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是真的很慘。”
房間裡，木槿知沒骨頭似的整個人軟綿綿地趴在東方墨溫涼的背上，纖白的手臂纏着他的脖子。
“太可憐了，這麼小三兄妹一起溺水死掉，又被江湖騙子欺騙，耽誤了幾年都不能去投胎……”
她邊說眼神偷偷地瞅他表情變化，“現在妹妹又不見了，你不也是聽到它們的哭聲嗎?太可憐啦!”爲了加重語氣，她連續說了幾次太可憐。
結果失望，東方墨連睫毛也沒動一下，彷彿他也看不見她。
木槿知不氣餒再接再勵，不過這次她在說話前，貼在他背部的胸前似有意無意地磨蹭了幾下。
東方墨喉結微不可見地滑動了一下。
一直留意他的木槿知抿脣偷笑，嗓音卻是正經到不行，繼續說服他:“boss，又是你自己說的，用了幾千萬收購這裡，要是繼續鬧鬼下去，那幾千萬等於扔進大海。我答應幫它們還不是爲了你着想嘛，幫它們找回妹妹，它們晚上就不會跑出來哭的。”
東方墨不理她，專注看眼前的文件。
“boss、墨……”
木槿知親暱叫他名字，還拉長尾音，又暗中揉了幾下他:“我知道你不喜歡麻煩，可我總不能眼巴巴地看見那兩個孩子傷心，不理它們吧。我又做不到像你這樣……”
她撅起脣角小聲嘀咕:“可以視而不見。”
要是她真的什麼也看不見，像他一樣，她也可以很狠心啊。
但她是親眼看着那兩個孩子哭得那麼慘，眼睛、腦海、心裡都記住了它們哭得稀里嘩啦的模樣，怎麼能夠輕易忘掉?
“墨、墨、墨……”
眼看他依然是不爲所動，木槿知使出纏字訣，抱着他又磨又蹭的，“你就答應我嘛，好不好。”
……該死!
東方墨眼角抽動幾下，突然放開手裡的文件，轉身一把將在背後放肆的人按在桌子上。
寬大桌面上的文件頓時四散掉下來，木槿知啊一聲被按在上面，東方墨雙手撐在她腦勺兩邊，薄脣危險地徐徐靠近她，眼神微眯，掀起沒有笑意的弧度。
“皮癢了嗎?”
“皮沒癢，”
看他終於被自己纏得不耐煩，木槿知揚起脣角，笑得眼睛閃亮亮的:“手癢而已。你答應幫我嗎?”她趁機問道:“墨，我們現在就去找妹妹?”
“怎麼找?”
東方墨瞥她，“你知道去哪裡找?”
木槿知搖頭。
“知道怎麼找?”
她想了想，又搖了一下頭。
“所以……”
東方墨手指不輕不重地勾了一下她鼻尖，貼近的薄脣甚至沒有溫度:“你大言不慚的答應它們，現在又憑什麼去找到妹妹給它們?”
木槿知:“我……”
“我早就說過，”
就算是自己的女人，他打擊起人來仍然不手軟，嗓音涼薄的:“你遲早會被自己的善良害死，忘記了嗎?”
木槿知眼眸裡的晶亮頓時消失，撇開視線。
有點氣他的冷血，兩人的關係都這麼親密，他還是不理解她。
親眼看到，記在心裡，她還親口對小鬼孩許下了承諾，怎麼能說不理就不理?
“我知道你不忍心，”
東方墨捏着她下巴，微微用力逼她轉回來:“很想幫那三兄妹，但我們只能量力而行，自己做不到的事，硬要攬上來，最後不但事情沒有辦好，也會傷了自己。而我……”
他大拇指緩緩摩擦她櫻紅的脣瓣，嗓音低醇暗啞。
“可以接受任何事，唯獨不能接受你會有可能受傷的這種事。”
去找一個完全不知道在哪裡的鬼魂，這種詭異到充滿未知危險的事，他肯讓她去纔是有鬼。
木槿知的心頓時軟了下來。
說到底，他的冷血是建立在擔心她的基礎上。
“那我能怎麼辦?”
她雙手勾上他的脖子，“東方墨，就算你說得再有道理，我也做不到視若無睹。”
那兩兄弟哀傷的哭聲不斷在她腦海裡響起，就算沒見過那小妹妹，她也可以想象出一個只有七歲的小女孩被捉走，心裡是有多麼的無助。
就像她當年一個人孤零零的，是多無助和難受。
“我想幫它們，”
她拉下他，兩人的脣慢慢貼在一起，“真的想幫。”
善良是她的優點，也該死的是她的缺點。
東方墨幽深的黑眸望進她堅決的視線裡。
“你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提起她自己說過的話:“即使不忍也只能無能爲力。”
“不、不是，”
木槿知有自知自明的搖頭:“從我能見鬼那一天開始，我的生活已經迴歸不了普通。”
--
“丫頭，聽說你要找我?”
人沒出現，爽朗的笑聲先一步響起:“惦記爺爺了?”
“惦記，”
木槿知嘴甜甜的:“爺爺您老人家最近也不知跑去哪裡，我是真的惦記您。”
“哈哈，”
東方燕像往常一樣，手裡拿着煙桿大步流星的走過來:“爺爺難得回霖市一次，找了些老朋友聚聚舊。”
其實是自從上次的訂婚宴，他遙遙望了一眼亡妻的影子後，失落到現在，這段時間都在他以前的房子裡，靜靜一人思念亡妻。
不過這種事不能告訴小輩，一把年紀了還玩失落，他們要是知道肯定會笑他的。
“真的是去聚舊?”
東方墨挑眉，單手插兜的跟在爺爺身後:“訂婚宴那天晚上回來的是奶奶吧?我對她那首天空之城很有印象。爺爺，您是不是因爲奶奶回來也不理您，您難受得自己一個人找地方躲起來了?”
“臭小子!”
被孫兒當衆揭穿傷心事，東方燕吹鬍子瞪他一眼:“你奶奶不知多喜歡我!什麼叫回來也不理我?!”
“是嗎?”
東方墨聳肩:“那奶奶和您說過什麼?”
“……”
“我們不要理這個臭小子，”
東方燕氣哼了一下，決定不理這個冷血又無情的孫子，反正他現在有了孫媳婦，拉起木槿知的手往裡走，
“丫頭，你找爺爺有什麼事?”
“爺爺，我想讓您幫忙找一個鬼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