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瘋了,否則不會在見到楚瑜珩那一刻,竟會覺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嗯。”我悶聲應了一句,卻是不敢擡頭看他。
喜歡這種事情真的很奇怪,每一次失望的時候,會覺得全天下我最討厭他了。可等到緩過來了,又不受控制的想要親近。
或許是積攢的失望不夠多,或許是潛意識裡本就有那麼點受虐傾向。
楚瑜珩一手攬着我,閃身躲過了好些黑色小飛蟲,又擡手彈出藍色小火焰將這些小飛蟲燒了個乾淨。但還是有一直漏網之魚落在了我肩上。
看起來在普通不過的小蟲子,落在肩膀上的時候,卻像是一片火星子落在了肩頭。灼熱感襲來的瞬間,一朵幽藍色的火焰也落在了肩頭。
小蟲子在火焰中化爲飛灰,火焰在我肩頭如同一個跳舞的小小精靈,沒有一絲熱度,反倒有一股冰涼感慢慢覆蓋了肩頭,減輕了之前那絲灼燒的痛感。
“燼蟲。”楚瑜珩將那朵藍色小火焰收回,主動解釋道:“被它沾上,稍有不慎就會被燒得只剩一堆飛灰。”
我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衣服肩上那被燒出的一小個洞,好在還沒燒到我人,否則感覺我今天得交代在這裡。只是捱得近的那塊皮膚以爲突然的高溫被灼傷了一小塊,但比起被燒成灰,這已經不算什麼大事了。
“走吧,這個陷阱機關倒是簡單。”楚瑜珩攬住我的那隻手依舊沒有鬆開,反而緊了幾分,“燼蟲已經被清理乾淨了,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
我默不作聲跟着楚瑜珩往前走,便聽到楚瑜珩的聲音自頭頂傳來,“怎麼了?”
“沒事!”
“被嚇到了嗎?”楚瑜珩擡手摸了摸我的頭頂,也不管我態度是否冷淡,自顧自說道:“別怕,我會護着你的。”
“嗯。”
“怎麼一直低着頭?”楚瑜珩狀似隨意問道。
我搖了搖頭,沒回答他,只是忍不住又悄悄朝他靠近了些。
我聽到楚瑜珩低淺的笑聲,嘴角也不自覺勾了勾。
跟在楚瑜珩身邊,突破這些陷阱的速度似乎也快了許多。感覺自己幾乎沒有費什麼力,這些陷阱便已經被清理了個乾淨。
“可以取麒麟玉璜了。”楚瑜珩說這話時,朝後退開了幾步,留給我足夠的空間。
麒麟玉璜本就是葉家法器之一,對葉家的血脈感應自然也是強烈的。早在來之前,紅衣女子就教過我收服麒麟玉璜的辦法。如今我不過是照着之前的動作再重複一遍罷了。
地面微微震動,地底的沙土如同噴泉一般,將水泥地面衝出了一個寬不過半米的窟窿。窟窿中間的沙土不斷往上翻涌,又從四周跌落下去。不過片刻之後,那些翻涌的“沙土噴泉”中,便顯出一塊玉色物什來。
麒麟玉璜整塊都從土裡冒出來的時候,我對法器這類東西有了個更爲深刻的認識。
本來以爲被埋在地下多年,就算沒有破敗殘缺,多少也會有些小磕小碰。可法器就是法器,就剛剛那些沙土翻騰將它託上來這種事情,都沒在它身上劃出哪怕一道刮痕。
將麒麟玉璜捧在手中細細觀賞了一番,確實是之前我在謠謠那裡見到的那塊。只是掛着麒麟玉璜的這串瓔珞頂頭似乎掉了一顆珠子。
“好好好,麒麟玉璜終於現世。”姜垣的聲音突然在離我咫尺的地方響起,“它是我的了。”
他周身黑霧都朝着麒麟玉璜襲來,我根本來不及躲開,麒麟玉璜與那些黑霧相碰撞而產生的波動便將我震得退了幾步,玉璜也脫了手。
不知是不是失了主人的緣故,麒麟玉璜根本未發出自己真正的實力,與那些黑霧對抗了一會兒,便漸漸顯出頹勢來。姜垣身上的黑霧雖也有消耗,卻不見減少。
兩廂爭鬥,我有意過去以自己的血喚醒沉睡的麒麟玉璜,催發出玉璜真正的力量。卻被楚瑜珩拉住,他將我拉到了身後,“兩股力量本就相沖,你現在靠近只會在兩股力量的衝擊下受傷。”
可難道就要讓我眼睜睜看着麒麟玉璜成爲姜垣的東西?
那我又如何甘心?
將楚瑜珩推開,我冒死朝麒麟玉璜靠近,卻在離它一米開外的地方,被麒麟玉璜身上的力量猛然震開。
雖然剛纔楚瑜珩在身後接住了我,免了我撞在牆上的悲劇。可我胸腔這一塊還是止不住疼了起來,五臟六腑感覺都遭受了一擊重創。
壓下喉頭那絲腥甜,我卻突然冷靜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看着姜垣身上的黑霧侵染透了麒麟玉璜,面無表情地看着姜垣轉身對我出手,面無表情地看着楚瑜珩幫我擋下那致命一擊。
直到楚瑜珩重傷倒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才又有了表情。只是,這表情卻不是我本願。我本想一直保持漠然的神色看完這場大戲,可看到楚瑜珩那重傷的樣子,察覺到他周身力量一點點流失,我心裡還是不免抽痛。
看到楚瑜珩緩緩倒下,姜垣笑得癲狂,“皇兄,到底還是我笑到了最後。你還是沒能贏過我。”
“你不怪我了吧?”楚瑜珩擡手摸了摸我的臉頰,卻不小心在我臉上留下一塊血漬。扯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他將那隻滿是血污的手收了回去。
“不怪。”我壓下心底那絲絲縷縷的痛意,回答的時候儘量不帶一絲感情。
“那你會記得我嗎?”他問這句話的時候,我無端想到了謠謠臨死前的樣子。明明不一樣的面容,甚至是性格都沒有一絲相像的地方,可此刻,他們兩個的眼神卻是如此的一致,“殭屍沒有來生,我便是連再見你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了,只求你能夠不要忘記我。”
明明是這麼煽情的一句話,我在聽到楚瑜珩語調哀傷的說出來之後,原本抽疼的心突然恢復了正常。
我聽到自己不帶一絲觸動的聲音回答道:“我不會記得你的。”
想是沒料到我會說出這樣絕情的一句話,楚瑜珩面上表情一僵,最終卻只換做一聲嘆息,“也罷也罷。”
我依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眼神中還帶了一絲戲謔。我雖未直接說出口,卻是用全身每一個細胞在表達着同一個意思。
我就靜靜的看着你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