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觀江樓上玉壁連(三)

劉玄長嘆一聲,卻是打破了寂靜。

“‘天何美女之爛妖,紅顏曄而流光。’都說紅顏禍水,紅顏倒是紅顏,只是這禍水,到底誰生的,卻是說不好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衆必非之,都是同樣的道理。這世上有的人好顏色,有的好功名,有的人好厚利,無可厚非。‘好惡、喜怒、哀樂,夫是之謂天情。人之生也固小人’。好色貪利,追逐功名,都是人之本性。但是要先遵從道義,謹守法度,再去逐色利,方爲正途。只有遷善黜惡,循天理、遵人倫、守法度,人才有別於禽獸。”

“可這世上之人,往往不明白這個道理。明明是本性貪婪,卻非說外物誘惑,不可爲而爲之,端是無恥。”

趙憐卿聽完後,不由行禮拜謝道:“謝過四爺爲妾身發矇解惑。先生果真是有大學問,大見識的君子。”

薛寶釵卻偏着腦袋問道:“四郎難道是荀子信徒,以性惡論爲本?”

劉玄有些尷尬了,自己說了這麼多,你居然關注的是這些?難道在賈府跟那些姐姐妹妹們待久了,腦子見識都跟着跑偏了?

又說了幾句,趙憐卿和薛寶釵拿起衣服,給劉玄試穿起來。都是外套,籠在外面就好。只是薛寶釵雖然比初見面時要高出許多,可畢竟還是十四五歲的年紀,還沒有長透,個頭只到劉玄肩膀那裡,在旁邊服侍劉玄穿衣,卻是不便。

倒是趙憐卿,個頭高挑,只不過比劉玄矮半個頭。薛寶釵只好退了下來,在旁邊看着憐卿給劉玄穿衣整理。

看着趙憐卿在自己跟前轉動,肌膚賽雪,潤如桃瓣,延頸秀項,皓質呈露,尤其是一種淡淡的香氣,就像靜夜裡的蚊子叫,不管死活,就是往你的耳朵裡鑽。這香氣,有異於寶釵的佛手香,類似一種桃杏粉香,如同四月暖春,嫋嫋暗來,不知不覺中就將你迷醉其中。才過得一刻鐘,劉玄後背居然開始出毛毛汗了。這冬月的天怎麼這麼熱呢?肯定是這觀江樓太悶了。

四件衣物分別爲襴衫、汗衫、直裰和厚襖,對應着春夏秋冬。布料分別用的是蜀錦、吳羅、雲錦和江緞。剪裁得體,針腳縝密,着實費了一番心血。

一一穿試後,不僅劉玄非常滿意,薛寶釵也頗有一番成就感。事後,趙憐卿與鶯兒在那裡整理,摺疊好了後交由婆子送到劉玄的長隨那裡。

劉玄與薛寶釵慢慢踱出了西屋,來到東屋。回頭看了看,劉玄忍不住低聲問道:“我的好妹子,你怎麼將她收到身邊了?”

薛寶釵看了劉玄一眼,眼中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幽幽地說道:“金陵城的官老爺們都有一張護官符,這憐卿姐姐卻是我的護身符。”

劉玄不由一愣,停住腳步問道:“這話是誰說的?什麼意思?”

“這是爹爹說,什麼意思,你自己琢磨去。”薛寶釵含笑答道,雙眸如春光流漾,在劉玄臉面上輕輕一點,卻是轉去了。

“外父大人?”劉玄看着薛寶釵轉過去的背影,心裡尋思開來。自己這個老泰山又在做什麼妖?想起這趙憐卿,哦,也就是秦可卿的來歷,似乎明白了什麼,可最後還是沒搞明白。忍不住腹誹起來,自己大舅哥這般沒頭沒腦,沒心沒肺,想必是他老子把薛家男丁的聰明才幹都薅光了。

這會,薛太太上來,對劉玄說道:“四郎,老爺叫驛館準備好了一桌飯菜,讓我們下去一併用餐。”

“謝過世叔世嬸了。”劉玄作揖道。

“四郎客氣了。你皇命在身,進不城去,只能在驛館擺一桌,將就一頓了,也算是爲四郎餞行。“

“世叔世嬸有心了。”

吃過晚飯,薛太太帶着薛寶釵、趙憐卿等人自去安歇。這會已經天黑,金陵城只怕已經關門落鎖了,薛家乾脆在驛館住下。這兩日這驛館算是被劉玄一行包下了,這裡地方寬敞,不缺住處。

薛蟠明天要跟着劉玄出發,薛太太自不放心,喚他過去,好生交待一番。這屋裡只剩下薛規、劉玄翁婿兩人。

“世叔,敢問這趙憐卿是怎麼回事?”

“四郎,她的來歷根腳你可知?”

“略知一二,但不完全,全靠猜測。”劉玄老實回答道。

“四郎靠猜就能猜中七八,實屬難得。”薛規皇商出身,長於鑽營,最善打聽各路消息。劉玄就沒有這個能耐,只能靠收集到的部分訊息去推斷了,居然被他推出個七八分來,確實不易。

“是小侄給世叔添麻煩了。”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只是幫世侄掩遮了兩次這趙憐卿,我薛家在河東、中原的分號居然能夠蓬勃而興,反倒是薛家託了四郎的福。”

劉玄默然了一會,嘆息道:“還是母女連心些。”

“正是。”薛規點頭道,“常寧觀的事情四郎也聽說了吧。我聽聞後覺得自己思慮還是欠妥。憐卿姑娘在外面要是出了任何差池,這帳只怕要被那一位記在我們薛家頭上,四郎也不好去交待。所以還不如放在大姐兒身邊。太太試問過憐卿姑娘,我也去信試問過那一位,都對這般安排甚爲滿意。”

薛規看着劉玄,眼睛的神情似乎有些奇怪,讓劉玄心裡有點毛毛的。說實話,他都有些怕自己這位岳丈,深藏不露,才智不輸自己的恩師,甚至更懂權變,或者叫腹黑。劉玄覺得自己對上他,真是小狐狸遇到了老狐狸。聽着他透着半截意思的話,劉玄忍不住有些頭痛,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寶釵說憐卿是她的護身符,小侄着實不知世叔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哈哈,我只是胡亂說的,當不得真。”薛規笑着答道。

我信你個鬼啊,你個糟老頭,一肚子的彎彎繞繞,劉玄在心裡腹誹着,卻不好再開口追問了。

第二日,劉玄臨上船時,薛寶釵輕輕說道:“四郎此去京師千里,舟車勞頓,無人調護,自去經心。”

“謝世妹牽掛,你在金陵服侍世叔世嬸,辛苦了,也當保證身體。”

告辭後,劉玄自上了官船,解繩撐篙,轉離了碼頭,隨着船首一聲唿哨,揚起了風帆。船趁風勢,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江天之際。

看到薛寶釵站在那裡,還呆呆癡癡地望着,趙憐卿長嘆了一聲,低聲勸道:“大姐兒,古語有云,‘情深不壽’,你萬不可過於牽心動情,反傷了身子。”

“姐姐,‘壽則多辱’。人在世,要是沒有牽掛的人,還有什麼意思?”

趙憐卿聽到這裡,不由地癡了,許久才低聲喃喃地念道:“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是啊,人在世總得有一場這樣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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