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馬黛兒聳聳肩膀:“和往常一樣,就是那些前往道談港口的商隊。不過這次似乎沒什麼好消息。”
“那水手的傳說?是什麼?”奧姆高爾打了個酒嗝:“哈哈,那倒是好運氣。”
“海怪。”馬黛兒壓低了聲音:“聽說那些水手們都嚇壞了,一條有幾十米長的海怪,在港口外的海域裡徘徊。”
三人成虎,從那些受到驚嚇的水手們口中,傳到港口腳伕的耳中,又傳到來往商隊的口中,海怪的體型一次比一次龐大。
“幾十米長?呵呵……”血骨的語氣中帶着不屑:“他們怎麼逃回來的?假如是真的,那海怪隨便掀起一道海浪,就能把他們的船打翻吧?”
“誰知道呢?海神的庇佑吧。”馬黛兒輕佻的笑起來,衝着奧姆高爾眨眨眼睛:“奧姆高爾,你醉了沒?”
“這點兒酒,還醉不倒我……”
“嗯?你醉了,是吧?”馬黛兒努努嘴,那雙媚態十足的眼睛裡,充滿了暗示,惹得血骨哈哈大笑:“我的小寶貝,說你醉了你就是醉了。”
“哦……我的確是醉了。”奧姆高爾後知後覺地拍拍後腦勺,拎起地上的短柄斧別在腰裡,端着酒杯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
等奧姆高爾離去之後,血骨那輕浮的表情逐漸沉下來:“馬黛兒,你可不像是懂得害羞的小姑娘。那種事情就算讓他看着也沒什麼吧。說吧,到底有什麼發現?”
“又被你看穿了,討厭。科恩那老狐狸狡猾的很,談完海怪的事情,就和威瑪進屋去了。我什麼也沒聽到,就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樣嗎?”血骨摳着臉上皺巴巴的疤痕:“威瑪又在試圖勸服科恩嗎?那個流亡者還以爲自己是貴族呢?我們是強盜,強盜不去掠奪財富,去學農夫去耕田,還講究什麼榮耀和信義,真是可笑之極。”
“或許他還想繼續當他的爵士老爺吧。”馬黛兒呵呵笑道:“不夠,如果沒有他手下那些扈從,恐怕你的計劃也沒辦法實現。科恩如果被他說服了,憑我們的人手,更是獨木難支。”
“不會的。”血骨搖搖頭:“科恩雖然狡猾多疑,但他的野心恐怕比我還要大。還有他的兒子裡克,對威瑪可沒什麼好感。”
“誰讓他色膽包天,敢打人家女兒的主意。”
……
“姦夫**,放浪形骸,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房間的房樑上,一隻隱形的黑鴉,正用眼睛死死盯着,用眼神發出強烈的譴責。
戲看完了,正事要開始了。黑鴉頭上的摧心魔緩緩的脫落下來,沿着房樑一路遊走到牆角處,【隱態】起效,完美的融入黑暗之中。
【幻象】是在一定範圍內生效的,至於究竟多遠,能形成多大規模,秦頌第一次使用,也沒有經驗,只能耐下心來摸索。
不過有物質具象的經驗,還不算太難,而且摧心魔的優點是不消耗心智,只會產生疲倦度。秦頌集中精神,摧心魔的無數眼球開始劇烈的轉動起來,在燭光照不到的陰影中,漸漸出現了模糊而晃動的影像。
一雙蒼白的腳踝,逐漸清晰起來,接着是蒼白的病號服一樣的裙子,一直向上延伸,及腰的黑髮瀑布般垂落下來,把整張臉都遮蓋起來,兩隻似乎是無處着力的手,自然下垂,微微搖晃。
站在房樑上的三眼黑鴉看的清清楚楚,就在血骨和馬黛兒的牀邊,站着一個極爲經典的女鬼——白衣黑髮,垂着脖子,看不到臉,在昏黃暗淡的燭光中,有着莫名的驚悚感。
貞子!
說實話,秦頌自己看了都覺得瘮人。
秋夜寒涼,朔風呼嘯着拍打着門窗,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馬黛兒並沒有睡着,事實上血骨的戰鬥力讓她很是不滿,耳邊聽着他的鼾聲,心裡沒來由的煩躁。
忽然,一陣寒風從簡陋木屋的縫隙中吹來,馬黛兒翻了個身子,想要抓起羊毛毯子蓋在身上。可就在她轉頭的一瞬間,搖晃的燭光中,一頭烏黑的長髮突兀的闖入她的眼簾。
馬黛兒的心臟一瞬間就停滯了,連尖叫都卡在喉嚨裡,發不出來。那雙眼睛漸漸瞪大,喉結咕嚕嚕亂動,那烏黑的長髮看起來是背對着他們,但是雙手卻是朝向前方,顯得無比的詭異和恐怖。
蒼白的衣裙,隨風搖曳,在寂靜的夜裡,似乎在向她飄過來。
“啊————”
那聲尖叫最終還是衝了出來,聲音淒厲無比。身邊的血骨猛然驚醒,眼睛都沒睜開,就迅速的從枕邊抽出一把長劍,這幾乎成爲了他的本能。
可就在那一瞬間,烏黑的長髮和蒼白的衣裙在馬黛兒的注視下,瞬間消失。
血骨手提長劍從牀上躍起來,兇光閃爍的眼睛,掃視着房間,卻什麼都沒發現。
“發生了什麼?”
“幽靈!幽靈!”渾身冰涼的馬黛兒退到牆角裹着毛毯蜷縮起來,用手指着牀邊:“剛纔就在那裡。”
“幽靈?”
“發生了什麼?”
住在外間的奧姆高爾和其他的手下,都拎着兵器殺氣騰騰的衝進來。
血骨皺緊了眉頭,看着臉色蒼白的馬黛兒:“你在胡說些什麼?什麼幽靈,在哪裡?”
“消失了。”馬黛兒戰戰兢兢的回答:“我發誓,我真的看到了。她就站在我們的牀邊,看着我們。”
“什麼?”血骨光着身子從牀上跳下來,四處打量着,連牀下都沒放過,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奧姆高爾聳聳肩膀:“幽靈?拜託,馬黛兒,你應該想點兒新鮮的東西。這比水手們的傳說還要無趣。”
血骨也笑罵道:“我看你是做噩夢了吧!幽靈可嚇不到強盜。”
“是個女人嗎?那可真是太棒了,我還真想放鬆放鬆。管她是不是幽靈。”其他人都鬨笑着轉身離開。
馬黛兒嚥了口唾沫,也有點兒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當血骨重新躺在身邊,她才湊過去,感受到一絲安全感。
很快,血骨的鼾聲又響了起來。馬黛兒緊緊的閉着眼睛,卻怎麼也睡不着。過了一會兒,心裡的不安定感升起來,讓她鬼使神差的眯起眼睛,用餘光瞥向牀邊。
呼……
可能真的看錯了,什麼都沒有。
懸着的心剛剛放了下來,餘光返回的一瞬間,頭頂的房樑上,趴着一個朦朧的影子,白色的衣裙,漆黑的長髮,看不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