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博爲了遮蔽耳目,幾乎是將革命軍的船隻帶往了這座小島內灣的最深處,這也是多年在海上躲避政府軍艦追擊養成的習慣,他總是能給隊伍以最正確的指引和指令。
輪椅疾馳在靜謐的夜晚,小島上本就沒有多少原住民,現在入了夜,更是清靜無擾,耳邊只有過風呼呼作響的聲音。
還沒到達內灣小港,我就看見了沖天的火光,聽見了一陣陣步履嘈雜,可是心裡有些異樣的不安在漸漸擴大,不知道這股不安究竟來自何處,只是怎麼都壓不下去。
“快!快點拿水來!快點!船上還有重要文件!”
“你們幾隊去那邊散開找找!剩下的跟我走!”
“敵人很有可能還藏在我們附近!仔細找!一處也別放過!”
“薩博,發生了什麼事?”來到內灣小港,就見革命軍船隻被毀,一船人傾巢出動,似乎在尋找着什麼,心裡的答案呼之欲出,但這個答案的背後似乎還有什麼我抓不住的東西,引的莫名的煩躁。
薩博看到是我來了,有些驚訝,隨後有些遺憾的說道,“空,對不起,我讓雷跑了,”他懊惱的抓了抓頭髮,薩博現在的情緒也很焦灼,畢竟人是在自己手底下跑了的,作爲一個首領,任何時候都不該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薩博,你先別急,仔細說說是怎麼回事,”其實雷的能力到底是體術見長還是工於別的什麼鮮少有人知道,包括我,而薩博跟着多拉格先生以後一直致力於體術修煉,能從體術絕巔的薩博手裡逃了,事情絕對沒那麼簡單。
薩博稍微頓了一下,回憶道,“剛纔我正在船上的審訊室盤問雷關於政府的一些計劃,當時只有我們兩個人,可是那個傢伙一直給我打幌子,要不就是說些不知所謂的話,後來,船就突然走水了,”薩博說到這裡,神情嚴肅的分析道,“這是很明顯的調虎離山,我並不吃驚這座小島上還有雷的殘黨,但真正讓我驚訝的是,我只是到窗邊看了一眼,回過頭地上就只剩下了一把手銬,門也被人打開,雷早就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
喂喂,我說總參謀長大人你別一臉看到鬼受到了驚嚇的表情好不好,再說這世界上哪裡有鬼,無非是人的心裡住着鬼。
“雷能從推進城跟着我和庫贊一路越獄出來,解開一兩把手銬應該也不值得大驚小怪,只是,薩博,如果連你這艘船上都有敵人的內線,這纔是最該注意的事,”不是敵人的內線搞鬼,單憑一扇鐵門又怎麼可能是你叫它就應的東西,相反,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會被鬼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嚇到纔是大大顛覆了我的常識。
“但是就這麼讓那個傢伙跑了,以後不知道還要出什麼亂子,”確實,留着雷後患無窮。
“革命軍現在所剩的兵力不弱,佈下這麼大規模的搜尋網,像雷這麼小心翼翼的人想逃跑,肯定不敢造出太大動靜,我覺得他還在這附近,”該說是血緣關係的原因嗎,總有這樣的直覺。
“嗯,我也覺得是,空,正好你過來了,能不能利用你的能力大面積搜尋一下雷的氣息,”薩博慶幸的溫言道,卻聽的我心裡猛地一震。
“什麼叫我……正好過來了?難道不是你的人去旅店叫我過來的嗎?”
“啊嘞?我沒有派人去找你啊,還以爲是你自己聽到動靜趕過來的。”
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疑惑,心裡那股莫名的不安倏地跳了出來且無限倍擴大,喂,等等!革命軍,調虎離山,船隻失火,內線,雷……
糟了!!羅賓姐姐!!
“砰”的一下輪椅離地彈起,我發了狂的朝旅店奔馳而去,嘴脣被咬的發紫,“羅賓姐姐!!!”我一定是腦袋進水了纔會連敵人這樣簡單的圈套都沒察覺!
該死的!!
我剛剛趕到內灣小港的時候雷纔剛剛失蹤不久,我的腳程不慢,或許還可以這樣說,雷在船上的內線使船走水而自己“失蹤”的同一時刻,派那位焦急的“革命軍”配合着敲響了旅店房間的大門,把我調離到了薩博這裡。
而那時,旅店內就只剩下了羅賓姐姐和仍舊昏迷的伊爾兩個人!說來那個“革命軍”並沒有跟隨我出旅店,而且薩博怎麼可能在雷出事的同時就能讓人來通知到我?!
飛速疾行的前方一點光亮都看不見,黑暗在一點點侵蝕着我的心,感覺在心裡長期繃緊的那根弦就要被勒斷了,那個女人,是撐着我活到現在唯一的支柱了!如果她真的……
“可惡!!羅賓——!!”
“轟”的一聲,我粗暴的破掉了房間的大門,氣喘吁吁的看着眼前空蕩的房間,陽臺的窗戶大開,但本該在房間裡的人卻不見了,到處都感覺不到她們的氣息,伸手觸摸到牀上的溫度早已經涼透,就像我此刻涼透了的心,胸腔裡悶疼,眼淚也一併無意識的滾落。
蒼白的大吼着,“羅賓姐姐!你在哪啊……我回來了!”聲音裡帶着濃濃的哭腔,“啊……啊啊!伊爾!”淚流滿面茫然無措的把沙發、牀、窗簾和整間屋子翻了一遍又一遍,“聽見我叫你們就說句話啊,羅賓姐姐!伊爾!”用力的扯了一把牀單,我無力跪坐在冰涼的地板磚上,像是一架失去了心的木偶,放聲的嚎啕大哭,“羅……賓!!”你到底去了哪裡……
“空!!在下面!!”
薩博的聲音突然撞進了我的耳朵,跌跌撞撞的從地板上爬了起來,不管不顧的一把扶住窗戶,就跳了下去,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落的地,只是當我連滾帶爬的來到那具冰冷的身體前,周圍世界似乎都失去了聲音,那身素白的睡衣還是自己走之前纔給她換的,“喂……伊爾,”聲音顫抖的厲害,精神有些恍惚。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冰涼的雨點打在臉上,四周安靜極了,就像是一個無聲的葬禮。
“伊爾,”我摸着她冰涼的鼻尖,看向薩博,“薩博,伊爾她……她這是怎麼了?”薩博只是目露悲傷的衝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我把目光重新轉回那個孩子安詳的睡臉上,不停的拍打她的臉,發了瘋的哭喊道,“不可能……不可能!薩博,你也看見了吧,她剛纔還好好的啊!對了,她只是發燒而已,只是發燒……醫生!誰是醫生!!救救她!”
撕裂的哭喊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樣,沒有得到一點回音。
突然,把我和伊爾團團圍住的人羣出現了騷動,一位老者提着個笨重的箱子衝了過來,“老,老朽是醫生!”箱子重重一放,氣還沒喘勻,就利索的打開拿出一卷細針開始給伊爾布針,手起針落。
我終於回過了一點神,就像是在絕望乾涸的沙漠中看見了一株救命稻草。
這時,伊爾的手突然動了一下,隨後,她吐出了好幾口黑血,緩緩睜開了眼睛,“主……人。”
拼命點着頭,“伊爾!伊爾!”欣喜若狂的看着嘴脣立刻恢復了些血色的孩子,那雙泣血的紅寶石也慢慢染上了神采,雙手緊緊箍住她的身體,把臉埋在她的白髮間,眼淚不禁簌簌掉下,“太好了!太好了!”失而復得的喜悅幾乎淹沒了我所有神經。
我曾經失去過重要的人,那個傻傻的大叔甚至都沒有和我見到最後一面,就自己無聲無息的走掉了,真是太狡猾了吧,所以在心底最深處,我其實是害怕死亡的,尤其強烈的懼怕着身邊親近的人離我而去,因此我在心中暗暗發誓,只有我變的更加、更加的強大,才能保護他們!
所以,我不想再看到……有人離開我了。
幾日後,伊爾的傷勢在那位老者的調理下算是恢復了一些,但以後可能都拿不起刀了,而那晚爲伊爾治傷的老者本是島上的原住民,平時去海外噹噹遊醫,一般時候都是一個人住在革命軍船隻停泊靠岸的附近,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一陣騷亂,這才知道出事了,也是伊爾遇到貴人,命不該絕。
“空,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回巴爾迪哥去見見多拉格先生嗎?他十分欣賞你的正義,”倚靠在船欄上,薩博一臉遺憾的說道。
我只是搖了搖頭,說道,“薩博,我的確欣賞海賊的無畏,也很期待革命軍之後會在這樣一個時代下的作爲,但我始終是海軍,從我一開始選擇了這條路,就註定我變不成你們之中任何一個身份,海賊或革命軍,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也是。”
把目光投向被擡上船的那個白髮的孩子,“你只需要把伊爾帶回去,讓她在革命軍的庇護下好好休養就可以了,”想到那個孩子聽到我要把她“轉讓”給革命軍時的表情,不禁莞爾,因爲以伊爾的身體狀況來看,跟着革命軍確實比跟着我不知道哪天會遇到危險強。
“好吧,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薩博無奈道,畢竟革命軍現在除了幾位重要的幹部之外,確實沒有很強大的中堅力量,從薩博年紀輕輕就坐上了革命軍的第二把交椅這點,就能看出來。
“吶,薩博,我之前就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了,”沒有回答薩博的話,我只是坐在輪椅上,目光悠遠的看着隔海之邊,“爲什麼在頂上戰爭的時候……你沒有出面去救艾斯君?”
聽到我的問話,薩博的表情一下僵在臉上,目光銳利的想從他的眼神看穿些什麼,但卻無果,以薩博現在的實力絕對一人可以扛住一名大將,但是這麼多年他卻連一個音訊都沒帶給過艾斯或者路飛,或許是時機不對,或許是沒有接到行動的命令,可是在感情上沒有人接受的了。
“艾斯他……是個好哥哥,”薩博閉起眼睛,只說了這一句話。
爲弟弟而死的……好哥哥嗎?
無聲嘆了口氣,“我接下來要去G-1支部,昨晚已經和戰國老頭聯繫過了,”我對之前在頂上戰爭中昏迷的事情一點也記不得,只是後來聽說知道是庫贊救下了我,然後把我交給了伊爾照料,戰爭結束後新世界動亂,顧及海賊都沒有多餘的精力,本部也就沒顧上我的事,這樣也省得我再寫一份什麼報告書交待我這兩個星期的失蹤。
“空,你還是打算直接面對新世界嗎,”薩博也很快整理了情緒,恢復成了原先那副滴水不進的溫和模樣,“爲了尋找羅賓小姐。”
腦海中浮現出女人哭喊着的臉,心神有些恍然,眼神也越發狠戾,“嗯,是啊,”伊爾醒來以後跟我說過,羅賓當夜是被一個黑衣人劫持走了,而她則是爲了帶回羅賓才受了重傷,來人的目的很明顯是羅賓,擁有重傷伊爾的實力卻只是綁走羅賓,那羅賓的身上一定是有什麼東西被來人盯上了,況且雷的失蹤和羅賓被劫哪會那麼巧合,有理由猜測是雷的同夥綁走了羅賓。
而於這世上能夠造成大威脅的東西,除了那空白一百年的真真相和古代三大兵器,這兩樣是和羅賓有一定關聯的之外,我想不到其他。
俗話說的好,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林,雷知道革命軍現在到處都撒下了天羅地網等他上鉤,肯定更會有計劃的選擇藏身地點,如果我是雷,我必定會選擇如亂世一樣的新世界匿身。
這樣一來,擺在我面前的就只有一條路——面對新世界,畢竟只要有關那個女人的事,我從不給自己留退路,即使把新世界翻個底朝天,我也要奪回那個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今天第一更,每次都是一寫到羅賓姐姐就情不自禁的想寫多點,這個不好不好,要改。
預計第二更會在九點左右,雖然作者的預計都不咋準確,不過歡迎親們九點來轉悠轉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