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洛風看着父親孤寂蕭條的背影,微微閉着眼睛,“爸爸,我不會辜負父母,但也不能辜負她。”
何月圓,是清白的。
即便需要你們用時間去等一等,只等一等就好。
“你安心就好了。”古鐸頭也沒回,淡淡道。
秦全坤摸不準這父子倆心裡的想法,但卻知道,眼前背對着的兩個人,一個是曾經的商業神話,一個是業內號稱閻羅王的古家小少爺。
他的功力,未必能夠。
古洛風回過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秦全坤,不鹹不淡的提醒了一句:“都什麼年代了,已經不興跪着的禮數了,您先起來坐吧。來個人,給秦院長泡壺好茶來。”
外頭踢踢踏踏進來一個年輕人,低着頭把隔着兩個茶的托盤擱在茶几上,磁盤落在桌子上,碰撞的聲音抖了抖。
古洛風擡起眼簾瞄了他一眼,那人立刻畏畏縮縮的褪去,安分的靠着沙發邊緣站着。
秦全坤全身的細胞都膨脹到了最大,摸不清古洛風的想法,防備的撐着身子想要起身,擡起頭,正撞上送茶的年輕人的臉,心頭一震,膝頭一軟,根本承受不住上身的重量,“撲通”一聲又跪了回去。
年輕人站在沙發前,賊眉鼠眼的,眼光不時的往外瞄,想要找到更多的逃跑契機,看見秦全坤不可置信的眼神,幾乎要哭了,“老闆,對不起啊。我這……我這沒辦法啊……”
古洛風無意識的拍着沙發扶手,“你可以試試,從這裡出去,會不會變成螞蜂窩。”
秦全坤的臉上一陣青紅自白,死死的盯着年輕人的臉,“你是誰?胡說什麼?我不認識你!”
年輕人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崩潰的抓了抓頭髮,猛地一腳踹在了秦全坤胸口,原本就不穩當的秦全坤身形一晃,就往身側的地面上倒去。
年輕人就着自己的鞋跟吐了一口唾沫,一腳踩在秦全坤蒼白的臉上,俯身一字一句道:“我還以爲古少只是跟我說說,沒想到你真
是想過河拆橋!我以爲你就請我給你帶個人走,誰知道你乾的是殺人的勾當!你要死,別拉上我做墊背啊!日,你知道這外頭都是什麼人嘛?臥槽!特種兵!特種兵明白嗎?”
秦全坤覺得身上脛都被抽出來似的,屋子裡明明開着暖氣,他的外套也沒脫,卻從腳後跟涼到了心坎裡,身上被人踩着,特別疼。
古洛風看着秦全坤嗤笑一聲,毫不掩飾眼底的不屑,“你覺得找個人更改我的監控錄像就萬事大吉了?秦院長,您是不是得給我解釋一下,你一不是警察,二和我妻子素不相識,派人去我的別墅裡接她做什麼?製造她畏罪潛逃的假象?”
誠然,更改他家監控畫面的人是個計算機高手,找不到半點縫補漏洞,直接用現有的畫面替代了原有的畫面。
但再好的作品,總也有瑕疵。
瑕疵就是那輛黏貼縫隙裡露出來的車牌號一角。
就憑着這一角,羅小六就能很輕易的找到車和車主,正準備通過高速路口收費站。
他可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把秦全坤這個所謂的萬無一失的一步生生拽回來呢!
一直演着苦肉計的秦全坤無言以對,一下子就煞白了臉,又有些不甘心道:“我沒有。”稍稍沉吟,強作鎮定道:“我沒有更改錄像信息,你既然找到了這個人,就應該知道他並沒有找到何月圓。”
沒有何月圓。
古洛風的眼神飛快的暗了一下,戾氣一點點從深處浮起,牽連着整張臉的表情都跟着扭曲,“說吧!”古洛風矮下身子,毫不顧忌父親就在身後,伸手扯了秦全坤的頭髮,逼迫他看着自己,“她在哪?你背後的人是誰?”
秦全坤吃力的呼吸,艱難道:“沒有人指使我,我也真的不知道何月圓在哪裡。”
“秦全坤,你這麼多年官場是白混了麼?療養院的油水撈的不夠,還敢把主意動到我古家的頭上來。我真想知道,是哪個豬一樣的隊友給你出這麼一個餿主意,讓你來動我古洛風的人。相信我,我有千百種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秦全坤被丟在地上,像是一塊破舊的抹布。古洛風直起身,示意門口等着的人進來,不是古家的人,是帶着幾個警察的葉驚鴻。
鬆鬆的軍褲,上身隨意套着一身長羽絨服,擺擺手讓下面的人把秦全坤和一直髮顫的年輕人帶走,隨意道:“哦,去療養院做下調查,徹查他所有的資料。”
一個年輕的警員應了一聲。
古洛風微微側首,能看見秦全坤近乎絕望的目光。
但這些都毫無用處。
他確實沒找到何月圓,除了視頻那點瑕疵,她好像是憑空從這世上蒸發一樣,找不到半點痕跡。
他被誤導,她不知道在這城市的哪一個角落裡。
會被虐待嗎?
在等他嗎?
“看來,那個漏洞是專門留給你的。”葉驚鴻看着秦全坤頹喪的背影,濃郁的眉毛蹙成兩把小刀。
他還覺得奇怪,一個做的完美的監控替代錄像,怎麼會允許這樣一個瑕疵,現在看來,無非是要吸引古洛風的注意,讓他把注意力轉到秦全坤身上。
關心則亂,精明如古洛風,也會上當。
看來這個人,很瞭解古洛風的弱點。
“該死!”古洛風一拳狠狠的錘在牆上,指關節和堅硬的牆壁磨合,發出沉悶的聲響,再收回來,手上一片狼藉,但他卻絲毫不覺得疼痛,轉身就往門口走,“我早該想到的。”
葉驚鴻揚聲道:“秦全坤的口供很快就會出來,車站和機場,各個運貨碼頭我都派人嚴密監視着,出不了A市,你最好還是在這裡等着。”
“我等不了。”
停不下來。
滿腦子都是她向他呼救的場景,他必須要在行走的路上,才能讓自己稍稍安心一些。
這麼冷的天,她在哪裡?
外面正苦尋無門的何月圓,此時正安靜的坐在沙發上,裡面穿着簡單的打底衫,外面披着一件駝色的大衣。
她的眼睛被一塊黑色的布蒙了個結實,但還是能敏感的察覺到環境的陌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