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楓慌張地扶着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熟練地輕撫他的後背,讓他平息呼吸,彥熙早已沒有了抵抗的力氣,僅僅幾句話已經讓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如今只能癱軟在若楓的懷裡,費力地喘息着。
“我知道,你要說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最不願意看到的,是彥熙爲了跟上我的腳步而勉強自己加快步伐,是彥熙爲了讓我安心而躲到角落裡去咳嗽喘氣,是彥熙明明很難過卻要假裝不在意地面對他的頑疾。”若楓心疼地看着彥熙慘白的臉色,見他呼吸似乎跟着他的輕撫平息了一點,才繼續說道,“爲了你,就算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願,你懂嗎?”
時間彷彿在那一瞬間停止,兩個同樣英俊的男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竟沒有絲毫的彆扭,反而溫馨地如一幅畫。
“不要再折磨我了,好麼?”若楓輕聲自嘲,他們兩個同樣驕傲自負,每每先低頭示弱的,永遠都是若楓,這個冰冷起來甚至一眼就能讓人由心底涌上恐懼的男人,只有遇到彥熙的時候,才懂得什麼叫無力。
“對不起。”彥熙的聲音悶悶的,彷彿帶着哭腔,他將頭埋入若楓的懷中,不願意讓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樣,這個永遠將自己武裝在冷冽殘酷的面具之後的男人,第一次學會了道歉。
一個巨大的爆炸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情話綿綿,若楓迅速眯起眼,抓起一邊的外套罩在彥熙的身上,抄起一旁的迷你電腦放到彥熙的手上,將彥熙護入懷裡,讓他整個人的力量幾乎都掛在他的身上,一隻手摟緊彥熙,另一隻手則插入口袋,握緊了口袋裡的槍支,蓄勢待發。
“我們趕緊走。”若楓摟緊彥熙,打開門,入眼的便是匆匆而來的傑柯,和到處逃命飛奔着的人羣。
“怎麼回事?”若楓一邊護着彥熙,一邊和傑柯一起往緊急電梯方向跑去。
“有人在醫院放置了炸彈,不知道是不是恐怖分子,警方已經過來了,安全起見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傑柯走在若楓前面,將七倒八歪在地上的架子椅子推開,讓若楓能順利往前走。
若楓點頭,不管對方是不是衝着他們來的,他們都要儘快離開這裡。
意識到懷裡的彥熙有些輕咳,若楓立刻隨後從放置在一旁推車上拿起一塊紗布遞給彥熙,示意他捂着嘴,不要吸入這裡的空氣,剛剛爆炸過,空氣裡一片污濁,瀰漫着一股血腥味,若楓很怕彥熙再次發病。
“我沒事。”彥熙抱緊懷裡的筆記本,緊緊捂住嘴,儘量平穩呼吸。
這是他們這些人的好習慣,若是有緊急情況,像是電腦或者資料信息,如果帶不走就臨時毀去,不能落到任何人的手裡,這些東西都是機密文件,若是落到了敵人的手裡,很有可能會給自己人帶來災難。
“忍一忍。”若楓加快步伐,不遠處就是安全出口了,他猛地停住了腳步,因爲他又看到了南宮柔,那個本該已經死了的女人,居然活生生地立在安全出口,微笑着看着他們,仿若毒蛇吐着柔軟的蛇信子,冰冷由心底升起,幾乎讓他僵在了原地。
彥熙擡起了頭,看到南宮柔也是一怔,微微蹙眉,不知道哪裡出了錯,他那一槍明明打中了她的心臟,他對自己的槍法很有信心,絕對不會讓她有任何一分活命的可能。
而今,她還活着,原因只有一個,那天的人,不是南宮柔,又或者,眼前的人,不是南宮柔。
富麗堂皇的宮殿裡,一片詭異的安靜,空氣裡浮動着可怕的怒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面色凝重,渾身散發着一股恐怖的王者之氣,這是男人發怒前的徵兆。
“你是什麼意思?”男人似乎很努力地壓制住怒氣,卻依然讓人覺得恐懼。
“俄羅斯黑幫的人潛入了埃塞羅,似乎,醫院那邊傳來消息看到他們的人進入了醫院。”被問話的男人嚇得跪倒在地上回話,“聽說,是羅斯家族的人將他們引進來的,沒有通過關口。”
“很好。”男人猛地一拍案几,他想用懷柔政策,他們倒是一點都不領情,“你下去吧,和醫院那邊保持聯繫,有任何情況立刻來會彙報。”
“是。”跪倒在地上的男人恭敬地離開。
這人便是埃塞羅的王,雷尼,此時的他一臉無法隱藏的怒氣,他如今徹底地認同了彥熙的說法,羅斯家族,果然必須剷除,竟然勾結俄羅斯黑幫,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斐。”雷尼沉吟一聲,叫出了他的影衛。
歷代君王都會訓練屬於他們私有的影衛隊,用來保護君王的安全,也處理一些君王不能用正常手段處理的事情。
“是。”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立在雷尼的身後。
“你帶人,親自去把羅斯家主給本王綁來,還有希斯和麗莎也綁來,不要讓人發現。讓瓊帶一隊人去醫院把彥熙接回來,就說是我的旨意。還有,聯絡俄羅斯方面的人,問問他們還要不要我們做生意,聯絡政府和他們黑幫頭子,對了,再聯絡一下邱子皓,問問他有沒有興趣接手我們的鑽石生意。”雷尼迅速地下達命令,話音剛落,斐就消失了。
握緊了拳頭,雷尼站起來走到窗邊,望着遠處的蒼穹,心底下了決心。既然這桶水已經髒了,那麼他只能把水倒清,換一桶清水了。
就在瓊帶人趕往的醫院的時候,醫院已經一片混亂了,警方的車子將醫院重重包圍,被炸燬的地方幸好不是病房,只是平時沒有人使用的實驗室,在醫護人員和警方的合作下,病人都被迅速地轉移出去,基本上沒有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
誰都不知道,就在大家以爲度過了危險的時候,住院樓猛地又發生了爆炸,火苗竄到了周圍,引起人們的恐慌。警方立刻派人封鎖了現場,這樣的爆炸已經被劃入了恐怖組織行動上,近幾年以來,埃塞羅基本上沒有發生過類似的重大事件。
住院部頂樓,空曠的露天陽臺中,一排黑衣人,爲首的女人也穿着一件利落的黑色襯衫,和她容貌的柔弱很不協調。
他們對面站着三個男人,一個穿着病服的男人被另一個渾身被殺意包圍着的男人扶着,另一個埃塞羅人看起來也是十分冷漠。
誰都不敢先動手,也沒有人先說話,氣氛越來越詭異,這彷彿是一場對立比賽,誰先動,誰就輸了。
“你不是南宮柔。”彷彿過了良久,若楓才緩緩開口,語氣篤定,完全看不出他們正處於下風。
“沒錯,我不是南宮柔。我是南宮沁,她的雙胞胎姐姐。”南宮沁微微一笑,頓現風情,這確實不是南宮柔,她笑起來的時候總是帶着若有似無的溫和,不像眼前的女人,仿如蛇蠍。
“你來給她報仇?”若楓輕哼一聲,一臉不屑。
這次輪到南宮沁輕笑了,只見她捂着脣,看起來極爲嫵媚,“爲她報仇?別說笑了。她死,那是她笨,怪不得誰。我只不過是要把你們兩個帶回去,X組織的兩個靈魂人物,得到了你們,還怕X組織不爲我們所用麼?”
靠着若楓的彥熙,幾不可聞地皺眉,這個女人不簡單,越是滿臉笑容,越是深藏不露,這個道理他很早就懂了。如今形勢對他們非常不利,不止是他們人多,更因爲這裡是頂樓,幾乎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而且很顯然,若楓派來的直升機被人劫下了,所以一直沒有開到這裡的頂樓。
“你就這麼自信?”若楓冷笑,斯文的臉上早已凍結了冰霜,心底不斷地盤算着如何從這裡離開。
“若是隻有你秦若楓一個人,我當然不會這麼自信。曾經是排名前三的殺手,只要還剩一口氣,都還有反敗爲勝的機會,不是麼?不過你現在身邊有個病秧子,帶着他還想全身而退,不可能。”這就是南宮沁的自信,看彥熙那一副蒼白隱忍的神情,他應該是快要到達極限了吧?就算他們不動手,到時候爲了救彥熙,秦若楓還是會乖乖束手就擒,跟他們走的。
若楓沒有說話,倒是彥熙輕笑一聲開口,“南宮沁,俄羅斯黑手黨教父的副手,聽說一直都被教父壓着,沒有出頭之日。後來和俄羅斯特工組聯手,背叛了黑手黨,將教父折磨致死,這件事被特工組完美地掩蓋了。可是,我聽說,最近俄羅斯黑手黨似乎化零爲整,有重新爆發的趨勢,而他們的第一件事,就是追查教父失蹤的真相。”
彥熙雖然不管組織裡的事,但是他到處跑,自然結識了許多人,更何況X組織的信息網是出了名的,想要知道一些內幕消息一點都不難。當然最主要的,是那片芯片,那裡面確實存了許多俄羅斯黑幫那些不爲人知的事情,彥熙也是閒着無聊,纔會打開看了看。
“你……”南宮沁狠戾之色閃過,原本還想放過他們,如今看來芯片確實在他們手裡,並且,他們都已經看過了,既然這樣,他們就沒有活命的機會。
“你信嗎?只要我們這裡三個人誰死了,失蹤了,芯片裡的內容會立刻被公諸於世。”彥熙勾起淡笑,本就出色的容貌更顯絕色,這一笑,竟連對方的黑衣人都晃了神。
什麼叫做傾城一笑,他們今天算是見識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