子一片懵,不明白章英這是要做什麼,但下意識地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還是猶猶豫豫地脫下了褲子。
他背對章英,有些緊張道:
“章英,我能問個爲什麼嗎?”
章英:
“沒聽寧秋水之前說嗎?”
“晚上鬼屍帶着人頭來我們房間巡視的時候,地面上有水漬,但沒有腳印,哪怕那些被鬼屍控制的鬼影才從窗外進來也是一樣,這說明鬼屍是根本不沾水的,只有它裝在脖子上的人頭纔會沾水。”
“你不尿,難道讓我來?”
“我又沒法站着尿。”
左江懷恍然,心態平穩了不少。
“懂了!”
“放水的事……就交給我吧。”
他稍加醞釀,便開始對着地面上的無頭屍體進行檢驗。
最終發現……這些屍體全都沾水。
收槍提褲,黑暗中,二人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的沉默。
片刻後,章英喃喃道:
“不應該啊……怎麼會這樣?”
“屍體咱們找完了嗎?”
左江懷篤定道:
“房間是我們一間一間搜的,屍體這麼大的東西,藏不了的。”
章英咬着嘴脣,眸子裡閃爍着如星芒般的精光,她努力搜索着自己記憶裡的角落,雙手手指揉捏着太陽穴,忽然,她身子一震,對着左江懷道:
“不,不對,還有幾具屍體遺漏了!”
“跟我來!”
她抱着人頭,帶着左江懷來到了一個房間,然後打開燈,來到窗戶旁邊,猛地拉開了窗戶!
刺骨冰冷的雨霧撲面而來,章英探出頭,朝着窗下一看……果不其然!
三具無頭屍體,被一堆長長黑髮拴着,吊在了窗外!
這三個黑影,正是之前她回去找王龍浩的頭顱時,看見的窗外晃盪的黑影!
那時候,章英內心被恐懼佔領,下意識地以爲那就是鬼屍在等着她,但現在她冷靜下來,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快,把它們拉上來!”
章英對着左江懷叫道,後者也不猶豫,抓着這些冰冷滑膩的頭髮,將吊在外面的三具無頭屍全都拉進了房間。
他氣喘吁吁,也顧不得口鼻間那股噁心的味道,大口地喘息着。
由於三具屍體本來就在窗外雨幕之中晃悠,所以,誰是鬼屍一目瞭然。
左江懷看向章英,指着一具沒有沾水的屍體叫道:
“快……快,就是它!”
章英抱着腐爛的人頭,後退了幾步。
左江懷怔住:
“章英,你咋了?”
“快把頭拿過來啊!”
章英的半張臉被陰影蓋住,她緊緊抓着頭,一言不發,藏在劉海下的眼神有些駭人。
“不是,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啊!”
左江懷覺得章英的狀態不對勁,整個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心想,要是章英發生了某種變異,他一定第一時間從窗戶跳下去。
頭頂燈光的照射下,章英的呼吸聲急促,胸口起伏很大。
“我……”
她頂着胸口心臟的猛烈捶動,眸子裡血絲漸漸充盈,死死盯着手裡的腐爛人頭,幾乎要盯出花來。
猶豫了好一會兒,章英忽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狠狠對着旁邊啐了一口,罵道:
“操!”
她把頭扔給了左江懷,語氣不甘:
“把頭給它合上吧!”
“快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