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奏樂!

第276章 奏樂!

烈馬馳騁於長街之上,激盪風塵。

本就狹小的車廂,此刻更顯顛簸,身側的帷簾微微晃盪著……

趙慶一時也有些尷尬了,他還從沒跟一個男人在這麼小的空間內獨處過,而且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岳父。

當然,他怎麼也算是見過大世面,本不至於顯得太過窘迫。

可特麼的……去教坊司是什麼鬼!?

在朝廷二十四司之中,教坊司隸屬禮部,算是官辦的青樓,其中皆盡是能歌善舞之女,除卻內廷使用之外,也會出席祭祀禮儀或是皇城廟會等等。

嗯……至少小姨以往是這麼說的。

但趙慶作爲一個男人,很清楚那不就是給達官顯貴白嫖的妓院嗎!?

沒由來的,他嘴角顯露出一抹笑意。

周宗良很是自來熟,也露出了笑臉問道:“可是想到了什麼歡愉之事?”

咳咳。

趙慶自然不是想著去白嫖的。

他沉吟道:“記得當年與曉怡初次出遊,她便帶我和姝月去了天香樓聽曲兒。”

“原來如此。”

男子面露了然之色,笑道:“曉怡自幼精通音律,也時常纏著我陪她指弄宮商。”

趙慶心說真是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女兒。

當年小姨就是帶著他逛青樓,今天周宗良又要帶著他去逛青樓……

周宗良愜意的靠在木枕上,隨意道:“曉怡跟在我身邊近二十年,走後倒也沒有回來過幾次。”

“你覺得她這姑娘脾性如何?”

趙慶聞言有些詫異,似乎從周宗良身上感受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小姨是很不願意認他這個爹的,他當年有拋妻棄女之實……不過周宗良說起曉怡之時,卻也看不出有任何疏遠。

此刻,他斟酌迴應道:“曉怡雖然看上去冷若冰霜,實則心思細膩善解人意,這些年若不是她在身邊,我也走不了這麼遠。”

“呵!”

男人不屑一笑,竟也和曉怡有幾分神韻上的相似。

“周曉怡爲人驕橫且蠻不講理,當年沒少挨我的板子。”

!?

這樣嘛?

趙慶心裡直犯嘀咕,小姨是有點不講理,至於驕橫他倒是從沒有感覺到,難道是離家之後心智更加沉穩的緣故?

“好在這些年被你調教的還算不錯,如今再看倒是收斂了不少。”

趙慶陷入沉思,心說這是一個親爹該說的話嗎?

他只得笑言道:“家中之事,曉怡大多都會與我商議,鮮有無禮之時。”

周宗良輕輕挑眉,用摺扇拍打著自己手腕:“女人而已,不用這般護她。”

這位岳父似乎對司幽宗與長生劍之事毫不關心,反倒是搭上了自己女婿的肩膀……

“教坊司裡多的是這種女人,琴棋書畫養養精通,生的也比她那張臭臉嫵媚,我帶你去玩兒幾個。”

幾個!?

趙慶心神一滯,這難道……是來自岳父的考驗?

他雖然知道周宗良爲人風流,但也不至於這麼不靠譜吧?

司禾的心念傳徹而來:“將計就計!給他上一課!”

我將個錘子……

哪有岳父帶著女婿去嫖娼的?

聞所未聞!

周宗良一雙星眸掃過趙慶詫異的神情,

戲謔道:“不信?” “坊司那邊都是官宦人家的妻女,不乏早年的名門望族,出身高貴者比比皆是。”

“朝堂爭鬥比起宗派廝殺更爲兇險,指不定誰家的妻女就成了別人的玩物。”

趙慶含笑點頭,感覺自己這個岳父的想法很難琢磨。

不過教坊司裡有美人兒他倒是清楚,一般情況下哪位官員被抄了家,家中的女眷便會充入教坊以示懲戒。

似乎是覺得趙慶沒有和自己一起交談這些,男子轉而問道:“你這三個女人,曉怡鬥得過姝月和清歡嗎?”

趙慶:……

爲什麼你的問題總是這麼尖銳?

他露出無奈笑容,實話實說:“她們三人情同手足,從未有過爭執。”

“但若真要說起來,曉怡應當是鬥不過清歡的。”

“姝月一直被我們關照在身後,倒像是家中的小女兒。”

周宗良微微頷首,眸光中閃過思索之色。

那個顧清歡好像沒有修爲在身……

“這樣啊。”

“你應當還沒見過嫺嫺,她倒是活潑歡脫,比曉怡還要頑劣一些。”

“如今應該也快築基了。”

他口中的嫺嫺,便是周曉怡的母親了,這些年來一直都在離國絕塵谷的孃家。

趙慶思襯著,小姨家裡的情況有些像是父母離異……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都是這些年來的家中瑣事,並沒有談及司幽宗或是修行界的風雲。

……

而在另一邊,周曉怡則是同樣帶著姝月和清歡,去往宮城內外遊逛。

宮城已然是整個楚國最華美的地方,鱗次櫛比的殿羣美輪美奐,一片片金瓦玉磚光彩奪目。

又有桃杏園林,亭臺水榭,雕樑畫棟,飛閣流丹,比之長生劍派的建築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姨換上了一身紅衣,輕緩邁步介紹著。

“父親當時成爲宰輔,是繼承了太爺的位子,算是獨屬於周家的權柄。”

“我幼時便經常到這宮苑深處,在桃林之間賞玩琴畫……”

“當時皇室的供奉還是段文欲,也不曾聽聞他與杜淳的生母有何交集,誰曾想離開皇城之後,還能在紫珠靈舟之上見到他與太后同行。”

“倒真是有趣……”

女子隨口言語,心思卻早已飄到了九霄雲外。

也不知父親會和趙慶談些什麼?

這兩個男人,幾乎已經將她人生不長的歲月平分了。

一個是養育自己十多年的父親,一個是相伴同行十多年的丈夫……

不知不覺間,女子心中滿是忐忑與好奇。

指尖傳來溫潤觸感,清歡笑盈盈的握住了她的柔荑:“咱們在壽雲山上建一些殿宇吧,便如同宮城這般,司禾應當會很是欣喜。”

清歡雖然看著柔柔弱弱的,但這些天已經精準拿捏了司禾的喜好——要大的,要好的,要貴的。

姝月明眸閃爍,也脆聲笑道:“除卻殿宇之外,還能留下幾處柳林稍加點綴。”

“山頂之上可以開出飛瀑,遺留的那些涌泉陣剛好用得上。”

垂柳、飛瀑、殿宇……?

周曉怡擡眸望向宮苑深處的蓮池,眉眼見流露出幾分笑意。

搞基建這種事,任誰都無法拒絕,更何況以後整座壽雲山都是她們的家……

倒是可以一點一滴規劃打理,也不知多少年才能將那邊建的符合自己一家的心意。

·

皇城,教坊司。

一條曠闊幽暗的長街上,遮掩了墨色紗緞,使得這條街道顯得有些陰暗朦朧。

書生模樣的男子牽引著馬車,來到了街道最深處的巷子裡。

眼下明明是白天,此地卻難見日光。

耳邊有輕緩的曲樂迴盪,空氣中瀰漫著淡淡脂粉味兒。

蹄鐵落在地上的踏踏聲平息了下來,有身著薄甲的女官等候在此地迎接。

女子眉目清秀,瓊鼻高挺,制式的輕甲緊緊包裹著玲瓏身段,除卻面頰與高高束起的青絲之外,周身沒有任何一寸肌膚裸露在外……在這教坊司中顯得很是特殊。

她握緊了手中的輕鞭,快步來到了馬車近前,單膝跪地俯身行禮:“周公子。”

書生隨手遞過了手中的繮繩,頷首道:“二爺來了。”

馬車的帷簾被人用摺扇挑起,有兩個男人說笑著先後步出了車廂。

此刻,跪地相迎的俊俏女子更爲恭敬,甚至是屏住了呼吸,不敢擡頭。

周宗良還在跟趙慶介紹著。

“官宦人家的妻女,姿容與教養大多不凡,到了這邊不需要太過費力管教,便能供給給內廷使用。”

趙慶只是點頭,沒有發表太多意見。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個老丈人竟然真就……

“在這兒還能活著的人,沒有任何尊嚴,你想如何對她們都可。”

“即便是……”

男子目光掃過身著輕甲的俊俏女子,輕笑道:“即便是這位樂丞。”

女子神色自若,手中輕鞭放在地上,而後解開了束集青絲的髮帶,雙膝跪地恭敬道:“樂丞殷玉穎見過公子。”

趙慶:???

他凝望眼前女子清澈的眸子,挺俏的瓊鼻與薄脣,凌亂的髮絲與緊緻輕甲……真帶勁啊。

阿不是,真特麼過分啊。

……

片刻之後。

幽暗的樂房之中,香爐上飛舞著絲絲縷縷的雲煙。

方纔身著輕甲的女官褪盡了外衫,只留下薄薄的褻衣與寬鬆羅襪,她側身跪坐在地上,修長緊緻的美腿上架著木琴……

如墨青絲攏於身側,青蔥纖指輕撥絲絃,舒緩婉轉的曲子不絕如縷。

而在她身前,芙蓉暖帳被薄紗遮掩,兩個男人愜意的靠在冰涼玉枕上,同樣是只穿了單薄褻衣。

六位美人不著片縷,皆盡跪坐輕伏在軟塌邊緣。

“呼……”

趙慶雙眸微闔,心中很是忐忑。

這是關乎男人尊嚴的一戰,他無法退避。

就好像是被兄弟們拉到了會所門口,沒有男人會說自己回家要跪搓衣板……

即便是真的會跪,也得先挺過這一會兒。

更何況帶自己來這裡的人,還特麼是曉怡的親爹!

這要是慫了,以後可怎麼面對老丈人……

腦海中司禾的俏顏浮現,她一雙狡黠的眸子眨眼眨的,讚歎道:“好好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趙慶:……

他緩緩放鬆了心神。

耳邊迴盪的曲調愈發平緩,期間還伴隨著類似泉水滴落的叮咚聲響。

香爐之畔有女子輕搖小扇,將絲絲縷縷的煙霧送往紗帳之中。

這是一種名喚十里木犀的脂香,經烤制之後味道更顯沉寂,使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多嗅一些。

脖頸搭靠在冰涼的寒玉枕上,微妙的涼意下徹脊骨,上灌天靈……伴隨著少許倦意,閉目之間只覺得身處雲巔,周圍的一切動靜都顯得那般曖昧而朦朧。

雙腿被一抹深邃柔軟所覆蓋,纖柔的藕臂輕輕按捏著腰身。

脣邊傳來溫潤觸感,趙慶輕輕張嘴,吃下了被少女精心剝去果皮的紅提。

他暗自驚訝。

這便是岳父的快樂嗎!?

未免也太過樸實無華。

耳邊傳來周宗良的笑聲:“你耳邊那位是太常寺掌簿的女兒,侍香之人是戶部侍郎的小妾。”

“這兩位姿容如何?”

趙慶隨口應答:“尚可。”

“嗯……”

男人稍加沉吟,又道:“殷樂丞原本是一位練氣後期的修士,只不過被廢了丹田,流落至此。”

聽聞此言,趙慶瞬覺有些不適。

清歡也是這般情況,因爲救他而自損丹田失去了修爲。

紗帳之外的琴聲緩緩平息,那位樂丞放下了木琴,薄脣噙著青絲邁步走上了兩人的牀榻……

周宗良笑道:“我原本是要將曉怡接回身邊的。”

“只不過當年杜淳假借段文欲之名,爲松山趙家下聘,我便明白這姑娘終究還是長大了。”

杜淳?

下聘?

趙慶稍加回憶,心知對方說的應該是自己剛成爲血衣弟子的時候,楚國一羣玉京修士不光給自己置辦了宅邸,還補上了一紙婚書。

若真說起來,他和小姨現在算是門當戶對,周家嫡女嫁入了松山趙家……這些自然都是杜撰的。

趙慶打起了精神,暫時將樂丞嬌柔的身子推向一側。

“岳父可是有話講與孩兒?”

周宗良輕笑搖頭。

“沒什麼要講,曉怡是你的妻子,她是喜是哀,是生是死……皆繫於你。”

“我知你是玉京弟子,卻也萬萬不可小視天下英豪。”

趙慶心神一動,目光掃過這幽暗樂房中十多位曼妙女子,隨便哪一位放在外面……琴棋書畫或是姿容身段,都是一頂一的不凡。

原來……?

他恍然間明白了什麼,這位執棋天下的宰輔,好似什麼都沒有說,卻又好似什麼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就像是有一層窗紙……需要人來點破。

趙慶雙眸微凝,低語道:“這不可小視之英豪,是何人?”

周宗良笑嘆一聲。

“至今不知。”

“當年父親身爲宰輔,我只是個風流成性的京城少爺。”

“每天帶著妻女遊遊逛逛,來教坊喝喝酒,陪女兒下盤棋……”

“可突然有一天……”

趙慶劍眸閃爍精光,致使小姨對父親滿是怨懟的原因,是其繼任相位之後,不再管顧她們母女,還收了義子,把曉怡當作尋求丹方的工具。

但這其中最根本的緣由……

他接話道:“可突然有一天,周家唯一的頂樑柱倒下了,太爺身中蠱毒,周家危在旦夕。”

男人緩緩點頭。

輕笑道:“那時我也就是個練氣修士, 旁系雖說也有築基,但卻不足以抵擋朝堂之中的洶涌暗流。”

“族系之別,朝堂紛爭,萬丈深淵,退無可退。”

“她們母女兩個廢物,只會拖累我的行事,便使了些手段打發走了。”

趙慶沉默良久,輕聲言語道:“明白。”

當時周雲豐倒下了,但暗中驅蠱之人未曾查明,周家隨時都有覆滅的可能……

男人又道:“她們自然也明白其中兇險,若不使其寒心離去,一旦大廈傾覆,這教坊司也不過是多兩具玩物,嫺嫺連再嫁的機會都沒有了。”

趙慶默默思索,沒有說話。

如若不是前路兇險,有誰會捨得將自己的妻女拋棄……

小姨的母親回到離國,自可置身事外。

小姨被命令前往丹霞,除卻丹方之外,或許還與杜家與長生劍的聯繫有關。

丹霞遠在西南深山……程嶽曾隻身入蘭慶,拿下西南四郡得以建宗。

而周家又知曉玉京修士的存在……

一時間,趙慶竟有些驚歎這位二爺的深謀遠慮。

“可曾想過挽回?”他低聲問道。

周宗良微微一怔,拍打懷中嬌軀不在意的輕笑道:“我又無錯,挽回什麼?”

“不過是兩個女人而已。”

“丟了便丟了。”

他有力的大手鉗住眼前的皓腕,將一枚紅提噙入口中。

而後朗聲笑道:“接著奏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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