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我看着你進去。”慕容衝眸中含笑。
上官愛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了，轉身便要往營帳走去，卻被他忽然拉回了懷裡：“怎麼……”
“我忘記了一件事情。”
……
慕容衝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俯身在她的脣畔印下一吻，然後狡黠一笑：“走吧，還是你要吻回來？”
上官愛紅着臉白了他一眼，看見阿璃阿緋都很自覺的非禮勿視，真是快要無地自容了，趕緊轉身匆匆的走了。
今日無星無月，可是慕容衝站在夜色下，依舊華美的仿若謫仙，那麼的不真實。有人緩緩靠近，輕聲道：“王爺，您已經越陷越深了。”
男子看着那抹身影笑道：“無所謂了，只要她在我身邊，我甘願。”
朵瑢漸漸蹙眉：“可是大仇未報。”
“不是在報麼。”男子轉身，一雙星眸在夜色中深不見底，“那個女人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愛兒的話是對的，我要一點點斬斷她所有的希望，然後看她在我面前絕望的死去。”猶如我當年那般絕望一樣。
朵蓉看着男子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上官愛走入營帳的身影，再次陷入了沉思。
這邊，上官愛的營帳沒有點燈，可是女子剛跨進來就感覺到黑暗裡有一雙眼睛在看着她。
“誰？”
阿緋聞言，一個箭步就擋在了上官愛的跟前，一瞬間就拉開了氣勢，警備全開。
“是我。”熟悉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帶着疲憊。
上官愛微微一愣，隱約能分辨出黑暗中坐在那裡的身影：“五殿下？”
男子擡手點亮了桌上的燭臺，一瞬間，那張溫潤如玉的臉便清晰的出現在了上官愛的眼中。
“你怎麼來了？”上官愛微微蹙眉，示意阿緋退下。
阿璃趕緊上前，點亮了營帳裡其他的燭臺。一下子，男子臉上的疲憊一覽無遺。
慕容玉起身，緩緩向她走來，卻是一言不發。
“是不是靈都出什麼事了？”上官愛見他這個樣子，不禁擔憂起來。
可是慕容玉站在她面前，依舊一言不發。
“阿璃阿緋，你們都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靠近。”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讓一向冷靜的慕容玉如此。
緋璃二人相視一眼，然後轉身退出了營帳。
一室寂靜。
上官愛見他依舊站着一言不發，不由的蹙眉，轉身想去倒杯水給他，卻被他忽然拉住了手心。驀然回首：“我去給你倒杯水。”
“不用。”
“那殿下要站在這裡說話麼？”
手心微微一緊：“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剛纔，遠遠地，他看見慕容衝送她回來，看見他……心中驟然一痛，不再去想。
“今天是我的生辰。”上官愛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爲什麼問這些，“所以雁王陪我慶生了。”
他知道今天是她的生辰，原本他還想等她回靈都了，陪她好好過的。現在看來，大可不必了。
“是麼。”慕容玉冷冷一笑，鬆開了她的手，“不必倒茶了，我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不是靈都出事了？
“現在靈都盛傳你天生風格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不知爲何，上官愛忽然想起前幾日慕容衝說的話，他說慕容玉會生氣。她當時以爲他只是揶揄慕容玉的，可是現在……顯然，他真的生氣了。
“是我。”女子如實回答，“只有這樣才能絕了慕容霄的念頭。”
果真是……那一刻，慕容玉只覺得心如刀絞，眼前這個女人親手將他推進了冰冷的湖水，不能會吸，也掙扎不開！
“那我呢！”近乎嘶吼。
上官愛微微一怔，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眼中有探究，有不解：“你？”聰明如她，一時間大腦也無法思考了。
慕容玉一步步緊逼：“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眼中的疼痛刺到了上官愛。
女子一步步後退，終於抵在了桌子上，退無可退。
上官愛雙手撐在身後的桌沿上，擡頭對上他清冷的眸子：“伏皇后對我步步緊逼，難道你覺得我應該嫁給慕容霄。”
“我是指嫁給我！”慕容玉的雙臂撐在她的兩側，壓迫的說道。
“嫁給你？”上官愛更加不明白了，“你不是很討厭我麼？你跟我結盟不也是爲了不娶我麼？”
“那是你以爲。”
“可是……”往事一幕幕在腦海裡掠過，他的厭惡，他的不屑，他的蔑視……難道她的記憶錯亂了？
“上官愛，我愛上你了，所以纔會答應跟你結盟，我只是想站在你身邊，更近的地方。你明不明白……”慕容玉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句彷彿是呢喃，心痛的不能自已。
女子仰着頭，看見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一刻她才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那天他在山洞裡找到她，眼中的欣喜……那天，他們下棋，他眼裡的探究……那天，他答應結盟，眼中的期待……
究竟什麼時候開始，他變了，而一向敏覺的她竟然毫無察覺。
“對不起。”她沒有想過要傷害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喜歡我。”
所以，他結盟的時候才說，讓她不要再拒絕貴妃的提議。
“現在你知道了。”慕容玉深深的看她，俯身緩緩逼近。上官愛往後彎着腰，就快到極限了，他停了下來。
彆扭而曖~昧的姿勢。
“不行。”上官愛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恢復了清明，“五殿下，我們是不可能的，對不起，我辜負了你。”
“爲什麼不行？”
“我……已經沒有心可以交出去了。”
“上官愛。”慕容玉縮小了懷中的範圍，再次逼近，“你愛上了慕容衝是不是。”
“慕容衝？”愛？她還不確定，不過……
“我沒有想過自己是不是愛上了他。”上官愛看着他，毫不退縮，“但是如果硬要說我能和誰一起走下去，那這個人也只有是他了。”
只有是他……
那一刻，有一股名爲嫉妒的火焰在胸口瘋狂的燃燒，彷彿要將他燒成灰燼才肯罷休。那麼痛，又那麼悲哀。
慕容玉撐着桌沿的手漸漸握緊，他緊緊的看着被自己禁錮在懷裡的女子，慢慢逼近，直到她的氣息近在咫尺。
“你說你不知道我愛你，可是你卻已經把我隔絕在了你的世界之外。”他沒有親下去，他不忍，也不會，“愛兒，你真的，好殘忍。”
那一刻，上官愛的心莫名的痛了。
“慕容玉……”如鯁在喉。
男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驟然起身，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女子愣愣的站在那裡，還保持着後仰的姿勢，直到外面一聲悶雷，她才仿若夢醒，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主子。”阿璃看見打雷，趕緊衝了進來，一眼就看見坐在地上的人。
上官愛抱着肩膀，有些瑟瑟發抖。外面又是一聲驚雷……
“哥，哥哥。”阿璃跪在上官愛面前，她知道她害怕這樣雷雨的天氣，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且剛纔……五殿下和主子似乎是吵架了。
阿緋聞聲衝了進來，看見上官愛面色蒼白：“主子，你沒事吧。”
上官愛微微咬脣，搖了搖頭。她的心裡很難受，她控制不了。
“哥哥，扶主子到牀上去吧。”
阿緋聞言，看見上官愛魂不附體的樣子，一咬牙，俯身一把抱起了她，沉聲道：“奴才失禮了。”
上官愛摟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懷裡，卻依舊聽不見任何話。
阿緋心痛的看着她，一步步往牀邊走去，低聲道：“慕容玉是不是對主子無禮了。”
“沒有。”女子搖搖頭，沉沉的靠在他胸口，“阿緋，我是不是一個很自私的人。”
聞言，阿璃站在那裡，緊張的看着阿緋。
男子腳步一頓，抱着她的手臂一緊：“不是。”
“我只是想報仇而已，我沒有心的……”上官愛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那麼蒼白，“他們爲什麼還要指望我有心呢。”
“主子，夜深了，你只是太累了。”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是啊，我好累，好累……”上官愛環着他的手臂一緊，伏在他的胸口，她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以及外面漸大的雨聲。
又一聲雷。
阿緋抱着她站在牀邊，不知爲何，此時此刻，他不願意放下她，也捨不得放下她。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讓他仰望，近乎膜拜的女子會有這樣脆弱的時候，脆弱的叫他心疼。
明明，之前她還那樣開心的站在慕容衝的身邊，爲什麼一轉眼就變成了這樣？
慕容玉，都是他！
“阿緋，今晚你跟阿璃都留在這裡吧。”上官愛無力的閉上了眼睛，“放我下來吧。”
“是。”阿緋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牀上，給她拉好被子。
阿璃趕緊上前，幫她除去頭上的珠翠，長髮散落下來，遮住了她的側顏：“主子，睡吧。”
上官愛點點頭：“不用熄燈了。”說完便鑽進了被子裡。
一室安靜。
女子埋着頭，能聽見緋璃小心翼翼的鋪着地鋪，聽見外面的雨聲，聽見……有人匆匆進來，急促的腳步聲直奔她的牀前。
“愛兒……”
鼻子一酸，他來了。
“是我。”
我知道。
“睡了麼？”慕容衝坐在牀頭，自言自語道，“外面打雷了，我知道你害怕，卻不想你早已經睡了。”
衝兒……上官愛微微咬脣，逼退自己的軟弱。她的前路不容許她軟弱，她要一路披荊斬棘過去，就算鮮血淋漓，有他在身邊，便沒有那麼可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