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在食堂吃飯，不能隨意抽菸，加上今天張然值班不能喝酒，一頓飯也沒吃多長時間。兩人煙癮犯了，早早就出來在門口抽菸。
“等會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去地鐵站，今天車子被芮恩開出去了。”實際今天芮恩沒有出去，車子也沒有被她使用。之所以這麼說，是想把買好的戒指故意丟在他車上。等我回去的時候，就以戒指丟了爲由，讓他抽空送給我。當然了，我也會找很多理由和藉口，讓他不能輕易地見到我。這樣他只能隨身帶着，戒指的形狀還有質地，我早已爛熟於心。而且戒指這個事情，他不會跟芮恩確認，只當是我想給芮恩一個驚喜。
“好呀。”
張然把我送到地鐵站之後就回去了，臨下車的時候，我把買來的ZIP打火機送給他。過程沒有我想得那麼複雜，狀況百出。張然很爽快地收下了，說改日請我們吃飯。爲了演戲更加真實，我確實今天就沒有開車出來。坐在地鐵上，我還在計劃着接下來的行動。一般情況下，祭奠親人最佳時間是上十點以後到下午三點前。爲防止年輕人不知道這樣的細節，沒遵循正常的祭拜時間，我只能守株待兔式用人肉方式監控。
坐地鐵直接來到了福祿山莊，因爲場地方的管理限制，我沒有權限進入裡面。就在我想怎麼辦的時候，我遠遠地看到門前的廣場上來了幾輛大巴車。一看就知道是有人家帶着親人的骨灰來這裡安置。我急中生智，在所有人都下車之後，偷偷摸上車，在一個座位上發現有幾套沒有人穿的白衣麻面孝服，跟隨着人羣順利進入山莊。
福祿山莊平日裡管理嚴格，不是已逝親人家屬是絕對不能進入的，除非已逝親人家屬提早通知山莊備案才能進入。說實話，平時誰會腦子敲壞了跑這裡來。山莊的管理畢竟不像其他場所，一旦有新的已逝者進來的時候，就是管理最鬆懈的時候。因爲保安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觸別人黴頭，死者親屬已經很悲傷了，這時你說有很多人沒備案不能進，那就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家屬又豈能乖乖答應，到時候把悲痛的心情全部撒在這，夠他們喝一壺的。
進來之後我第一時間進了一樓樓梯口的衛生間，在裡面脫下孝服。說實話，自己的膽子還是很小的，穿着孝服在身，總覺得怪怪的，渾身不舒服。脫下的孝服我也不敢亂扔，恭恭敬敬地疊好，放在衛生間吊頂的裡層。
雖然離清明節還有幾天，但裡面陸陸續續已經有家屬在祭拜了。算着時間，應該是平日裡都很忙，今天正好是週日，所以一家幾口集結爲伴過來了。聽芮恩說過這裡的情況，沒花多少時間就找到了芮恩父母的神龕祭位。我摸了一下神龕前的臺子，有一層薄薄的灰塵，這裡應該是有人打掃，但不是每天打掃。一是時間來不及，二是成本太高。在樓梯轉角的地方我看到了衛生保潔的告示牌，上面顯示有七個保潔人員，每天上班，清掃週期是一週一次。上次剛剛打掃的時間就是昨天，看來在清明節前，這層不會再有阿姨過來。
既然只能人肉監控，但我總不能一直站在神龕前死守吧。芮恩父母的神龕正好在一個通道的中間，兩頭過來的人第一時間就能看到我。這裡又不能安裝監控，奶奶的，咋沒考慮到這個情況。
來之前我買了幾天在這裡死守的食物，幾袋麪包，幾瓶水，關鍵是帶了一條煙。同時還買了一些香燭，過來一趟總不能空着手吧。我洗完手，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心中默唸。
“祈求二老幫助我順利找到芮恩哥哥，骨髓匹配能如願對型。如若天不遂人願，我呂喬木就算背叛自己的信仰，也要守護芮恩平安。”看着他們的神位，心中異常堅定。不知道芮恩的父親抽不抽菸，我拿出香菸點了一根，倒插在香爐中。手中的煙盒讓我猛然想起來，煙盒中的錫紙好像也是金屬的。
“我有辦法了。”
我把煙盒中的錫紙抽出來一些，撕下一塊錢大小的樣子，然後放在香爐前的臺子上。因爲現場因素的原因，我沒法守在這，但我可以根據誰動了這張錫紙來判斷是否有人過來祭拜。來這的人，除了清潔衛生的人員以外就是親屬。親屬來祭拜不會動其他家的東西，但凡親屬看到已逝親人的神位前有香菸的錫紙肯定會清理掉。這幾天保潔是不會再過來了，清理這張紙的人絕對就是芮恩的親屬，也就是那個神秘人。
如果這個神秘人就是張然，不管是否易容，我還可以通過之前感應過他身上的種種金屬，來判斷是不是他本人。如果不是張然另有其人的話，那這張錫紙就尤爲關鍵。因爲前面送的打火機還有故意丟在他車子上的戒指都是爲張然準備的。這張錫紙現在就是PLAN C。
我一步一退地感應着那張錫紙，看看到底離多遠還能感應到。昨天在芮恩家試了一下，隔空二十幾米還能感應到門把手，並操控門把手轉動。二十米，三十米， ... ...四十五米，四十六米，差不多五十米的樣子。因爲錫紙太小，本想換成大的，但是擔心目標太大，旁邊祭拜的人會幫忙清理掉。太小有空穿堂風容易被吹走。想想還是要調整一下，換成一元錢紙幣的一半大小，在底部還用麪包袋上的膠帶粘了一下，一半的紙面壓上香爐。紙片大了一倍，但感應距離沒有相應增加一倍，可能是到了能力的極限，最終預估大概八十米的樣子。
有了八十米的空間，我的活動範圍自由了很多，剛開始我以爲只有二十米，那這樣的話，我只能躲在這層樓的廁所或雜貨間裡。現在有八十米的距離，我晚上就可以躲在樓下旁邊的小木屋裡。白天爲了偵查方便，還是衛生間比較合適。
佈置好一切，又四處看了看，既然要在這裡死守，不瞭解附近的情況肯定是不行的。這棟樓一共有四個出入口，對應四個樓梯，兩部電梯。樓房呈圓型，不知道是不是有風水上的講究。如果設計成“口字型”，朝南的面，肯定很多家屬都不願意安置已逝親人的牌位。都說活人的房子朝南，死人的墳地朝北。面東有紫氣東來之意，福廕後代。面西有期望逝者早日進入極樂世界。
時間一晃就到晚上了，我抹黑從衛生間出來，來到樓下的小木屋。可能是管理人員也沒想過有人會偷東西，小木屋沒有上鎖。不敢開燈，我用手機屏幕微弱的亮度，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着步子。當我看到裡面東西的時候，悔死了。奶奶的，這間小木屋裡面放滿了花圈，都是新逝者家屬買的，他們走之後工作人員就把東西全部搬到這裡了，然後定期清理燒掉。滿屋的花圈，陰森透骨，難怪不鎖門咧。
“你在哪？一天都沒有個音。”芮恩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我嚇了一個激靈，沒想到她這個時候找我，沒控制住情緒，驚嚇的情緒傳遞過去了。
“你怎麼了，嚇成這樣？在哪呢？”再次催促道。
“芮警官，我在執行任務呢。”
“我是你領導，怎麼不知道你有出勤任務？是不是在幹什麼不可見人的事情，心虛，害怕？”
我找了一個角落，蹲下來。一整天都走來走去的，腿痠的很。索性直接坐在地上，靠着旁邊的箱子。
“不是幫你找哥哥嘛。”
“怎麼找的那麼驚心動魄的，我看你都快被嚇破膽了。”
我心想跟這麼多花圈晚上一起睡覺，能不慌嘛，這跟在墳地睡覺有啥區別。旁邊的一棟樓裡，還有那麼多住戶呢。要是哪個住戶無聊了，找我聊天，那就更好玩了。
“守株待兔啊。你以前不是經常幹這事嗎？”
“那我也不像你這樣膽小啊，守個人都嚇成這樣。”
"咱們能不能鼓勵爲主，打擊爲輔。第一次幹這活，很不容易的，你知道我鼓勵多大的勇氣。"
“好，好，鼓勵你。要不要過去陪你一起，畢竟也跟我有關係。”芮恩放軟話語。
“別，多一個人受苦，沒意思。”不讓她來，是因爲我跟華杞子打好招呼了，爲了迷惑張然，華杞子邀請芮恩一起去千島湖玩。雖然是過幾天才去，但事物都是相互影響的，芮恩如果參與到此事中，就表現不出本來的樣子。打個比方，芮恩不參與此事的話，這兩天肯定在處理手頭上的事情，甚至還在準備去千島湖的東西。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她幾天之後要出去玩。如果現在就參與此事，前面說的這些都不會有。這次我可是真的下了決心，要查出來。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張然發來的消息。“你明天在國安嗎？我把戒指給你順路送過來。”看來大魚要上鉤了。
我趕緊敲擊鍵盤迴複道，“兄弟，不巧。明天上午在外面忙，你先忙你的事，回頭下午來國安，我肯定在。”
屏幕再次亮起來，張然只回復了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