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夏天,註定是不會平靜的。
大楚平靜的幾乎有百年,上一次大動干戈還是跟北漠,那個時候還是跟赫連巍的祖爺爺,兩國的人馬加起來據說有百萬,打了有將近一年,最終北漠雖然是輸了,但是確實也傷到了大楚的根本。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好在夜先一直鎖國,不問世事,不然要是過了響水從嵐州打過來,大楚恐怕就滅國了。”緋衣女子站在一處小山坡上,遙望靈都的方向。此刻他們離靈都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距離了,只要一天,先鋒營就能跟城郊的守城軍匯合。
“那個時候的陣勢也沒有你這次的動靜大。”紫衣公子站在一旁,一雙星眸眯了眯,嘴角的笑意略顯慵懶,“你就不怕墨凰那個變態過來撿現成的麼。”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浮現出一絲淺笑:“不會的,眼下瓊都也好不到哪裡,一團亂麻,他哪裡還有心思去管我們。”
一時,慕容衝回眸探究的看着她,忽然微微俯身,湊近道:“其實現在想一想,當初第五星辰的野心藏的還是挺好的,要不是被你逼急了,也不會那麼着急來拉攏我,加上姬氏和酈氏……也不是那麼早能暴露的,你是故意的吧。”
上官愛聞言,回眸看他,淺淺一笑:“還記得春獵的時候在酉狐山,阿璃被姬皇后和第五淼毒打麼。”
男子微微挑眉,他自然記得,那晚在山洞,她可是把姬善虐的很慘,這事兒鬧的沸沸揚揚,墨凰是好不容易纔壓下去的,但是還是惹得羣臣十分不滿。
那個時候雖然他也覺得解氣,可是倒是不太像上官愛的做風,太高調,太冒險了。
“那個時候酈氏要刺殺墨凰的事情其實早就暴露了,只是墨凰想要平衡朝居,纔會一忍再忍。”上官愛說着,擡手攏了攏耳畔的青絲,“我若是不推他們一把,你當真以爲我們會那麼好運都能這麼快出得瓊都麼。”
慕容衝一時看着她含笑的眸子,彷彿她又變回了從前那個沉着冷靜,運籌帷幄的素安公主,一時心中欣喜的湊前一點道:“原來你是早有預謀。”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沉了沉:“我既然是孤軍深入,自然是要機關算盡的。”
“自然,我的愛兒舉世無雙。”慕容衝一時自豪無比,又不忘撒嬌道,“你方纔說,我們。”
“……”
“那個時候你就想帶我走的。”
“……”上官愛終於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瞥開眸子道,“你說的不是廢話麼,我不帶你走,去瓊都做什麼。”說完轉身要走,慕容衝見狀,連忙拉住了她,剛要說什麼便見單嵐自山坡下匆匆的跑了上來。
單嵐擡眸看了他們一眼,不由得一愣。
上官愛看見他跑到自己跟前不說話,輕輕地抽回了手,問道:“什麼事。”
“啊?”單嵐回過神來,連忙道:“公主,有客到。”
“客?”慕容衝微微挑眉,“這個時候哪裡來的客人,不是說客就是奸細,殺了殺了。”
“……”單嵐燦燦道,“姑爺既然說殺了,那便殺了吧。”說完轉身道:“來人,把那個自稱舒玉傾的男人就地正法。”
“啊?”聽見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小滿一驚,“他來啦。”說着便一陣風的跑了過去,一把拽住了單嵐的胳膊:“他是瘋子,你也傻麼。殺了他我跟你沒完。”說着便要往營帳那邊跑,卻已然看見那紅衣公子分外妖嬈的走了過來,不禁停下了腳步,白了舒玉傾一眼,沒有說話。
上官愛一雙黑白分明眸子看着舒玉傾越來越清晰的身影,輕聲道:“我還以爲他已經回了翊州了。”
慕容衝給微微挑眉:“他就喜歡湊熱鬧,哪兒熱鬧往哪兒湊,如今這天下哪裡還有這裡熱鬧了。”說着白了一眼已經快到跟前的舒玉傾,嘟囔道,“就應該就地正法了。”
話音剛落,便聽見舒玉傾遙聲道:“兩位好興致啊。”
“如今這裡亂的很,你不應該來的。”上官愛一雙黑白鳳分明的眸子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淺淺。
舒玉傾一雙鳳眸看着她,卻是抿脣笑道:“還好,我聽說你傷心斷腸的,還以爲已經半死不活了呢。”
“怎麼說話呢。”慕容衝斜睇了他一眼,略顯不滿。
“真是沒良心的,你一句話本公子就爲你捨身忘死的,我這好不容易跋山涉水的來找你,你就這種態度,早知道讓你去死好了。”舒玉傾陰陽怪氣的說道,惹得身後的小滿嘟囔道:“你也是活該……”
舒玉傾聞言,回眸看了她一眼,然後聽見上官愛說道:“既然是這樣艱難的來了,不會只是來看打仗吧。”
“這話說的,我這個人一直很善良和平的。”舒玉傾回眸看她,說的臉不紅,心不跳的,“不過要是我不來,你們怎麼吃苦頭的都不知道的,居然還不識好歹,給我白眼瞧。”
慕容衝微微挑眉:“有話快說,別在這兒賣關子。”
上官愛見慣了他們如此,抿了抿脣沒有說話。夏日清晨的陽光已經有些曬人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由得眯了眯。
這場戰爭她可不想打個一年半載的,畢竟不怕內憂,就怕外患。
“你們這次究竟有多少兵馬,我瞧着最少也二十萬了。”舒玉傾終於言歸正傳道。
“二十六萬。”上官愛回過神來看着他,道,“不包括我武平侯府的十萬守城軍。”
“這樣啊……”紅衣公子微微揚起了尾音,“那我勸你還是別硬碰硬了,不然這場仗有的打呢,到時候墨凰那邊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上官愛看着他,想了一瞬,不禁沉眸道:“你是不是得到什麼消息了。”
“秦州。”舒玉傾挑脣一笑,那笑容一瞬間映着這金色的晨光,恍惚的好像嬌豔的女子,“三十萬大軍三日後幾乎會跟你們同時抵達。”
“什麼?”上官愛一時以爲自己聽錯了。
當年伏氏一族傾塌,慕容玉藉機收了伏光的兵符,並將伏氏兄弟一直扣押在靈都的府邸。後來秦國公驟然病史,伏宇唯一的兒子世襲了爵位,舉家搬到了秦州,再後來……上官愛便不清楚了,說實話,自己昏睡了一年多,之間很多事情她都是一無所知的。
但是現在告訴她,秦州還有三十萬雄兵,她倒是一時想不透了。
“你這消息準確麼。”聽見慕容衝問道。
舒玉傾不禁白了他一眼:“你說呢,我可是一直盯着那個伏宇呢。”
上官愛恍然間看了他一眼,想起從前伏宇跟舒玉傾的恩怨,不禁道:“想不到,這天下還有比我更記仇的。”
當年伏宇害死了珊瑚,女子想起來自己答應過舒玉傾會殺了伏宇的,可是卻一直未能做到,誰想如今這隻漏網之魚就要給她添大麻煩了。
聽見上官愛抱歉道:“也是我不好,當初答應你的事情沒有做到。”
“也不能怪你,誰能想到慕容玉和朵蓉背後那一刀捅的那麼狠呢。”舒玉傾倒是大方道,“不過這一次他既然自己送上門了,我倒是不介意親手要了他的命。”
“也不知道剛纔是誰說自己友善和平的。”慕容衝揶揄道。
聞言,上官愛一時看他,嘴角的笑意淺淺:“這我倒是不在意,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說着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不過舒公子是要這樣上戰場麼。”
舒玉傾垂眸看了看自己,隨即笑靨如花道:“有何不可呢,不過我沒打過仗,是不是隻要殺了伏宇,他們就輸了?”
上官愛微微一愣,隨即淺淺一笑:“如果伏宇是主帥,那便是了。”說道這裡,女子忽然想到了什麼。
伏氏一族能打仗的不是被囚就是被殺,如今能用的還有誰呢?總不會真的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伏宇來吧。
不過很快,她便知道了答案。
彼時,舒玉傾聽了上官愛的話,忽然問道:“他不會不來吧,那我豈不是白跑一趟。”打斷了上官愛剛纔的思緒。
“不會的。”上官愛回過神來,陽光有些叫她暈眩了,索性舉步往山丘下走去,“伏宇此人有些聰明,況且眼下他若是真的傾巢而動了,必然是會親自來的,以穩軍心嘛。”
聞言,舒玉傾這才滿意的笑了笑,聽見上官愛吩咐道:“單嵐,你去把郭介還有幾位將軍叫到我營帳來,作戰要即刻調整。”
“是。”單嵐應了一聲匆匆的去了。
慕容衝上前扶着上官愛道:“如果現在調轉方向去西面,那麼靈都……”
“放心,今晚我會依照計劃跟父親他們先匯合的。”上官愛說了一句,聽見走在身後的舒玉傾輕輕的咳嗽了一聲,兩人不禁都停下了腳步,回眸看他。
“你又怎麼了。”慕容衝蹙眉道。
“還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一下。”舒玉傾一時笑的有些無奈,“慕容玉以十座城池爲禮,讓赫連巍出兵牽制燕氏大軍。”
上官愛聞言,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一斂,聽見紅衣公子說道:“確切的消息,赫連巍已經答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