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突然出現?”子歌發問。
“祁將軍未說,信中只是如此來報。皇上,來者不善啊……”福榮德滿是擔心。
“皇上。”李軒提醒道,“此事太過詭異,皇城外若有兵馬駐紮,定會重重關卡先報。突然出現,又有數萬之多,只怕……”
子歌凝神細想,他這一路所見所遇頗多,衆人不信之事他卻知道確實爲真:“嶽王,你即刻啓程,親去府上將他們請到宮中。”
“臣弟領旨。”李軒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自子歌登基後,景王府收回,故而瑤玉莫郡引等人現正住在嶽王府。
嶽王府內,李軒將此事說與郡引流裳等人。
“還請幾位即刻隨本王入宮。”李軒忙開口道,怕子歌獨臂難支。
郡引卻是不急不慢:“不如等他們回來,再做定奪。”
“他們?”
流裳朝外望去:“他們回來了。”
李軒轉頭,那許久不見的桃衣女子正牽着天離的手三步一跳朝他越走越近。瑤玉流裳來到嶽王府時,便說還有兩位朋友出外散心未到,不曾想,卻是桃邀。
太久不見,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樣的一見傾心。心怦怦跳的厲害,但他已不是那個望着她便滿臉緋紅的少年,她也不再是孤獨無依的女子。她衆裡尋他,終於找到她欲尋之人,他也該放棄幻想,做好自己。
桃邀見着他,嘴角綻如桃花,鬆開手向李軒跑來:“嶽八,你怎麼在這?”說着眼神疑慮,忽又大笑道,“看你這身打扮,莫非你就是嶽王?”
李軒故作輕鬆笑起:“是不是騙到你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不然說不定也能看出你的身份。”桃邀笑言無忌,李軒心中卻受重擊。原來她,根本就沒將他放在心上,是他一直自作多情罷了。也好,自己本就無法給她什麼,他慶幸,她對他毫無眷戀。
天離隨之跟到桃邀身側,擡手朝向李軒:“嶽王。”
“天離公子。”李軒回禮道,按下適才所想,轉頭看着郡引,“現在是否能出發了?”
郡引向天離看了一眼:“嶽王可回稟聖上,聖上所慮之事莫某定會妥善處置,請他不必憂心。”
“莫公子。”李軒急道,“難道你不願隨本王入宮?”
“等入了宮,見着皇上,一切也就遲了。”郡引轉眸一一看過身邊人,“嶽王可先將瑤玉三人帶進宮,待我與天離將事情解決再與你們相聚。”
李軒還在細思,桃邀已撇着嘴挽過天離手臂:“我要和你一起。”
天離輕拍了拍桃邀臂膀,眼神寵溺:“你先和瑤玉一起入宮,等我回來,就把所做之事都告訴你。”
“你說的,不準食言。”說着掂起腳去捏天離鼻尖。天離在衆人之前雖不好意思,卻只是微微朝後移了身子,沒有躲開。
一旁瑤玉與流裳相視暗笑,郡引也故意移開雙目。唯有李軒,不經意盡入眼底。他雖已知不可盼,也無他念,但見此情景,一時還有些心澀。
“好,那本王便依莫公子所言,還望莫公子說到做到。”李軒行禮道別。
“嶽王殿下,請。”郡引亦擡了擡手,對於再爲嶽王的李軒仍如此恭敬頗爲心悅。
桃邀戀戀不捨與天離告別,瑤玉與流裳並肩擡手動作如出一轍朝向郡引。瑤玉覺得,自己真的是放下了,已能不動聲色風輕雲淡轉身。
李軒一行離開後,天離才走到郡引身邊,望着桃邀遠去背影開口問道:“你想做什麼?”
“十萬大軍莫名出現皇城之外,若我所料不錯,今夜稍晚便能攻下。當今之際,除了人間君主,唯有妖皇能迅爾集結十萬妖軍。可若真是如此,木子歌新君登基,兵權不穩,又怎能應對。”
“妖皇從不以妖軍壓境,行謀逆之事。這與他素來偏安一隅太不相符。”天離奇道。
“也許,並非是妖皇之意,而是有人希望他這麼做。”
“如今有誰能命令妖皇如此行事?”
郡引嘴角輕笑,看着天離:“你我前去一看,一切便皆知曉。”
天離同意,一手搭在已全無法術的郡引左肩,倏地從原地消失。
這是瑤玉第一次入宮,滿目金燦照眼,她雖緊跟李軒卻又不住四下盼望。
子歌在乾陽宮中整裝待發,卻在聽聞莫郡引未進宮時眉間緊鎖。他到底想做什麼!是子歌第一個升起的念頭。直到李軒帶瑤玉幾人來到他身旁他才鬆了口氣,知道莫郡引一定會幫他。他讓瑤玉進宮,便比千萬言語更能穩定子歌的心。子歌知道,若莫郡引要離開,絕不會將瑤玉留下。
子歌讓李軒將瑤玉等人安排妥當,自己先行一步隨沈望穹後駛出皇城。不錯,他要親去,因爲唯一使十萬大軍還未動手的原因是他們在等新皇,等着他。
沈望穹對陣敵前,心中忐忑。面前大軍千奇百怪,有些甚至不是人模樣。城中百姓早已四下逃竄,膝下之馬也不由後退,甚是不安。對方給出條件,若午時三刻仍不見當今聖上,他們便要進攻皇城。而沈望穹並沒有必勝把握。
御軍駛來,軍戰期間,沈望穹在馬上行禮道:“參見皇上。”
“免禮。現在如何,可知對方是誰?”子歌雙手拉住繮繩。
“回皇上,還不清楚。也許末將之言聽起來十分怪誕,但末將覺得,那些並非凡人。”
子歌立馬遠目望去,心中一沉:“你所說不錯,只是這些話不能讓其他人聽到。”
“其他人”自然是指御林大軍。軍心若不穩,則一擊即破。
“是。”沈望穹應道,心中仍是不安,如此情景,衆人得見,如何瞞得住。
對方軍中發出一陣騷動,一匹毛色棕黃寶馬自人堆走出,馬上坐着一個頭戴兜帽男子。
於衆人前,在子歌看得十分清楚的位置,男子將兜帽取下。
沈望穹身後一片譁然,哪怕是訓練有素的精兵面對死而復生的李寰,也不由目瞪口呆。
“皇上……”沈望穹朝子歌小聲道。
子歌卻未十分詫異,當聽到數萬大軍攻城,他便想起李寰來。此刻,他的目光正盯着對面軍中的一頂軟轎。極不協調的出現在羣魔亂舞似的大軍中,又在李寰身邊不離,若非是他百尋不得的清凝,還真想不出會是誰。
“皇上……”李寰衝着軍中大叫,似朝向子歌,更是朝着皇城萬人,“本王是該叫你一句李慕還是李歌,又或者是木子歌?到底哪個纔是真的你?一介江湖武夫當我李氏天下之主,你憑什麼?對了,是憑偷樑換柱,擅改先帝遺昭,才能奪本王帝位。皇上!本王可有說錯?”
他一字一句說得十分清楚,連沈望穹都不禁揪着心轉頭看向子歌,心中亦起了疑惑。那遺詔究竟是怎麼回事?
“朕的江山,還輪不到你一個罪臣前來指點。”子歌撣了撣衣上浮灰,輕描淡寫不以正眼看他。
李寰本有一腔話欲說,但見子歌此時模樣,心中只想將他激怒。李寰亦故作笑起,馬蹄退到軟轎旁:“想來皇上一定奇怪,本王這寸步不離的轎中所坐何人。本王怎忍心讓皇上久等,不如現在就爲皇上引薦。”言畢,讓人拉開轎簾。
轎中一襲素色錦緞女子,正是清凝。只見她雙眼微闔,靠在轎邊,似是安睡。
子歌身子前傾,全身血液不由沸騰。他當然知道李寰用意,也曾想過此時畫面,但他還是沒有忍住。
李寰嘴角放肆笑起,他目的達到,木子歌果然開始心神不定。這江山他勢在必得,只是如何羞辱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你想要什麼?”子歌雙眸不離清凝,嘴巴未留意竟將此話說出。沈望穹心中一個咯噔,生怕子歌做出不該做的事。
“你認爲現在你憑什麼和本王談條件?”李寰一把扯過轎簾關上,瞥眼掃向身後妖兵,“何況,如今清凝已不再爲我所有,就算你跪下來求本王也於事無補。皇上,本王這一步,走的可還好?”
面對李寰挑釁言語,沈望穹已按捺不住。李軒不知何時已到沈望穹身邊,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子歌倒吸口氣,不去理會李寰妄言,只是問道:“你把她給了誰?”這大軍十萬,想來也許要代價與交換。
“萬妖之皇。”李寰故意說得極其大聲,對子歌身後開始漸起雜聲的隊伍很是滿意。
妖兵列開,走出之人一身鎧甲,面容身姿盡顯得意神色,立於萬軍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