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玥的樣子略有些不太對勁,慕容璟皺了下眉才點頭:“昨日晚間在酒樓與三皇子見了一面,說起來你倒比我更早見他纔是。”
“沒錯。”
楚凌玥點點頭,這纔將昨日直到現在的感覺說了出來:“那你有沒有覺得……殿下有些不對勁?”
楚凌玥的話總不會是憑空質疑,慕容璟聞言細想了想卻實在未想出什麼不對勁,只能搖頭:“未曾覺得。”
慕容璟相對於她對李褚承更爲熟悉,現在他都說了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對勁,難道……
“難道是我的錯覺?”
難得見楚凌玥如此糾結的樣子,慕容璟索性直接問了:“說起來三皇子昨日來請安之後就離開了吧?這短短時間他是做了什麼如此吸引你的注意?”
小侯爺也想學學好麼。
媳婦兒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別的男人身上,即使那個人是自家上司還是很不舒服啊。
楚凌玥可不知道慕容璟心中怎樣想的,只是昨日李褚承走後她一個人實在糾結不明白,這會兒索性將事情全盤托出來:“昨日三皇子問過我陸明湄之事,這倒沒什麼奇怪,我也將緋月樓可能參與的猜測告訴了他,只是……”
楚凌玥稍稍糾結了一下要怎麼形容昨日那種感覺,好一會兒才道:“只是總覺得三皇子情緒好像不怎麼對,最後甚至還鄭重其事的道謝……總覺得好像在刻意疏離我。”
總算將昨日以來的糾結傾吐出來,楚凌玥瞬間覺得心中輕快許多,只是再看慕容璟,表情卻甚至連變化都沒有,她不由蹙眉:“你不覺奇怪麼?”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君臣有別,更何況你還是臣妻,三皇子若對你親近我才該着急吧?”
楚凌玥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慕容璟的意思,很是有些哭笑不得:“我說正經的呢,你能不能認真點?”
見楚凌玥真着了急,慕容璟這才收起玩笑的心思:“只是你這陣子一直在宮中,按道理不應該做什麼觸犯三皇子的事情纔對吧。”
就算楚凌玥真的無意識之下做出什麼得罪人的事情,那李褚承在他面前也不應該是那麼平常的樣子纔對的吧?
楚凌玥也是想不通這一點,兩人面面相覷半晌無果,慕容璟索性起身道:“胡亂猜測也是無用,改日我直接去問好了。”
作爲一個皇子而言,李褚承還算是好打交道的,有什麼事直接問就好,用不着遮遮掩掩,尤其是有李褚浚來做對比,這也是慕容璟選擇他的原因。
事不宜遲,慕容璟難得沒有在慈寧宮膩歪,只在楚凌玥臉上偷了個香便出了內宮。
說來也是巧,他一路往宮外走一路想着要以什麼藉口單獨約人出來,就見不遠處李褚承正與御史臺大夫說着什麼往他這邊走過來。
到手的機會自然不能白白讓它溜走,慕容璟也不管這兩人在談些什麼,幾步便走了過去:“微臣見過三皇子殿下。”
李褚承對於這個時間在宮中見到慕容璟顯然有些意外,不過看看他過來的方向也便明白過來,笑道:“侯爺與夫人真是伉儷情深啊。”
不知是不是受楚凌玥方纔的話影響慕容璟總感覺的李褚承說這句話時表情有些不對勁,只是礙於御史臺大夫在旁也不好多言,只隨口敷衍了幾句便道:“殿下爲賑災一事操勞許久,臣心中感念,特准備了上好的梨花白,不知殿下能否給臣一個機會聊表此心?”
李褚承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隨即面上很快又覆上一層笑意:“我倒是願意與侯爺一醉方休,只是李大人這邊……”
旁邊一直未曾出聲的李濯這會兒卻突然道:“誒,臣所說之事不過方有些苗頭而已,殿下賑災操勞已久,理應放鬆一下。”
李褚承一時語結,但看着李濯笑的見牙不見眼的一張臉,卻也只能撐住笑容道:“那就多謝李大人理解了。”
“應該的應該的。”
李濯說完便想走,卻不防又被李褚承拉住:“李大人不妨一起過來,侯爺該不會介意的吧?”
慕容璟自然不會說什麼,李濯卻是連連搖頭:“殿下與侯爺都是年輕人,我一個老頭子就不摻和了,再說家中夫人還等我回去,老臣謝過殿下好意。”
李濯這輩子都消磨在官場上了,對於看人臉色這種事自然已練得爐火純青,更何況慕容璟雖然掛着笑容,但是明顯不怎麼親近的目光卻是讓李大人敬而遠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褚承只能鬆了手,待李濯走的影子都看不見了才轉身看慕容璟:“侯爺倒是清閒,看來昨日喝的還不夠盡興啊。”
他脾氣再怎麼好大小也是個皇子,方纔慕容璟幾乎半強制性的迫走李濯以與他獨處的行爲還是讓他有些不爽。
只是慕容璟顯然對他這份情緒不怎麼在意,他更在乎的是李褚承方纔名爲邀請李濯實則想避免與他獨處的行爲。
再加上方纔剛看到他時李褚承眼中一閃而過的防備,以及楚凌玥所說的疏離,慕容璟索性側身道:“殿下可要與臣一同過去麼?”
眼看着這場酒是避不過去了,李褚承深吸了口氣扯出個笑臉:“關於賑災我還有些瑣事要向父皇稟報,侯爺先去吧,我稍後便到。”
李峰屹一向忌諱皇子們與武將走的太近,一同去酒樓的確不是什麼好主意,慕容璟便也不勉強:“那臣就在醉仙樓恭候殿下。”
慕容璟施禮之後便出了宮去,李褚承看着人離去的背影,再看看他之前過來的慈寧宮的方向,暗暗嘆了口氣,卻往御書房相反的方向而去。
那件事怎麼說也怪不到楚凌玥身上,他之前的反應還是有些過了,也怪不得慕容璟這個護妻狂魔要來找他問個清楚。。
醉仙樓中,慕容璟並未等多久,白止剛將他前些天弄到手的梨花白帶過來,李褚承便推門進了來。
“臣參見……”
“只你我二人,不用多禮。”
李褚承擺擺手示意慕容璟在對面坐了,看着桌上兩壇酒:“你倒還真去弄了兩壇梨花白來?”
“殿下以爲呢?”
慕容璟拿杯子斟了酒遞過去,笑道:“臣可沒有那個膽子欺瞞殿下。”
李褚承沒有去想他這句話中是否還有深意,只接過酒杯聞了聞,面上笑容又深了些:“酒味香醇又不顯得濃烈,的確是好酒。”
“自然,這是前些日子臣去威遠侯府討來的,若不是凌玥,就這兩小壇威遠侯還真不一定給。”
慕容璟話中刻意提到了楚凌玥,若是平常李褚承定要順着打趣他幾句,今日卻不知有意無意避開了這個話題,只笑道:“久聞威遠侯府中藏酒甚多,看來果真名不虛傳啊。”
“是啊。”
慕容璟附和了兩句,李褚承遲遲不願說他也不好逼問,只能轉了話題:“對了,殿下這一趟出去賑災可遇到過什麼事?臣可否有幸分享?”
明明走之前還沒有什麼異常,那應該是賑災之中遇到了什麼讓他對楚凌玥疏離起來。
李褚承沒有接話,話至此處,他就算再怎麼愚笨這會兒也該聽出來慕容璟今日目的爲何了,雖然那已經算得上是陳年舊事,但看着慕容璟的雙眼,李褚承卻久久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室內一時陷入了沉默,慕容璟也不催促,只抿着梨花白看窗外人來人往,好半晌才聽李褚承開了口:“的確是遇到了一些事情。”
自那天聽聞那件事之後他就知道絕對瞞不過慕容璟夫妻兩人,只是沒想到會暴露的這麼快而已。
不過他也從未想過這件事能瞞這二人多久,故而此時略糾結了一下便道:“賑災之時倒是頗爲順利,只是回程的路上影衛從一夥山賊手中救下一位婦人。”
說到這裡,李褚承稍頓了頓,慕容璟也不催促,只又幫人斟了一杯酒,安靜聽着。
李褚承理了理思路,這才接着道:“那婦人也是逃荒出來的,我便將朝廷賑災撥款之事告訴了她,只是相對於賑災撥款一事,她卻像對我的身份更感興趣。”
慕容璟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忍不住打岔:“這位婦人……認識殿下?”
李褚承看了眼慕容璟,絲毫沒有奇怪對方能猜到這點,只點頭道:“沒錯。”
慕容璟不再言語,眼神卻瞬間深沉起來。
既然認識三皇子,那想必這位婦人也是宮中舊人了,想到十多年前皇宮中的亂象,他已經隱隱猜到了李褚承疏遠楚凌玥的原因。
李褚承只深深看了對面人一眼,見對方不再說話,便接着道:“我一直深居宮中鮮少露面,這婦人既然說認識我,那必是宮中舊人,只是說完這句話之後她便不再言語,我也不好逼迫,便只能帶着她走了一段。”
慕容璟挑眉:“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殿下竟容許對方跟在身邊,倒還真是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