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離和桃邀自分開而走後,一路竟也一個人也沒有,好似他們來到了一座空的地宮。天離不知走到何處,漸漸感到不對。周遭的一切變幻的很快,彷彿有很多東西在他眼前一一浮現,那些是……過往?天離皺起了眉。
“如何,還記得曾經的事嗎?”有人從甬道深處走來。
這聲音是……天離眼前一亮,人影也漸漸顯現,到他面前。
“你不是……你怎麼會在這?”天離看着無殤道。
對面人輕輕一笑:“你真以爲我會被天帝囚禁嗎?”
“難道你沒有?”天離一驚,眉蹙的更緊。
“還記得我說過的那些話嗎?”
“一字未忘。你說你……”天離說到一半停住,只是看着他笑。
“不錯。你不懂那十六個字,是因爲那是我說來給天帝聽的幌子,讓他以爲,我安心的束手就擒。其實我一直都在,一路看着你領着流裳和素荷到了這裡。”
“那你爲什麼不出現?不知道我們爲了救你想盡辦法嗎?”天離道。
那人又輕輕一笑:“你氣什麼,難道希望我真的被囚不成?”
天離也笑了:“有時候我真想你被關幾年纔好。”他慢慢走到那人身邊,看着他的眼睛,“你沒事就好。”忽得又道,“那你在此又是爲了什麼?”
“等你。”那人開口。“等我做什麼?”
“帶你去一個地方。”無殤道。
“什麼地方非要在地尊的地盤等我?”天離笑着。
“什麼地方等你不都是一樣的嗎?”
“也是。那好,我們走。”天離朝他點頭。
無殤一笑,轉身朝前而去。
“你什麼時候喜歡走在我身後了?”無殤沒有回頭,淡淡開口。
“也許是從……遇見你開始。”天離話音剛落,已連對無殤出了三招。無殤沒有回頭,卻如知道他所出的一招一式般,長袍輕揮,片刻破了他的術法,轉身一笑:“你不該小看自己的。”
“不要學他的樣子!”天離道,竟不再出手。
“我就是他,爲什麼要學他?”“無殤”笑道。
“你以爲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天離看了看四周,“這裡看起來雖還是甬道,但卻已不是原來的甬道了。迷香幻境,這麼多年,我倒也聽過。不過若想不露馬腳,就需要另一樣東西,一樣能獲取人記憶的東西。”
“無殤”笑着,靜靜聽他說。
“我聽說此物百年前就在人間消失了,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出現。天憶珠的厲害,果然不能小覷。”
“我很奇怪,你什麼時候看出這一點的。我就是你記憶裡的無殤,言行舉止,也是你所想。你本應該確信無疑纔是。”
“你錯就錯在這裡。”天離看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你學的的確很像,說的也盡是我想。我一直覺得無殤不可能被囚,一定就在我身邊。但是你卻忽視了兩件事。”天離看着他,“一是,我絕對相信他,不論他做了什麼,都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我記憶中的猜想,在這裡,早已被否定了。”天離指着自己的心,言之鑿鑿,“所以我知道,他做的事,不可能和我想的一樣。”
“你就這麼不相信自己?”“無殤”面上譏誚,心中卻聞之一驚。
“我是太瞭解他。天憶珠雖然厲害,但還是窺探不到人的心。”天離道,“第二,就算你是我記憶中的無殤,和他一模一樣,又有何用?天上地下,只有一個無殤,記憶也好,幻象也罷,你都不是他。”
“所以你能看出來?”
“我一定能看出來。”“無殤”看着天離,笑了:“我突然好奇,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也許你沒辦法知道了。”天離道。
“你真的有辦法出去嗎?”“無殤”看着他,“拋開天憶珠,這迷香幻境也是不好破解的。”
“其實不難。”天離道,“適才不可,只因我……雖然你不是,但能見到記憶中的他也是不錯。”天離想着,千年了,只留下記憶,既然得見一面,又何苦在乎什麼形式?天離看着他。他還是那般微笑,青衫而立,自信四溢:“你還不動手?”
天離手中幻出長劍,盯着他的心房慢慢走近。此刻,他離他,只有一臂之遙。
“無殤”看着他,眯眼而笑,口中戲謔:“你什麼時候變得猶豫不覺了?難道說……你下不了手?”
天離沒有說話。他已認清面前之人並非無殤,殺他也只是傾刻之間。只是那一瞬他恍了神,突然想到他從未想過的事,會不會有一天,他會如此刻一般與無殤舉兵相向?
天離不懂爲何自己突然想到這些,竟然隱隱有些害怕。閉目,他沉了口氣,迷香幻境之玄妙,他算是見識到了。
“無殤”消失了,在他的劍刺入他的胸膛時。面前的一切慢慢黯淡下來,又剩下原來長長的甬道。天離呆立在那,神尚未回。
就算知道是幻境又怎樣?在夢中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大夢初醒,仍是久久難以釋懷。很多人都曾體會到那種感覺,而這種感覺此刻卻更深的籠罩着天離。
幻境,比夢境更加真實。
但他不會一直悵惘下去,他是天離,明白此時自己該做什麼。天憶珠的讀人記憶的作用有一定範圍,這麼說受困就不止他一個。
天離看着甬道遠處稍加思索,用法術在兩邊甬道上開了門。既然前後無事,那左右百步,必有玄機。天離看向打開的門外,一眼便見到了瑤玉,他一驚,忙從左門進入。門後,也是一條甬道,他微微斜眼,便看到了離瑤玉僅有十步的子歌等人。幾人對面不識,皆失魂而立,彼此口中還說着什麼。
天離心中明白,他們定是與剛纔的自己一樣,入了迷香幻境。只是……瑤玉口中念着“素荷”,天離已明白她見到了什麼。可子歌幾人,失魂落魄間竟還煽然淚下,不知見到了誰?
天離無暇去想,也無法進入他們所看到的幻境,只能朝瑤玉和子歌喊道。
“瑤玉,木子歌!不論你們面前看到了什麼,全都是假的!”天離道。畢竟要想走出來,靠的還是他們自己。
“你要帶我去哪兒?”瑤玉看着對着她微笑的素荷。
“去見無殤。”
“你知道他在哪兒嗎?”瑤玉一喜,忽得又覺不對,“可是你不是說‘無殤應該……被囚在何處纔是’,這樣你該不知道他在哪兒纔對?”瑤玉問道,看着素荷。
“呵~”素荷宛而一笑,“我雖然不知他被囚在何處,但這並不代表,我不能帶你去見他。”素荷走近,看着瑤玉的眼睛,“你應該明白,有些事情,只有我和他才知道。”
“是嗎?”瑤玉喃喃而道,步子已不自覺的邁出,“也許是吧……”
“瑤玉,木子歌……”瑤玉聞言又驚又喜,是天離哥哥的聲音。她已經笑起,卻卻聽到天離後來的話,臉色變得惶恐。
“素荷,爲什麼……天離哥哥說,這一切都是假的?你到底是誰?”瑤玉盯着她道。
素荷輕輕一笑:“噷~你還真不像我,怎麼這樣就輕信了別人。我和你說了這麼久,你不信,怎麼就知道說話的人當真是天離?”瑤玉一時無言,立住不動,細想着遇見素荷前後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