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說什麼忍不忍的話,若是妹妹有什麼難處一定不要藏着掖着。”楚凌玥淺淺一笑,讓碧玉奉上一盅燕窩。
“這……”青鸞有些驚訝,對於楚凌鑰莫名的示好不知道該如何去說。她清楚,是這兩天陸明湄邀約讓楚凌鑰有些警惕,本以爲她會提醒點什麼,結果楚凌玥竟然如此和風細雨。越是和風細雨,她就越不能放鬆警惕,畢竟曾經她們可是勢不兩立。
“姨娘吃吧,少夫人前些日子動了胎氣,一直身上不好,沒精神知道暢春園那邊的動靜,所以倒是讓姨娘委屈了。”碧玉嘆了口氣,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青鸞不說日子多好,至少無憂無慮還能偶爾的任性一下,現在倒好,整個人瘦了一半不說,神色間也見了些疲態。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那張臉,如今青鸞小產之後,那張臉不說慕容驍不願意看,就是碧玉看着也覺得不吉利。煞白煞白的臉,眉毛淡的只剩下淺淺的一道,就連原本不用點胭脂都可以的紅脣現在也毫無血色。
若是青鸞還是原先的好樣貌,就算這次失敗,就算是多一個玩物慕容驍也樂意。但是,如今青鸞變成這副樣子,莫說是溫存一下,就是多看一眼也避之不及。青鸞如何不知?但是如今翠兒不聽她使喚,一昧的在白氏面前翹尾巴,白氏更是恨不得她有多遠死多遠,別在眼前耽誤自己兒子的錦繡前程。至於那位素素姑娘,原本就是利用跟被利用的關係,自然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所以,這麼多天來,青鸞能吃飽已經不錯了,更何況找大夫和進補。楚凌玥當然知道,所以放了這實打實的東西出來,不存心顯擺,也不存心勾引,一切的話都讓碧玉來說。
“前些日子我一直不曾外出,碧玉來我這裡說過一些妹妹的情況,可是妹妹當時在暢春園,又是小叔子的妾,我是萬萬不能去要人的,所以,只好等到我一切都穩妥了之後才把妹妹叫來,也不爲別的,就想兩人說說話。”
楚凌玥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碧玉見青鸞不敢動手,心下嘆了口氣,默默的把燕窩又往她那裡推了推,“少夫人有少夫人的難處,怎麼說少夫人也是夫人的兒媳,有些話是不好說出口的。不過如果姨娘沒事兒,可以來這裡坐坐,沐雪園怎麼也不會比暢春園裡憋悶不是?”
語塞,青鸞有些哽咽,再擡起頭的時候竟然已經滿臉淚水,“夫人難道從來沒有怪過我麼?”
“怪過,但是設身處地的想想也就怪不起來了。你自幼服侍小侯爺,春心萌動自然有了心思。若是在別的人家,你也該是小侯爺的側室。再則,雖然你多有忤逆我,但是卻並沒有做過什麼真正傷害我的事情不是麼?”
細想之下也確實如此,青鸞雖然招搖了些,雖然確實有些地方讓人恨的牙癢癢,但是並沒有做過什麼實質性傷害楚凌玥的事情。
楚凌玥懷孕的時候,青鸞不是沒有機會,她沒這麼做,可見還是良心未泯,這也是爲何楚凌玥現在還願意跟青鸞說話的原因。
經歷一世,楚凌玥早就沒了什麼仁慈之心,若是青鸞真的是大奸大惡之徒,讓她消失太容易了,但是既然不是那就留一條活路也未嘗不可。
“可是,當初……”
青鸞有些着急,當初可是她從小侯爺的房裡偷了東西出來讓宋家得以自保,而且,在這期間她沒少告訴慕容驍慕容璟做的事……
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楚凌玥笑了笑,吹了吹杯中的茶葉,倒是平添幾分狡黠,“那是他們男人的事情,男人爭就讓他們爭去,沒點本事怎麼保護妻小?至於咱們女人,安安分分待在這後宅之中就行了,不用想那麼多。”
畢竟是伺候過慕容璟多年的人,所以青鸞自然清楚慕容璟的道行,見楚凌鑰也這麼說,釋然了之後,也就放鬆了。來之前沒吃多少東西,現在心頭的擔子放下也覺得有些飢腸轆轆,在碧玉和楚凌玥的注視下,青鸞默默的吃光了眼前的東西,見她還沒吃飽,碧玉嘆了口氣,又去小廚房端了一些東西來。
楚凌玥的東西自然不是暢春園裡能比的,且不說先前太后賞賜的東西,就是後來沈碧湘送的也是奇珍異寶什麼好送什麼,再加上老夫人極爲看重楚凌玥的頭一胎,在先前胎像不穩的時候就勃然大怒,流水的送了補品藥材之後,如今風平浪靜也不放心,沒事兒就去庫房裡看看,什麼好就往楚凌玥的沐雪園裡塞。
吃飽了肚子,青鸞的臉上也有幾分紅暈,楚凌玥嘆了口氣,跟她說了幾句話,就讓碧玉小心着送她出去。兩人剛出門,蘭溪就跟梅香跑了進來,氣鼓鼓的樣子看來是撞到了青鸞。
“呦,這是怎麼了,沐雪園裡還有人敢惹你?”楚凌玥失笑,忍不住的打趣蘭溪。蘭溪默默的收拾了東西,雖然火冒三丈卻也沒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楚凌玥忽然間就納悶了,蘭溪一向是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怎麼今兒個竟然什麼都不說了。“怎麼了,梅香你說說。”
“還能怎麼了,小姐你打發我們兩個出去就是爲了見她是麼!”梅香也有些不高興,先前見青鸞就不待見,得知她懷着二少爺的孩子還非得說是大少爺的就更不待見她,但是偏生今兒個楚凌鑰就是見了她。自家小姐的性子她們如何不知道?若是心一軟,見青鸞過得不好然後接進來,以後指不定生出多少幺蛾子呢。
“怕我心軟?”楚凌玥失笑,讓梅香把門窗都開開通風,“你還小,很多事情看不透,不過既然你不高興,那我就問你,我做事什麼時候心裡面沒個譜?”
梅香小嘴一嘟,臉一拉,“小姐聰明我們知道,但是防不住別人背後下黑手不是?你當初不是心疼陸大人,然後把陸小姐給放進家裡,結果害的小姐差點……”
“是麼?”楚凌玥似笑非笑的看着梅香,想喝茶卻發現蘭溪竟然連她的茶都給收走了,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看來平日裡我真的是把你們慣壞了,竟然在我這裡使性子。不過你既然說起了元寶衚衕的那一家,我就問你,如今他們一家如何?”
“這……”如何?還能如何,跟過街老鼠似的,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大官,隨便掉下來個石頭就能砸到一個國公親王什麼的。雖然陸橫濤是個侍中,但是在元寶衚衕的百姓眼裡還未必有那麼高的地位。說起這些,梅香忽然間就開了竅,笑了笑,只罵自己糊塗。
“我只想着當年小姐受的委屈,忘了小姐不是那糊塗人,奴婢該死。”梅香連忙告罪,楚凌玥揮揮手示意她不要太在意,然後語重心長的跟她說,“能少多一個敵人,就少多一個敵人,這種事兒你慢慢看吧。”
說了這麼多,坐了這麼久,楚凌玥有些腰痠背痛。如今月份一點點大了,她是一點點的辛苦起來,坐一會兒索性起來走走,一來活動活動筋骨,二來也出去透透氣,屋子裡總歸還是有些悶的。
白傲霜見楚凌鑰過來,連忙把手裡的藥材丟一邊把人給攔到了門口的位置,“你來做什麼,小心我這裡東西雜亂,傷了你!”
不滿自然是有的,白傲霜方纔就在擺弄麝香和冰片,這些哪個都對孕婦有危險,偏生她就不知道,悶着頭就往裡面闖。
要是讓慕容璟知道他害的他兒子沒了,別說拆房子,拼命都有可能!
“閒來無事到處走走,你在做什麼,神神秘秘的。”楚凌玥白眼,爲什麼今天這人神經兮兮的,可別把她也給調理成一個神經質了!
“之前從你那好妹妹身上拿下來的香囊,前兩天藥狐不知道怎麼翻出來落在鼠窩了,結果那老鼠鬧騰了一夜,我覺得有問題所以研究一下。”白傲霜說話有些隱晦,楚凌玥聽出一二,想起之前裡面有麝香,於是琢磨是不是一些催情什麼的。
“不是,今天早上的時候,那些試藥的老鼠全都口鼻流血死了個乾淨,所以我才奇怪。若是隻是催情倒也不奇怪,畢竟陸明湄出身魁香苑,有些催情助性的東西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萬萬不到害人性命的地步纔對。”
畢竟魁香苑那種地方那麼污穢,但是好歹也是開門做生意的,如果出人命了,誰還敢來。也就是因爲這個,白傲霜才覺得奇怪。
七竅流血啊,誰恨她會恨成這個樣子。一窩母老鼠,全都死了個乾淨!
既然有毒,楚凌玥也就不留,免得對孩子有妨礙,現在她肚子裡的這個可是全家人的寶貝,有一丁點閃失都不行。她起身要走,白傲霜自然不留,叮囑她沒事兒多走走,但是千萬別來這裡之後也就回去了。
溜溜達達的走了大半個府裡,又去老太太那裡討了個點心,楚凌玥這才優哉遊哉的回到沐雪園。剛巧慕容璟從外面回來,兩人在門口遇到,見她一個人回來忍不住的有些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