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斷聲源的出處,一般的認識都是靠耳朵來聽,但這個聲音不知爲何,穿透力極強,不管在房間裡哪個方位聽到的都是一樣的。而且一旦拿掉耳機就會陷入頭痛欲裂之中,無法思考,就更別談追蹤聲源的出處。但是戴上耳機是方便思考了,可又聽不見聲音,真的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想法一旦先入爲主之後,思考就很難繼續深入下去。
如何解開這死循環是當下迫在眉睫的事情。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頭再捋,心想要是聲波能像水波紋一樣可以看見就好了。
此時我和王組長都帶着耳機沒有辦法相互交流,看來只能我自己想辦法了。“快啊,該怎麼辦。”我一直對自己不斷地重複着這句話,有點像剛進國安時的面試。以前還有三分鐘的思考時間,現在雖然沒有時間限制,但是想不出就會出人命。沒有人可以商量,急死我了,憤憤地朝地板來了一拳,關節傳回的疼痛讓我清醒了一些。
“喬木,快想辦法。他們馬上就要衝進裡屋了。”芮恩焦急的聲音傳到我的腦海裡。我猛然想到,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王組長不能交流,但我可以跟芮恩交流啊。
“先幫我想一個問題,解決了這個問題,大家就都能安然無恙。如何讓我看到聲音的傳播路徑,這些人都收到了神啓儀式的操、控,開啓神啓儀式的就是一個發聲裝置,只要破壞這個發聲的東西他們就不會對你們造成威脅。”我儘量簡短又儘量能讓她快速明白的話語說明情況。
對方沉默了幾秒,不知是在思考,還是正在奮力抵抗。芮恩的臨場反應比我要好,腦海裡傳來她說的只一個字,“火”,就沒有下文了。
“火?”百思不得其解,我反覆唸叨着火這個字。突然靈光乍現,我知道她的意思了。我們現在身處房間裡,應該沒有氣流循環的影響,所以火苗在房間裡肯定是筆直朝上的,因爲聲波和水波的傳播原理是一樣的,都是波紋狀朝外圍散開,水波靠的是水來實現波狀傳遞,同理那聲波就是靠空氣來實現波狀傳遞的。在一個沒有外界氣流影響的房間裡,火焰的形態只會受聲波影響,想到這,我馬上掏出口袋裡面的打火機。
“啪”的一聲,打火機瞬間點亮,王組長見到我在擺弄打火機,跑過來想制止我,因爲周圍都是黑的,我們現在在裡面點火,別人就可以從窗外看到裡面有人。但此時我可沒想那麼多,朝他擺擺手又指了指門的地方,示意不要過來,注意門口的動靜,幫我把風。
我盯着火苗的形態,果然看到火苗形態不對,像是有東西在頂部壓着火苗。剛開始還不明白,轉頭就想通了,發聲裝置就在房間的屋頂上。我擡頭上望,看到房樑的正中位置有個牀頭櫃小一號的木箱子,四周都被上了鎖,被一根鐵鏈掉着,上不接房樑,下不接地氣。我朝王組長打了一個ok手勢,又指了一下房樑上的木箱子,告訴他我找到了。
熄滅打火機的那一刻,兩眼一黑,還沒有適應從黑暗到光明,又從光明到黑暗的過度。王組長躡手躡腳地摸到我的跟前,我們打着手勢進行交流。我一米七五體重一百六,王組長一米七,一百一比我輕。於是王組長站在我的肩上,我緩慢起身保持平衡,還沒完全直起身就碰到了箱子。可能是他們覺得勝券在握,有一面的鎖沒有套上,只是掛在釦子上。王組長輕鬆取下里面的器物。
東西不多就兩個,一個是古代的編鐘,還有一個像音叉,應該是用來當做敲擊編鐘的錘。取下來的時候,編鐘和音叉一直都還保持着同一頻率的顫動。我現在終於明白他們是如何使用此物操、控別人的了。編鐘應該有些來頭,但現場沒有時間去考證它的出處。用音叉敲擊編鐘,就產生了共振效應,平時的時候只能影響房間內的人,能讓他們腦海裡深藏的記憶現實化,具象化。就有了身臨其境的感覺,這也就是神啓儀式的奧妙所在。至於如何能隔空操、控別人,估計和信徒身上帶着的信物有關,之前看到的信物像大寫的英文字母U,還有一個尾巴,現在想起來就是這個音叉的造型,一模一樣。不知道他們用了何種方式,把房間內的編鐘所產生的聲波鏈接在一起,這就達到了隔空操、控的目的。
想要結束這個狀態,其實很簡單。就是用手捏着編鐘還有音叉,不讓他們繼續共振,恢復到平靜的時候即可。想到,我就立刻這樣做了,因爲時間等不起。使編鐘還有音叉恢復平靜之後沒過幾分鐘,芮恩傳來聲音。
“你成功了?襲擊我們的人不知爲何,中彈的人瞬間癱倒,沒有受傷的人,似乎清醒了,都不知道自己爲何身在這裡。見到眼前的局面都嚇破了膽,自願跪地受罰,已經都被我控制住了。”
聽到捷報,我心中的石頭算是落下了。我摘下耳機,示意王組長也可以摘下。
“我們趕緊回去看看吳曉萌還有芮隊怎麼樣了。”
“沒事了。”我擦了一下滿頭的汗,渾身都溼透了。把芮恩說的情況都跟他說了,此外還有個事情比較棘手。是不是立刻抓捕邱大師以及同黨,錯過這機會跑掉的話,再抓可就難了。
“你還說你不會特異功能?你在那自言自語,神神叨叨的,你這是心靈溝通啊。”王組長見我不用電話就能喝芮恩取得聯繫,怪我隱瞞自己的實力。但現在,特別是這裡絕對不是最佳的解釋地點。
“一句話跟你說不清楚。有機會我會告訴你的。眼下怎麼辦?立刻抓捕,還是咋樣?”
“容我想想,反正他們肯定在屋裡面睡覺,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破除了裝置。”王組長和我窩在一個角落裡,靠着牆壁。他在思考怎麼弄,而我想嘗試能不能主動神念芮恩。
“在嗎?”我想不出其他的問候語。
“嗯,在的。救護車剛把吳曉萌接走。我這邊已經彙報了情況,正在請示上級的指示。我傾向於連夜剷草除根。你那邊什麼情況,如果上級同意的話,你那邊需要多少人。”
“五個人再多帶輛車就好了。邱大師排行老三,還有兩個主謀不在這裡。另外我們非常確定所長就是內應,我們的暴露,你們的遇襲,救援的不到位都跟他有關。。。”
“電話來了,我先接一下,先掛了。”芮恩忽然反應過來,我們這根本就不是打電話在溝通。雖然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尷尬的囧態。
“上級已經同意我們的請求,即刻安排特警協助我們,估計1個小時左右到你那邊。在救援未到的時候,不要輕舉妄動,注意安全。”
“你也是。我感覺到你在剋制自己的情緒,是不是受傷了?”這種交流就是這麼怪,感覺就在旁邊,但看不到人,猶如隔着門戶,但又能感受到彼此的情緒。
“皮外傷,不礙事。”
“那就好。回上海請你吃烤鴨。”她哪裡是小傷,小傷至於花如此強烈的剋制力嘛。人爲何要面子,強裝堅強和鎮定?原因有二,一是想讓對方安心,不要爲自己擔心;二是,越要什麼就越缺什麼。芮恩屬於前者,她想讓我放心,於是我就順從她的願望。但她不同於其他人,我想給她安慰。爲何撒嬌的女孩子更容易獲得對方的關愛,原因就在此。如果任何時候女孩子都表現得跟鋼鐵漢子一樣,那她得到的關愛就會少,因爲男人覺得你什麼不缺。後面的一句話就是說給她聽得,死鴨子嘴硬。
芮恩剛開始以爲我說錯了,但轉頭一想這不是打電話,而是心靈傳輸,就是你想到什麼就會說什麼,不存在說錯。再仔細一想,聽出話裡的意思,“哼”地一聲就掐斷了我們之間的鏈接,自此之後我就感受不到她任何信息。
我跟王組長不時看着手機,等支援過來的時候肯定會跟我們取得聯繫,因爲手機靜音了,怕錯過電話,所以每隔幾分鐘神經質地看看手機。
“不好,有人來了。氣味就是之前三人中那個年輕的。”王組長預警,可能是年輕人起夜時發現神啓儀式的那種聲音消失了,所以就過來看看。救援還有半個小時才能到,我們迅速交換眼神,躬身摸到門的兩邊。那小子一進來的開燈的時候,我從背後捂住他的嘴,王組長用手銬銬上了他。這小子沒想過屋子裡面有人,嚇得魂都沒了,緩了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一直捂着也不是辦法,我騰出一隻手,另一個在身上搜尋有沒有面巾紙或是其他的可以塞住嘴的東西,摸了好久也沒摸到,索性把套在鞋子上的襪子拽下來揉成團,打算塞他嘴裡。小夥子見我這般,趁我不注意張口就咬我的手,疼得我下意識地縮回了手。這一縮可不得了,他扯着嗓子大叫起來,“有人闖入,快救我,快救我!”
說這時快,我直接把襪子塞在他嘴裡。但說出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的。
“有三個人朝這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