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闆娘。”珊瑚暮然一聲,拉回了所有人的視線,當然除了上官愛和舒玉傾兩人。
風音看見他,驟然一震,微微行禮,垂着頭一言不發。
慕容衝看見她端着的酒壺,冷聲道:“你們不知道她不能飲酒麼。”
“這……這是落雪,不礙事的。”風音剛說了一句,便見慕容衝大步走來,一擡手便拂掉了她手中的盤子,酒壺碎了一地,酒香四溢。
“主子息怒!”風音他們連忙跪下,戰戰兢兢。
慕容衝那雙眸子裡狂風肆虐,卻忽然聽見舒玉傾笑道:“怎麼一出來就這麼生氣,這裡幾乎都是我喝的,你的心肝寶貝連半壺都沒喝到。”
“你……”慕容衝哪裡還聽的了他的解釋,大步上前就揪住了舒玉傾的衣襟,一把將他從地上提了起來,“你是不是許久沒有被修理了,皮癢了。”
“你可別說這些嚇唬我,不知好歹。”舒玉傾一雙美目裡的酒意一下便退了幾分,“你一下子成了階下囚,我是操碎了心。你這寶貝忽然跑來要酒喝,我又操碎了心。”說着拂開他的手,腳步卻有些虛浮站不穩。
慕容衝深深的看着他,難以平息怒火。
只見舒玉傾將手中的酒壺放在了一旁,擡手理了理衣襟,懶懶道:“要我陪酒,你都請不起,眼下我都陪了她大半日了,還可惜了我這麼好的酒,居然不領情,真是世態炎涼啊……”說着還不忘翻了翻他極美的鳳目。
“出去。”慕容衝沉聲道,隱忍着怒火看着上官愛的側顏,彷彿他說的一句沒聽見。
舒玉傾略帶醉意的眸子微微一眯,聽見慕容衝冷冷道:“下次再給她喝酒,你就滾回你的翊州去。”
“不識好歹。”舒玉傾嗔了一句,一揚廣袖,轉身要走,卻不忘說:“她說把你推給燕凝霜了?”
“……”慕容衝眸子驟然一緊,終究還是怒了,“滾!”
舒玉傾卻輕輕一笑,懶懶的出去了:“都下去吧,免得引火燒身。”
風音聞言,趕緊收拾了一下,領着人都退下了。一時之間,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了三人。
“你也出去吧,我有話要跟她說。”慕容衝垂眸看着醉眼惺忪的緋衣女子,心疼道。
阿緋看了看上官愛,還是說道:“她這幾日過的很不好。”說着抿了抿脣,便轉身出去了,關上了大門。
一室寂靜。
慕容衝緩緩俯身,指尖輕輕的拂開她額前的發,聽見一聲響,是她手中的酒杯滑落了。
“愛兒……”
或是聽出了他的聲音,或是嗅到了他身上的香味。上官愛恍然間擡起了她那雙霧氣氤氳的眸子,含笑道:“衝兒,你來啦。”
男子一瞬間心疼無比,跪在榻前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指尖:“你怎麼可以喝成這樣。”
上官愛卻癡癡地看着他,那一向清明的靈臺不知是醉是醒,只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不然不可能她做了那樣叫他生氣的事情,他還能如此柔聲細語的跟自己說話。
“我抱你去牀上躺着。”慕容衝說着便要起身抱她,女子卻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湊近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別的辦法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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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酒香和着她身上的香氣緊緊地呃住了他的心,叫他幾乎不能呼吸。
今早他出了皇宮,便陪着燕凝霜他們做戲,一道去了燕府。他本想趕緊去找她,卻被燕允珏一直拉着,說做戲要做全套,直到傍晚才被放出來。他匆匆去找上官愛,卻發現單嵐帶着人在外到處尋找,才知道上官愛上午出了侯府,便一直沒有回來。
他心急萬分的去了安閣尋找,卻一無所獲,好在阿璃找到了他,說她來了秦樓。
這期間,那麼長的時間裡,他的心都是提着的,他害怕,她這樣推着他出去之後便忽然消失了。
天地間茫茫一片,他怕再也尋不到她的蹤跡了。
他是生氣,很生氣,非常生氣!可是剛纔在門口看見她倚在舒玉傾身側的那一刻,便什麼怒氣都消散了。只有無邊無際的無奈和痛。
“沒關係,我沒有生氣。”只要你還安然在這裡就好,“你不要難過了,我絕不會離開你的。”總有辦法的。
總有辦法的……
“衝兒……”上官愛一隻白藕似的胳膊掛在慕容衝的肩上,一隻手卻捂着胸口呢喃,“衝兒,我的傷口好疼……這裡好疼……真的好疼……”
“我瞧瞧。”慕容衝知道這酒很容易讓人迷醉,卻並不是什麼烈酒,要來澆愁是最好的,可是……上官愛之前九死一生,是酒都不應該碰。
男子趕忙握住了她的手腕,要給她把脈,可是上官愛眼角染着淚卻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襟,吻住了他的脣。
女子柔軟的脣瓣帶着酒香,猝不及防的襲來。慕容衝微微一怔,便擡手擁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將她禁錮在了軟榻上,深深地吻了回去。
這一吻,便如此繾綣而綿長。
“對不起……”脣齒之間,伴着她苦澀的淚,溢出的還是她深深的歉疚和心痛。
“愛兒。”慕容衝微微離開她的脣,看着她如此心傷的模樣,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然後緩緩的走到了牀上。
你可知道,慕容淵已經賜婚。可是在我心中,只有你纔是我的妻子。
我的心中容不下旁人,也容不得旁人。
慕容衝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在牀上,看着她醉的如此模樣,眉心動了動。俯身在她額間印下一吻,喃喃道:“既然你覺得如此對不起我,那便補償我一下吧。”說着便忽然轉身,大步往門口走去。
“舒玉傾,把那件嫁衣拿來。”
武平侯府。
天色已晚,慕容霄依舊站在梅園前,未能進去。
守園子的單嵐不在,看着門口空閒的樣子也知道上官愛不在裡面。辛姑姑親自攔在了門口,不得踏入。
“已經這樣晚了,愛兒當真沒有說會去哪裡?”
“王爺是公主的未婚夫,奴婢要是知道一定會告知的。”辛姑姑眼看着天晚至此,心中也不免擔憂,“奴婢也擔心,王爺不如別在這裡等了,出去找找纔是。”
“本王能找的下午已經找過了,都沒有。”
眼下上官愛不會去玉府,更加不會去燕府。能去的不過就是個安閣了,可是不在。雪下的很大,外面恐怕已經沒有百姓在街上走動了,她又能去了哪裡。
“王爺,不如屬下回去調動府上的府兵找一找公主吧。”雷長撐着傘說道。
慕容霄沉了沉眸子搖了搖頭:“不必了,再等等。”
要是能這樣大張旗鼓的找,他早就找了,哪裡會一直站到現在。如今慕容衝無罪釋放,上官愛一直沒有露出什麼馬腳來,卻在這個時候無故失蹤了,要是讓皇上知道了,不知道又要生出什麼疑慮來。
如今慕容衝已經不可能再娶她了,他的威脅好不容易消除了,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再生事端。
“王爺。”女子清脆的聲音驟然響起,拉回了慕容霄的思緒。
一回頭便看見了挑着孤燈,盈盈而立的上官琪。
“五小姐。”慕容霄微微頷首。
上官琪緩步走來,眼中含笑:“王爺是來看我三姐姐的?”身後的喜兒小心翼翼的撐着傘。
“是。”
上官琪聞言,回眸詢問的看着辛姑姑:“琪兒也是來看望姐姐的,姑姑能進去通傳一聲麼。”
辛姑姑微微一福:“五小姐請回吧,公主不在園中。”
“不在?”女子疑惑的眨了眨她那水靈靈的大眼睛,“可是天色已晚,又下着大雪……”
“公主自然有公主的事情。”辛姑姑不着痕跡道,“這雪大了,五小姐還是回去吧,小心路滑。”
上官琪聞言,落寞的笑了笑:“既然如此,琪兒便先回去了,明日再來看望姐姐。”說着便轉身要走,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了慕容霄:“王爺,不如去琪兒的祈雨閣坐一坐,暖暖身子吧。若是姐姐回來了,請姑姑遣人去告知王爺,不就好了麼。”
慕容霄倒是有些意外,下意識的要拒絕。卻聽辛姑姑說道:“如此也好,想來今天王爺不等到公主是不會放心的,公主不在,梅園實在不便招待,既然五小姐柔心,也無不可。”
男子的目光從辛姑姑的臉上不經意的掠過,思忖了片刻,含笑點了點頭:“也好,許久沒有喝到五小姐泡的茶了。”
上官琪聞言嬌羞一笑:“王爺謬讚了。”說完便轉身引路了。
如此,慕容霄便朝辛姑姑點了點頭,跟着上官琪走了。
去前門等候的蓮心撐着傘匆匆回來,遠遠地就看見了那兩人離開的身影,不由得問道:“那是五小姐?”
“嗯。”
“她怎麼來了?”
“說是來看望公主的。”
“我呸。”蓮心一臉的不悅,“小姐養病這麼久,她來的次數一隻手都沒有,這會兒來,恐怕是得了什麼消息特意來找慶王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辛姑姑淡淡道,“先不管她,如何了?”
“單嵐他們回來,說阿璃傳話,小姐有事,今晚不回來了。”
“是麼。”
“嗯,單嵐帶着人正跟大公子整合府兵,公主傳話說,以防暴民。”蓮心說着便跟辛姑姑並肩進去了,“也不知道小姐在外有什麼事。”
“是啊,只是這慶王殿下今晚恐怕是要白等了。”辛姑姑眸子深了深,只是不知要不要遣人去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