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輝的聲音很大,動作也很誇張,驚得樓下的大頭騰騰騰地跑了過來。
連裡屋忙着照顧黃仁堂的“細杆子”也出來了。
都在關切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黃天輝解釋並安撫了衆人的情緒,也穩定了自己的情緒,湊近張天賜,苦逼地問道:“大師,真的要將這株植物移走才能救我爺爺嗎?”
黃天輝太清楚這株植物的古怪了,不是捨不得,而是他不敢動。
一想起那個冰與火的場面,一想到北京專家和元龍二的下場,完全不受自控地一個哆嗦,內心疾呼,最好是不要移動。
“是的,必須移走它,因爲你爺爺中風就是因爲這株植物帶來的陰氣太重,真要說起來,還是要怪罪到你的身上。”
“啊?這個,我爺爺的中風怎麼又跟我有關係啦?”
黃天輝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既然是大師的話,肯定有些道理,雖然覺得有些鬱悶,委屈,但還是很尊重的樣子。
“要說你爺爺,的確是個大善人。照他積累的那些善德,他早該脫離苦海,榮登極樂了。本不應該得這種病,在人間繼續承受這些個苦難。究其原因,主要是你以前壞事做盡,揹負了太多的陰債。”
“原本這些個債都是要你承擔,你去償還的,只是你爺爺過於溺愛你,常跟天地祈禱,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善事,來感動上天。如果可以,他願意替你還債,以求上天能夠饒恕你的無知與愚昧。”
“最後,上天真的被感動了,將原本該你承擔的陰債加強到你爺爺身上了。”
“後來,你爺爺無意中又碰到了此物,出於好奇(心),將其買了回來。誰知此物乃秦始皇陪葬之物,沾有極重的戾氣和無法祛除的怨魂的怨氣。”
“那些無法投胎重新做人的冤魂厲鬼的怨氣正愁找不到目標,如此一來,全部被此物慢慢地疏導到了你爺爺體內,讓你爺爺的運氣雪上加霜,直接導致了後來的摔倒和中風的形成。”
“啊,我這沒有想到,爺爺會這樣。我••••••我••••••”
“哎••••••”
黃天輝後悔得恨不能直接抽自己幾個嘴巴子,極其憤怒地盯着那株植物,眼睛裡面噴出了能夠殺人的“火焰”。
要不是懼怕這貨有可能會再次發癲,恨不能拿刀砍,放火燒,一泄心頭之恨。
無奈,就像一個螞蟻面對巨人,再怎麼憤怒,最多也僅是亮一亮那可憐而弱小的獠牙,最後還被自己的對手徹底地無視之後,收斂起受傷的自尊心,夾着委曲求全的尾巴,跑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裡,靜靜舔舐自己的傷口了。
突然,他眼前一亮,一轉身,朝張天賜請求道:“大師,求您了!您大人有大德,見識多,又有神力,您幫我想想辦法,如何才能移走這個怪物?”
黃天輝哭喪着臉,非常誠懇地請求張天賜幫忙。情真意切之餘,就差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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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吧。雖然會比較困難,但是••••••哎!我就勉爲其難地收下他吧。”張天賜一副“無恥”的樣子,非常違心地撒着慌。
其實,他也不想這樣,撒這個慌,已經鼓足了很大的勇氣了。
這比讓他去幹其他的事難多了,感覺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麼斷斷續續地講過話。
“啊••••••真的?”
“呃,不對哎,大師,您確定,您真能夠移走這株怪物嗎?它會噴火,會冰凍••••••”
黃天輝雖然很想早點將此物丟出去,但考慮到“這貨”的特殊性,而幫助自己的又是被他極度尊重的超能大師,曾經的救命恩人。
所以,他覺得如果因此而將禍害轉嫁給他的話,那麼自己跟禽獸又有些什麼區別呢?於是興奮中又帶着極度的糾結問道。
“你不相信我有這個能力?”張天賜故意擡着眉毛,斜看着黃天輝。
“呃••••••不不不,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懷疑大師的能力。”
“只是擔心大師安危,此物頑劣,既危險又癡怨,稍不留神就會給您帶來麻煩。我不能因爲自己的安危而令大師身陷險境,這要是讓我爺爺知道了,那還不把我逐出家門啊。”
黃天輝將手擺得跟個撥浪鼓似的,慌慌張張地解釋道。
“沒事的,我已經有對策了。至於這植物的玄機,你就不用操心了。你還是先帶我去看看你爺爺的病情吧。”
張天賜心平氣和,神色寧靜,一副萬事瞭然,成竹於胸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吩咐道。
“好!好!好!”黃天輝激動得連說了三個好。
興奮之中趕緊起身,挑開隔斷的門簾,非常恭敬地伸出左手:“大師,這邊請!”
張天賜穿過布簾,轉到二層東房間的後面,看到了躺在牀上的黃仁堂。
此時的黃仁堂面色枯黃,眼窩深陷,嘴角歪斜,涎水橫流。乍看就是一個將死之人,毫無生氣。
蠟黃的臉上好像生了一層淺白色的,薄薄的蠟狀物質。
如果猜得不錯的話,應該是他治療期間因多吃藥,少進食,造成內部脂肪物質透析到臉上,經風乾形成白色顆粒附着物,故而好似打了蠟一般。
這種情況通常只會在人死後一段時間內出現,如此反常的出現在活人身上,只能說明,他餘日無多了。
表面看着是安靜地睡着了,其實他的靈魂已經在酆都天子的鬼門關間徘徊,在八百里黃泉路上游走,跟活死人也沒有什麼太大區別。
黃仁堂安靜地躺在牀上。
牀很窄,也就大概一米二的寬度。牀邊是一個30公分高,長度一致,寬約六十公分,老舊的踏板。
踏板上靠近老人頭部位置安放了一個實木牀頭櫃,牀頭櫃旁邊擺了一個輪椅。
牀尾的踏板上安放着一個很古老的馬桶,看樣子估計是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傳下來的物件。
牀頭櫃上放着藥和水杯及兩個暖瓶。
藥的品種很多,被兩個大鐵盒子整整齊齊,分門別類地裝着。暖瓶和水杯也擺放得整整齊齊。
門簾旁邊的一個躺椅上正躺着休息中的“細杆子”,見有人進來,立馬慌張地站了起來。
見是黃天輝,趕緊湊過來小聲講道:“噓••••••老闆,小聲點,老爺剛睡下。”說完,做完一個噓聲,然後,雙手不住地絞着圍裙的角。
“哦,知道了,範嬸,謝謝你,這段時間,您辛苦了。”黃天輝看着那“細杆子”,習慣性地點點頭,以示肯定。
“哎呀,沒事的,這都是我分內的事情,都應該的。”“細杆子”滿臉堆笑,一臉熱情地迴應道。
“不管如何,還是要謝的。你先出去吧,範嬸,我請來了‘張大師’,等會兒要給爺爺看病。”
“啊,張大師?哪個?”
“嗯,就是我身邊的這位。”黃天輝用手指着張天賜跟“細杆子”鄭重介紹道。
“啊!!這麼年輕啊!”
“細杆子”上下快速打量了一番,揪着臉,皺着眉,最裡面發出“嘖嘖嘖••••••”的怪音,一副不可置信又莫名嫌棄的樣子,一把將黃天輝拉倒邊上,嘀嘀咕咕地竊竊私語起來。
她可能覺得自己說話聲音很小,但是對於聽力超級敏感的張天賜來講,就好像在自己耳邊一樣。
“老闆,您••••••您不會看錯吧?”
“這個人?”
“這麼年輕?身板那麼細!他能治好老爺的病嗎?”
“可千萬不要又被騙了啊!”“細杆子”厭惡之餘又對黃天輝好言相勸起來,從她的角度來講,她這都是爲了黃天輝好。
“哦,對了,上次的那個什麼••••••馬大仙的,差點兒沒有把••••••”
“呃••••••範嬸,您累了,您還是先下去吧。”
黃天輝非常機智而敏捷地止住了“細杆子”一番好意地直言相勸,只是腦袋上不知爲何,滾落了一滴冰冷的汗珠。
“這裡有我,有什麼事的話,我會喊您的。”
黃天輝後背一涼,全身一陣哆嗦,感覺好像從鬼門關飄過一樣,內心突突的。
忐忑之餘,硬是沒有敢擡頭看張天賜的表情。
以前一直覺得“細杆子”是隻做事,不多話的老實人。
雖然人瘦一點,面相生得刻薄了一些。
但從那麻利的手腳,時刻堆笑的表情,從不偷懶的精神,黃天輝還是相當滿意的。
甚至有些時候覺得,胖嬸真還得跟“細杆子”學學。
可誰曾想,這人有多面,喜怒無常,事有曲折,好壞難測。
表面上熟悉,實則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次簡短的交流與互動就讓其露出了真面容。
實在是不知,何種原因,何種力量,會讓她不由自主地給自己添加戲份,譜寫臺詞。
是越俎代庖呢?
還是真情表白?
總之,顯得過於熱心了!
這點令黃天輝非常意外,極沒有面子的同時又傳遞給自己無窮無盡地恐慌和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