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世人都熟睡的時辰，沐玄齡卻瞪大了雙眼，睡意全無。
賢王說了給他一個旁觀的機會後，立刻讓人將他的嘴給堵上了，然後五花大綁的押到了此刻這處僅能站下兩人的狹窄通道中。
而他眼前……
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窟窿，正好能看清外面那牢房中的情形。
便是沒人告訴他，他也能猜到，這牢房便是之後要用來審問二弟的地方。
瞧着牢房中的那些刑具，想到之後那些刑具都要用到二弟身上，他就不由得一再握緊了雙拳，甚至還毫無察覺的企圖用力掙開捆綁着他的繩索。
覺察到他的動靜，在旁看着他的侍衛，立刻冷冰冰的出聲提醒：“沐大將軍，爲了沐府的安危，屬下勸你還是莫要衝動的好。”
沐玄齡倏地冷靜了下來，立刻就想到，賢王的打算，十有八九是利用二弟抗旨不歸這件事，來給沐府致命的一擊。
眼下沐府的風聲本就不好！
只怕……
思索間，牢房外有了些些動靜。
緊接着就有數個侍衛將沐玄梵押到了牢房內，動作粗魯的綁到了刑架上。
沐玄齡眯着眼，打量着那幾個侍衛。
穿着倒是與普通的侍衛無二，然他們身上散發的那種幽暗氣息，卻與此刻在他身旁監視他的人一模一樣。
毫無疑問，那也是賢王的人！
賢王究竟有多少人手在這後宮中？
難怪藥王一直按兵不動了！
“參見皇上！”
“起來吧，好生守着。”
“是，皇上。”
“……”
外面的對話結束，君陌殤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沐玄齡視線範圍內。
君陌殤不經意的掃了沐玄齡所在的方向一眼，與沐玄齡急切的視線撞了個個正着，他勾脣意味不明的笑笑，便去到擺放好的椅子上坐下，一言不發，神情肅穆的看着沐玄梵。
沐玄梵雖也知眼前人的真正身份，卻還是滿臉愧色的出聲請罪：“臣不知他們是皇上的人，下手失了輕重，請皇上責罰。”
君陌殤聞言挑挑眉，詢問的掃向站在沐玄梵身側的人。
那人立刻正了正站姿，垂首答道：“屬下等無能，犧牲了好幾人才將他拿下。”
君陌殤又挑挑眉，再度看向沐玄梵的時候，眼底竟是升起了些些笑意。
倒是他低估了沐玄梵的實力！
思罷，他衝身旁的‘元公公’使了個眼色，‘元公公’立刻就上前將一紙認罪書在沐玄梵面前攤了開來。
上面密密麻麻的寫了許多字，沐玄梵卻只看清了一句。
勾結凌王，企圖謀反？
他連忙急聲道：“皇上明查，臣斷無謀反的心思，也沒有與凌王勾結。”
‘元公公’立刻冷笑道：“大將軍若無反意，又未與凌王勾結，因何要抗旨不歸？”
“當日凌王忽然帶兵入侵，臣忙於應敵，纔會忽略了皇上的聖旨。”沐玄梵多達如流，回來這許久，他早已想好了說辭。
“那麼，大將軍你歸來後，又爲何藏於府中不現身？”‘元公公’繼續逼問。
“臣當日迎戰凌王時身受重傷，機緣巧合被人救回皇城，這些日子一直在養病中，正打算近日入宮面聖。”
“……”
聽到沐玄梵的回答，‘元公公’爲難的迴轉身看向君陌殤。
君陌殤卻立刻起身，拂拂衣袖，道：“交給你了。”
說完，他就闊步走了出去。
沐玄梵在他身後高聲呼喊着‘皇上明查’。
君陌殤出了牢房，並未離開，而是繞到了沐玄齡所在的位置去，他去的時候，牢房裡正好開始用刑，那沾了鹽水的鞭子一下一下的搭在沐玄梵身上，沐玄梵卻始終未呼痛，只一味的叫喊着‘皇上明查’。
看了半晌，君陌殤忽然伸手取出了沐玄齡口中的東西，在沐玄齡出聲之前，笑道：“你們沐家的確世代忠良，只可惜如今的東菱已經不需要你們這般的忠臣了，故我是非除掉你們沐家不可。”
我？
沐玄齡雙眼一眯。
賢王之前在他面前的時候，還是自稱朕的，此刻卻改了口，莫不是……
沐玄齡方纔隱約想到，君陌殤就已然笑出了聲，“有關我的身份，你們怕是早已知道了，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再瞞着你們。”
沐玄齡心下一沉，嘴裡卻質問：“王爺何故要毀了東菱？”
許是沐玄齡問的太過直接，君陌殤未立刻回答，在閉上眼聽了一陣外面鞭打的聲音後，方纔笑道：“母后曾說，這大好的河山若是交到了我手裡，必然會迎來滅亡，既是那般，我便達成她所願，讓她在天上好好看看東菱是如何滅亡的！”
沐玄齡不受控制的搖頭嘆道：“王爺你，何故會變成這般？”
君陌殤抿嘴不語。
沐玄齡接着又道：“我認識的賢王，雖有很大的野心，卻也絕對不可能變成如今這樣喪心病狂的模樣！”
“呵！”君陌殤忍俊不禁，這世上敢當面說他上心病狂的也唯有沐玄齡了！
“王爺！”
“旁人不知，你該是知道的，那個皇位，我並非非要不可的！”
“……”
君陌殤忽然說了那麼一句，沐玄齡頓時不懂了。
既然不是非要不可，當年又何必……
“但是母后她不懂我！她口口聲聲說着我心思險惡，說我居心叵測，是她一步步把我逼到了那個地步，她還……”君陌殤說到一半就面容猙獰的收了聲，當年的一幕幕又無比清晰的跳了出來，讓他痛不欲生。
“王爺，回頭是岸，別再繼續錯下去了。”沐玄齡喉間發緊，心情異常複雜，年輕的時候他曾很是崇拜眼前的人，還發誓要一生追隨，更是做好了隨他前往封地護他一生的打算，只是世事難料，他與他……
都有了驚天動地的轉變，再不是年少時的模樣了！
也再回不到年少的時光了！
君陌殤掀脣無聲的大笑。
笑罷，收起久未顯露出來的情緒，森然道：“念及過往情誼，那紙認罪書，雖會讓沐府萬劫不復，但不會累及沐府旁支，但若是你的好二弟不願意畫押，我就什麼也不能保證了。”
沐玄齡正欲接話，就有一人站到君陌殤身側稟道：“王爺，殷府那邊已經安排好了。”
殷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