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很快就把小煜給找了過來,小傢伙剛剛正在側門那裡坐着看着街上的小孩子玩炮仗,一臉興奮卻又不敢上前。小孩子總有一個區域性,剛來的時候,府裡沒有什麼小孩子能陪小煜玩耍,外面的小孩子見小煜不是這裡的人,就自動的把他給排除到了外面。於是乎,小煜就這麼孤孤單單了起來。每天除了去玲瓏院跟楚凌玥讀書,就是回到下人的院子裡幫杜氏清洗衣服,小小年紀倒是深沉了許多。不過小孩子都有愛玩的天性,看着外面熱鬧,他就是不能參與進去也想在門口看看。
聽見梅香叫他回去,小煜有些不樂意,不過還是很乖巧的跟着回去了。
在玲瓏院裡,小煜見到了一個以前從沒見過的姑娘。一身火紅的勁裝,好像一團火一樣,眉眼雖然不比楚凌玥美,但是也讓人移不開眼睛。不過娘說了,看見大家閨秀不能拿眼睛直直的盯着,於是就連忙移開視線給楚凌玥行了禮。
“見過大小姐!”
楚凌玥讓他起來,他就乖巧的站在一邊。葉萱見他做事帶着些許怯懦搖了搖頭說道:“這孩子年齡有點大了呢。”
“是不小了,快九歲了。不過這孩子勤快,做事兒也穩妥。”
“嘁,八九歲的孩子,能看出什麼穩妥不穩妥。不過這個性子我是不喜歡,我家裡隨便一個都比這個孩子能耐膽大。”葉萱有些不以爲然的說道,忽然間想起來什麼,從懷裡拿出一盒金花遞給楚凌玥,“唔,給你的。”
楚凌玥一看就知道是慕容璟的手筆,前兩天他們兩個在一起玩鬧的時候說冬天裡沒有百花開委實太過無聊,結果慕容璟就開玩笑說,不會,他明兒個就匠人們用金子琉璃之類的東西做出百花放到屋裡供楚凌玥賞玩。
當時不過是玩笑話,結果今兒個葉萱竟然拿了一朵過來,嚇得她連連搖頭,“景晟侯府可真有錢!”
“去去去,想什麼呢,誒,這孩子怎麼哭了?”葉萱本來想解釋說這盒子裡面的金花是景晟侯府名下布莊的傑作,把領口的口子做成這種花式,肯定深的京城裡貴婦小姐們的喜愛,所以她在布莊的成衣出來之前先拿來給楚凌玥玩玩。結果眼睛一掃,就看見小煜眼睛紅彤彤的站在那裡。
楚凌玥一回頭,果然發現小煜眼睛裡含滿了淚水卻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讓眼淚掉下來的樣子。
“小煜,你這是做什麼?”
見楚凌玥問他,小煜梗着脖子努力控制聲音,好讓自己把話說的明白透徹:“小姐,你要賣小煜,小煜不會說不,但是小煜能不能求求這位小姐,能讓我在空閒的時候回來看看我娘。”
說着,小煜眼裡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嘩啦”一下就流了出來。小煜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中滿是懇切的看着葉萱,“我看小姐你是個好人,所以,你如果要買我走的話,我可以不要工錢,什麼都不要,但是我就求你,能不能在我空下來的時候回來看看我娘。我不會偷懶,活我都會幹。但是我娘年紀大了,我們離的太遠我看不到,我怕我娘萬一有什麼事兒我照顧不到,小姐,我求求你……”
聽他這麼一說,葉萱一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哈哈哈,凌玥,你從哪兒弄來這麼一個活寶,他竟然以爲你要賣了他,哈哈哈哈!”
楚凌玥也沒忍住,笑的整個人都抖了起來,兩人笑了一會兒,連忙讓梅香拿了手帕進來給他擦臉,這纔不緊不慢的問了起來,“小煜,你爲何覺得小姐我要賣了你?”
“方纔兩位小姐說我年齡有點大,我猜是怕我做不好事情,然後,這位小姐還給大小姐你金子,我才以爲……”
小煜囁喏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笑得東倒西歪的兩個人,忽然間笑了。
“小姐,對不起,是我會錯意了。”
“不行了,不行了,這孩子太逗了。那盒子金花是我在外面看到的扣子,拿來給你家大小姐裝點新衣服的,結果就被這孩子給誤會了。哈哈哈哈哈,不行了,這孩子怎麼這麼能想。”葉萱還沒緩過氣,捂着肚子笑的是不能更加得意。
“好了好了,你也別笑了!小煜這孩子臉皮薄,你就別欺負他了。”楚凌玥拉了拉葉萱,自己也抹去眼角笑出來的淚珠,“小煜啊,小姐不是要賣了你。而是小姐想給你找個師傅。你看,我教你文,這位小姐教你武功可好?”
“這……”小煜低頭想了想,有些赧然,“小姐,如果小姐要找人叫我武功,能否找個像董大將軍那樣的?”
得了,這不僅僅師父沒看上徒弟,徒弟也沒看上師父。
葉萱一聽小煜這麼說,挑挑眉,拉着楚凌玥說道:“得了,這徒弟我還收定了!走,小子,去院子裡,我讓你看看葉家軍的功夫。”
楚凌玥連忙阻攔,結果沒攔住,葉萱拎着小煜到了外面,然後把他往空中一甩,鞭子抽手而出,楚凌玥連忙出去,免得發生什麼意外而她又不能及時攔着。
好在葉萱也是個有分寸的,小煜被甩到空中,葉萱的鞭子也跟梢而上,輕而易舉的捲住小煜的腰身,然後把他甩來甩去,跟耍陀螺似的。
“小子,怕不怕!怕了求饒我就讓你下來!”葉萱張揚的聲音響徹了整個院落,原本以爲小煜會嚇的哇哇大叫,結果小煜不但沒有害怕,反而還能跟葉萱叫板。
“男子漢大丈夫,泰山崩於前而不動!”
“嘿,小子,好膽量!”葉萱笑眯眯的收了鞭子,然後把他穩穩當當的放在地上,“得了,我也不欺負你了,看你是個講理的,我來給你講理。”
小煜被放了下來,臉色有些發白,明顯是有些害怕,可是看着葉萱的眼神倒是不卑不亢。
“我知道你說的董大將軍是誰,不就是鎮南侯家的麼。不過小子,你想必也知道,董大將軍征戰沙場,怎麼可能會收你爲徒?就算是和董大將軍差不多的,也不會收你這個小泥猴子爲徒吧?”
小煜聽了也覺得有道理,於是猶豫的看了一眼葉萱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師父我呢,雖然不是最厲害的,但是我是最閒的,所以,你拜我爲師,我教你功夫。葉家軍的長槍和我孃的鞭子我都可以教,就看你能學多少了。”
想當年葉萱跟着父母習武的時候整天摔打的身上沒一塊好的,她就不信這個小孩子也能受住。
“好,我跟你學!”小煜眨了眨眼睛,看的葉萱忍不住的想冒壞水。
哼,落她手裡,看她不給退層皮!
“你可不許欺負小煜!”楚凌玥嗔了葉萱一眼,然後把小煜拉過來仔細的叮囑,“以後你要是被他欺負了,你儘可以去她們家找那個最慈祥的老奶奶告狀。”
“喂喂喂,這還沒開始呢,你就教他告狀!”葉萱有些不滿,小煜這個孩子,剛纔沒注意看,這會兒仔細看了看,細皮嫩肉,眼睛又大,絕對能得到慕容老太太的喜歡,真是敗筆。
楚凌玥笑了笑,差梅香去跟杜氏說一聲,然後這件事基本上就這麼定了。
小煜從此之後,早上就來楚凌玥這裡學寫字唸書,下午就被葉萱帶走習武。威遠侯府有一個演武場,早些年威遠侯還在的時候還會在這裡練武,後來荒廢了很久,知道楚騰雲回來才又有了用處。不過楚騰雲早上會在演武場裡練拳腳,下午不在,剛好可以讓葉萱涌來教小煜。
教了沒幾天,就是過年。
有了年前那樁子事兒,孫瓊禾是更加不願意出門,連過年也是在自己房裡過的。陸衡滔也沒來昆吾院,自己在蒼松閣裡吃了飯,秉燭看書。楚凌玥倒是高高興興的帶着梅香蘭溪還有程媽媽都來了昆吾院。
“凌玥,快來,皇上賞的好東西剛到,快來看看。”一進門,就見沈碧湘伸手招呼她,楚凌玥連忙過去湊熱鬧。今年楚騰雲軍功卓著,皇上論功行賞的時候已經賞了不少金銀珠寶,這會兒過年自然也不會忘了,都是番邦進貢的一些稀罕玩意,有一隻會打滾的跟小獅子一樣的小狗最得沈碧湘高興,抱着看了好久也捨不得放下。
“這獅子狗我在太后的寢宮見了一次,沒想到皇上竟然賜給了舅舅。”楚凌玥也覺得稀奇,伸手摸了摸,又覺得不像是太后的那隻。
“這可不是太后的那隻,這是太后那隻生下來的小的,御獸院的人調教了之後賜了下來。”
兩人對着這個小傢伙覺得稀奇,楚騰雲是沒什麼興趣,看了看時辰招呼她們出去看煙火。三人熱熱鬧鬧的去看了煙火,站在廊下,看着下人們來來回回的點着煙火,小煜的身影也在裡面竄來竄去。沈碧湘也看到了小煜,好奇的問道:“我怎麼從沒見過這個孩子?”
杜媽媽也看見了小煜,連忙過來請罪,“回夫人的話,這孩子是我嫂子的兒子,並非家生子,所以府里名錄上沒有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