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爺剛納完側福晉伊爾根覺羅氏,不出數月,皇上降旨,要十三爺娶郎中阿哈佔之女瓜爾佳氏作側福晉,十三遵旨而行,大婚當日,雋歡代德妃娘娘送賀禮給十三爺。十三爺見着雋歡也沒多說什麼,只顧着招呼客人,雋歡的心涼了半截。
“雋歡也來了?”
“十三爺吉祥。”
“起來吧,待會兒我差人送你回去。”
“謝十三爺,奴婢祝十三爺和福晉,白頭到老,子孫滿堂,雋歡強忍着眼裡的淚,那句話還是不能,也不敢問出口。
“承你貴言了,也希望雋歡找到好歸宿。”
雋歡恭敬的笑笑,忽的一眼瞄到了十四爺,求救的眼神,她其實很希望這個霸道的傢伙帶他離開這。
“雋歡你在這啊。”
“十四爺吉祥。”
十四轉臉對十三說,“弟弟給十三哥道喜了。”
“待會兒多喝幾杯。”十三一拱手。
“這可不行,額娘到處找雋歡呢。”
“娘娘怎麼了?”雖是養母,卻還是有幾分感情在的,何況還有四爺的情分。
“額娘失眠,雋歡按摩的手法極佳,差我帶她回去。”
“哦,既然娘娘找,雋歡就快些回去吧,有十四弟送你,我也放心些。”
雋歡跪安後,被十四帶走到燈火闌珊處,獨自看着遠處的絲竹聲,雋歡,默默垂淚。
“不是娘娘找雋歡嗎,不回宮嗎?”
“笨蛋,我在給你解圍,不然你可憐巴巴的看我幹嘛。”
“我沒有。”
“那咱們一起去看新娘子。”十四拽着雋歡,雋歡甩開了他的手。
“十四爺自己去吧,時候不早了,雋歡得回宮呢,晚了宮門就上鎖了,娘娘會責罰奴婢的。”
“沒事,額娘那我去說。”
“雋歡真的不想去湊熱鬧,十四爺別爲難奴婢了。”
“你哭了啊?”
“是風沙眯了眼。”
“得了吧,這花都紋絲不動,哪來的風啊。”
雋歡不願意和他多糾纏,“十四爺,奴婢告退。”轉身想溜。
“爺救了你,你就這麼報答我?枉你在詩書簪纓的江南長大
,書都讀到哪裡去了!”十四激將法留人。
“十四爺!”雋歡有點惱了,“奴婢不想待在這。”
“我也不想,一起走吧。”
雋歡無奈,這十四也算幫她一把,算還他人情。於是,二人來到了映月樓。
“這是九哥的產業,進去吧。”
“十四爺!您爲何總和我過不去!”
“噓!這是大街上,你注意點。誰和你過不去。”
在雅間裡,十四叫了一壺酒,幾個小菜,雋歡怒不敢言。
“不就是一個側福晉嘛,你至於嘛。十四自斟自酌,你想要,爺可以給你更好的,”十四還伸手去掰雋歡的下巴。
“十四爺喝多了吧,您送奴婢回去吧。”
“雋歡,我知道你今兒個心裡不痛快,十三哥娶側福晉,新娘子不是你。”
“雋歡對十三爺沒那心思,”說着說着,自己的眼淚便下來了。雋歡拿過酒壺,大口大口喝起來。
“你這豪放的派頭,倒是有幾分像毓秀。”
“我就是愛慕十三爺啊,怎麼了,他確實值得人喜歡,文武雙全,豪邁俊逸,最重要的是,他不會像你這樣欺負我。”
“我怎麼不欺負別人啊,只有我能欺負你。”
“誰知道你這個小霸王心裡打的什麼算盤。”雋歡醉了便忘了規矩。
“你有沒有問過他喜不喜歡你啊。”
“我不敢問,”雋歡哭得愈發悲慼了,“我害怕知道答案。偷偷喜歡他就好,但是讓你看出來了。”
“哭吧哭吧,我陪着你,別害怕。”十四爺一反常態的溫柔。
“我還是謝謝你把我帶出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怎麼謝我啊,以身相許好不好?”
“十四爺 !”
“好了,說笑呢。多喝幾杯。額娘罰你,我替你受着。”
“嗯!”
那一夜,雋歡和十四喝了很多,睜開眼的時候,二人只穿着裡衣,躺在盈月樓客棧的房間裡,氣氛很曖昧,十四的胳膊還搭在雋歡的肩膀上,側身躺着。
“你。。。。。。”
“雋歡,早啊。”十四依舊嬉皮笑臉,好像還很得意 。
“你。。。我們爲什麼會。。。”
“你什麼啊,估計是酒保把你當我。。。了,就醉了。。。把我們送這來了。”十四翻了個身,背對着雋歡,自己偷笑。
“你。。。。。”雋歡依舊不相信眼前的事態。
十四起身掀被子。
“你幹嘛,”雋歡轉過臉去。
“我什麼都沒幹,真的,幫我更衣吧。”十四沒心沒肺的抻懶腰。
“你下去,”雋歡整理好衣衫,然後委屈扒拉的給十四更衣。
“怎麼又要哭啊、”
“沒事啊,大不了我向額娘要了你。”
“要?我就只能配個要字,雋歡可不是什麼供您賞玩的物件兒!您堂堂大清國十四阿哥 竟如此輕薄!”雋歡氣極了,推了他一把,但十四紋絲不動,倒是她自己後退了幾步。
“這個,本來就是很平常的事。”十四隨口一說。
“雋歡的確沒有八福晉那般顯赫的家世,但就是再不濟,也是當朝大臣的女兒。十四爺如此作賤雋歡,不怕失了體統嗎?”
“完顏雋歡,你讀書讀傻了吧,就算是一品大元的女兒,也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奴才。”
十四的話雖然惡毒,但這是事實,雋歡氣得說不出話,無言反駁,便拿起十四的手,狠狠的咬下去。十四卻不叫不惱,依舊陪着笑臉。
“外面都說九爺生性風流,依雋歡看,是着實冤枉他了,你纔是 !”雋歡還撅着嘴,吧嗒吧嗒掉眼淚,想着十三從來就不跟她擺主子的架子,那樣平和謙遜。
十四其實也後悔自己說那渾話,於是乖乖的自己穿衣服。“你別哭了,我說重了,給你賠不是。”
夥計還送來了熱水,“十四爺睡得可好?”不識趣的一句話,熱鬧了小霸王,“滾!”嚇得唯唯退出。
“你不是要我自己洗吧?”
雋歡淚眼巴巴的幫他洗臉,漱口 ,“您是爺,奴婢哪敢啊,完顏家世代包衣,聽候爺差遣。”
“別哭了,對不起嘛,我說錯了。我都道過歉了,我可從不給人道歉,連夥着九哥騙毓秀都沒和她認過錯兒。”小霸王拿和德妃撒嬌那套對付雋歡。
雋歡在想,回宮了怎麼辦,宮女夜不回宮是大罪,小霸王如此有誠意,算了,先回宮再說。
“回宮了,錯都往我身上推。”
“本來就是你的錯!”
“好吧!”
十四一路上都在洋洋自得,因爲他昨天恍惚中聽到夥計和掌櫃的對話。
“掌櫃的,這姑娘的若是十四爺看中的,咱們是將他們放在一個屋還是分開啊
“這個。。。。需謹慎,得罪了這位爺,就是得罪了咱們九爺。”十四一句裝醉的話,“雋歡,今兒你陪爺吧。”
掌櫃和夥計心領神會,把兩個醉鬼擡到一個屋,至於那個衣衫不整,也是十四的惡作劇。
回到永和宮,德妃盛怒,己最疼愛的兒子和宮女廝混,不成體統。屏退了衆人,十四和雋歡雙雙跪着。
“額娘,昨個兒是十三哥娶側福晉,兒子遇着雋歡,偏要拉她飲酒,不讓她走的。你別怪她了,兒子下回保證按時把她送回來。求您了。”
德妃對這小兒子素日寵愛有加,他一鬧就會融化,“胡鬧。”
“額娘教訓的是。您看雋歡現在還哆嗦呢,她也嚇壞了,怕您罰她。”
“雋歡。”
“奴婢在。”
“你先下去。”
“是。”
雋歡走後,德妃語重心長,“老十四,你是皇子,跟宮女一起,夜不回宮,成何體統。要是讓你皇阿瑪知道了,可怎麼好!”
“額娘,兒子知錯了。”
“你和雋歡。。。。。”
“額娘,兒子醉了,不記得了。”
“這雋歡平日看着挺乖巧挺老實的,怎麼敢勾引阿哥,真是。。。。”
“額娘錯怪雋歡了,是兒子一直鍾情於她,求額娘成全。
女兒家的清譽是最打緊的。”
“你。。。”
“額娘不是也很喜歡雋歡嘛。”十四補充道。
“再喜歡也不能由得你們如此放肆。”
“額娘您要怪就怪兒子一個吧,兒子和雋歡從未有苟且之事 ,但在九哥的客店裡,同牀共枕已是事實。兒子絕非登徒子,雋歡也不是輕浮有心計的姑娘,兒子喜歡她,額娘就成全我們吧。”
“你這個混小子。。。。。。。”德妃的嗔怪都有着甜甜的寵膩。
“額娘這便是答應了,兒子謝過額娘。”十四給額娘行了個大禮。
“快起來吧,你記住了,這事萬萬不能傳到你皇阿瑪那。”
“兒子謹記。”
雋歡在後院垂頭喪氣,她拼命的想昨天到底怎麼了,擔心自己的名聲兒,擔心德妃會斥責,這樣的事情有不好告訴毓秀。覺得自己一點兒後路都沒了,只能跟着那個霸王,可是一想到往日種種,就爲自己的未來擔憂。一想到他府裡的傾城,就覺得自己日後沒一天的安寧,似那在夾縫中求存的小蟲。
“完顏雋歡,你好大的膽子,勾引我的十四爺!”傾城氣勢沖沖帶着下人到雋歡跟前興師問罪。
“側福晉,雋歡和十四爺是清清白白的。”雋歡做了個福。
“騙誰啊,都一起過夜了,狐媚子。”
雋歡知道自從那次幽會事件後,傾城生怕自己嫁到十四爺府裡,動搖她的地位。便想起了惠子相樑的故事。
惠子相樑,莊子往見之。或謂惠子曰,莊子來,欲代子相。於是惠子恐,搜於國中三日三夜。莊子往見之,曰,南方有鳥,其名爲鵷雛,子知之乎?夫鵷雛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於是鴟得腐鼠,鵷雛過之,仰而視之曰:‘嚇!今子欲以子之樑國而嚇我邪?
下窺知高鳥,俯聽聞驚風,人的追求是向上的,她傾城在乎的,雋歡根本不想要!
“主子問話,你竟敢不答?” 傾城火更大,一個眼神遞過去,叫小丫鬟掌嘴。
雋歡剛想給她講這個典故,卻想到傾城她也只能聽懂她把十四爺比作死老鼠,多生事端,便生生收了回去,看着小丫頭的手揚起,揮動,要落下的時候,有人大喝一聲,“住手!”是十四阿哥,他快步上去,抓住了小丫鬟要打人的胳膊 ,轉而憤怒的對着傾城,“舒舒覺羅傾城,少在這胡攪蠻纏,髒了額孃的地方,以後也用不着你帶弘春進宮請安,滾!”
低頭站一邊的傾城傻了眼,“爺,這丫頭奴大欺主。”撒嬌狀。
十四臉一板眼一瞪,“爺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管,要是王府裝不下你,滾回你母家去。”
傾城惡狠狠的瞪了雋歡一眼,灰溜溜的走了。
十四撒了怒氣,小心的扶起雋歡“快起來。”
“謝十四爺。”
“我不知道她會進宮。”
雋歡沒理他。
“額娘不會罰你的,還會和以前一樣喜歡你的。”
“哦。”
“額娘應了我,去求皇阿瑪,讓你嫁給我。”十四說完這句便跑開了,獨留雋歡在那裡發呆,“什麼?”
幾日後李公公來傳旨,雋歡這才相信了十四的話。不得已的接受了,毓秀幫她收拾收拾,回母家待嫁。
“十四福晉!”
“姐姐也來取笑我。”雋歡的臉上飄過一朵紅雲
“哪有,我是實話實說,怪不得十四爺總是捉弄你,原來是歡喜冤家,小兩口耍花槍。”
“姐姐。。。。”
“好了,不逗你了,我是在九爺那聽說了那件事,九爺都打點好了,酒樓裡的人嘴很嚴的,不會說出去的。”
“請姐姐代我謝過九爺。”
“恩。”
說話的功夫,十三到了門外,後面的小太監手裡拿着一個大盒子。
“雋歡。”
“十三爺吉祥。”二人到院子裡給十三請安。十三揚揚手讓他她倆起來。
“我也是來賀你的,沾沾喜氣。”十三語氣平和。
“謝十三爺。”雋歡心裡唸叨,果然是不喜歡自己的,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十四弟雖然看似混不吝, 但心地很好,彼時他迎娶傾城福晉,鬧得滿城風雨。現在想來,他是將情意繫於雋歡啊。”
“十三爺取笑奴婢了。”雋歡眼波流轉,兀自成霜,卻強忍了回去。在毓秀的角度,看了個清清楚楚,遙想他倆一起撫琴的默契,一提到十三便是靈魂出竅般的神遊,在草原時還曾問自己是否喜歡十三,果然是深埋着自己的心思。
“十三哥,你們這說什麼呢?”十四出現的不是時候,雋歡斂了斂失落的表情,生怕十四再多想些什麼。
“十四弟,我來未來弟妹道喜。”
“謝十三哥了,這不,額娘要見雋歡,我們就不陪十三哥了。”
十四拉着雋歡便走,雋歡回頭望了十三一眼,十三想說些什麼,卻也沒來得及。
“毓秀,幫我把這個拿給雋歡吧。”十三撫了撫小太監捧着的大盒子,輕輕打開,是那日撫琴時,皇上賞給他的一對白釉龍鳳簫,好像從來沒用過的嶄新模樣。
“這可是皇上賞給您的。”
“和皇阿瑪回稟過了,龍鳳簫同聲相應,同氣相求,兩簫合奏,宛如男女重唱,龍騰鳳鸞,簫漾山閒,是送給十四弟夫妻恩愛和睦的賀禮。”十三說的時候有略略的哽咽。
毓秀接過錦盒,也不好多說什麼,一時的錯過,便是一世的遺憾。
另一邊,十四帶雋歡見完了娘娘,帶她到了永和宮外十三經常吹簫的地方。
“你的眼圈又紅了。”雋歡觸景生情。
“沒有。”
“騙人。”
“謝謝你幫我解圍。”
“我們就快是夫妻了。”
“十四爺,若是雋歡只喜歡吃葡萄,您卻送我一筐梨子,還告訴天下人您爲了這些梨子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銀子,那雋歡便進退維谷了。進一步,則委屈了自己。退一步,便會讓天下人認爲雋歡辜負了您的情意。”
“十三哥是你的葡萄?”
“雋歡哪裡由得自己啊,皇命難違。”
“我不管,反正你只能嫁給我。”任性如十四,真的很頭疼。
“娘娘護着你 ,皇上爲你的顏面着想,九爺還要爲你的荒唐善後。你可曾爲他們思量過?”
“什麼和什麼啊,”十四明顯辯駁不過雋歡。
“說句大不敬的話,十四爺您就是個嬌縱任性被寵壞了的孩子 !雋歡害怕!”
“怕什麼?”
“您府裡的女人。自古後宮勾心鬥角,您府上也。。。”
“怕什麼 ,你是堂堂正正的嫡福晉,誰敢不敬着你,我打斷她的腿。”
“您怎麼動不動喊打喊殺啊,雋歡希望爺明白,雋歡不是您的戰利品。”
“雋歡,我只想讓你知道,我會比十三哥做的更好。”十四雙手鉗着雋歡的肩膀,既懇切又焦急,生怕她不願意嫁給自己。
雋歡很無奈,“您只會讓雋歡覺得恐懼,這就是您喜歡一個人的方式?”
雋歡被他捏疼了,“十四爺您可是算計我?”
“沒有!”十四放開她,“你爲何這樣看我?我就這麼不堪? 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憤怒心虛不解還有他真切的情意,這種種情緒都一股腦涌了上來,讓他看起來歇斯底里。
“可雋歡不喜歡您,這是實話。”雋歡坦誠的說了自己真實的感受,“自入宮以來,您就沒完沒了的欺負雋歡,長這麼大,任誰也每給過雋歡這樣的委屈。您對雋歡是佔有的慾望還是情愛,您自己真的清楚嗎!”
十四來了脾氣,“ 我管你喜不喜歡,我喜歡就行了,你不是總說我霸道嗎,我便霸道給你看,要定你了,就算我給你委屈受,你也得受着。你恨我,我也不在乎。佔有慾也好,情愛也罷,反正,我要你,任誰也攔不住!”
“您。。。。爲什麼不把這志氣用在讀書和政事上?”
“別和我頂嘴 ,想抗旨,你不敢,會連累家人的,又想咬我 ?這次我會還嘴的,不許哭!跟花貓似的,不好看!”十四既得意又沒底,故作霸氣,震住了雋歡。
“你。。。。”雋歡不再理他,扭頭便走。
幾日後,雋歡回家待嫁,因爲整個家族中沒有姐妹,只有毓秀一個金蘭之交,便問過禮部,又由十四阿哥奏請皇上,讓毓秀陪雋歡在母家忙活忙活,毓秀自然開心,想着順便回趟家,看看阿瑪額娘,但是這阿哥娶嫡福晉,禮數什麼的,比她想象的繁瑣多了,根本沒空閒。
內務府豫行欽天監諏指婚吉日,並列大臣、命婦中偕老者奏襄婚事。屆期,贊禮大臣偕羅察大人蟒袍補服,詣乾清宮東階下。羅察北面跪。贊歷大臣西面立,稱:“有旨,今以完顏女作配與十四皇子爲福晉。”羅察承旨,行三跪九叩禮,興,退。
接這,十四前往完顏家見雋歡父母,內大臣、散佚大臣、侍衛、護軍等隨行。到達大門,羅察着蟒服迎於門外,十四升堂拜,羅察答三拜,以同樣的禮節再見完顏福晉,辭行時,羅察送出大門外。
皇帝賜儀幣予雋歡,在奉迎時擡回十四府邸;賜幣給雋歡父母家人,分裝於彩亭之類,由內務府大臣率領執事人等前去。羅察穿朝服迎於大門外,內務府官儀陳幣於堂,陳馬於庭,陳賜物於階上。受禮後,羅察率領子弟在中階下以東望宮闕行三跪九叩禮,完顏福晉率女眷在中階下以西行六肅三跪三拜禮。
內務府照例備訂婚宴,酒宴五十桌,羊三十六隻,餑餑桌五十桌,黃酒五十瓶到完顏家,並設樂隊。當日鴻臚寺派官員引禮,欽天監派官員報時。羅察率有頂戴的男性親屬宴於外堂,中午十分升堂就坐,完顏氏親族折中有職官員與本旗的官員坐東面西,其餘來賓坐西面東。宴會結束,全體官員在階下望宮闕行三跪九叩禮。完顏福晉與命婦宴於內堂,程序也是如此。
成婚禮前一天,完顏家將妝奩送到十四宮中,送妝奩的福晉族人由內務府設宴款待。成婚當日,十四蟒袍補服到皇太后、皇帝、德妃前行三跪九叩禮。鑾儀衛預備紅緞圍的八擡彩轎,年命相合生辰無忌的內務府總管一人率領屬官二十人、護軍參領一人率領護軍四十人,負責迎娶新人。
雋歡也在閨房裡忙着刮面,穿喜服,戴各種寓意龍鳳呈祥百年好合的飾品。
毓秀既熱情辦事又利落,福晉很氏喜歡她,瞧着女兒有這麼個姐姐,也是福分,自然是厚待毓秀的。
完顏氏族中一位兒孫滿堂的祖母,替雋歡梳頭,邊梳邊唱着:“一梳到白頭,二梳舉案齊眉,三梳兒孫滿堂,四梳四根銀筍盡標齊,五梳無病無憂,六梳福臨家地,七梳吉逢禍避,八梳和順翁娌,九梳樂膳百味,再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有尾,十全十美。”
毓秀在旁邊看的陶醉看的出神,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和九爺也被這樣祝福着。
“姐姐想什麼呢? ”
“雋歡穿着喜服,颳了面,上完了頭,更加嬌俏了。 ”
“姐姐取笑我。”
“沒有,恭喜你了,十四福晉.”
“姐姐。。。”
“好了好了,不鬧了。”毓秀拿出十三給她的錦盒,“這是十三爺送給你的,這陣子忙活的,差點忘了。”
雋歡放下手裡的蘋果,拿起鳳簫,呆立片刻,幽幽吟道,“幾回花下坐吹簫,銀漢紅牆入望遙。似此星辰非昨夜,爲誰風露立中宵。纏綿思盡抽殘繭,宛轉心傷剝後蕉。三五年時三五月,可憐杯酒不曾消。”
這樣的日子本不該如此,雋歡輕輕的把簫放了回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便是把那隱隱的情意也還給自己了。
“姐姐,我想撫琴。”雋歡說的小心翼翼。
“雋歡,歇着吧,等吉時到了,有你累的。”
“最後一次,以後都彈那曲子了。”雋歡想給這段無結果的愛慕,彈個尾音。
“好,我去拿。”毓秀還是不能說破,不然她會變成另一個烏雲格格,還清晰的記得那日,郡主遠遠的騎在馬上,那曲美麗哀傷聲嘶力竭的情歌,暗自嘆了口氣,或許不擁有,便不會失去。至少十三爺是這麼想的,或許,十四是她更好的歸宿呢。
“你彈吧,我今日是有耳福了。”
“謝謝姐姐。”
雋歡指尖慢慢掠過古琴,緩緩坐下,玉手輕挑銀弦,雙手在古琴上撥動着,聲音宛然動聽,仍是那曲漁樵問答,卻再也沒人以蕭相和了。那琴音迅速湮沒在一片手忙腳亂賓從雜沓的喧囂和歡天喜地的絲竹聲中。曲罷,便是吉時。
一切,塵埃落定。
一生一世一雙人 掙得兩處銷魂
新婚之夜 ,所有的禮數都做完了,十四送走賓客,回到新房。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雋歡十分緊張,因爲她也不清楚那個霸道十四會對自己怎麼樣。
“雋歡今天好漂亮,”十四單手環住雋歡的腰,二人的臉貼的很近,濃烈的酒氣灌入雋歡的鼻子,十四玩味的看着雋歡,情不自禁,正想吻下去,但雋歡很抗拒。
“十四爺。。。。”可憐兮兮的雋歡,十四放開雋歡,臉上略有不悅 。見雋歡向牀角處蹭,躲着他,板着臉,說,“嫁給我就這麼讓你痛苦,你就那麼怕我?”
“沒有,雋歡認命的閉上了眼睛,無論如何,木已成舟,現在的雋歡生是這個傢伙的人,死是這個傢伙的鬼。”
十四壓下來,然後蒲次一笑,“和你鬧着玩呢。”放開了雋歡,道,“沒興致了,今天你累了,早點歇着吧。”
雋歡一臉狐疑的看着他。
“你想我一枝梨花壓海棠還是霸王硬上弓?”
雋歡搖頭。他牽着雋歡的手,“但我兩個都不喜歡,我可以等,不管你遇到什麼窘境,我都會把你拽出來,粉身碎骨也護着你。”
“十四爺。”
“雋歡。。。叫我十四。”
“十。。。四”
“我不會勉強你,不會胡思亂想,你安心睡吧,我要是欺負你 你就把我踹下牀去。只是,你免不了得和我同牀,外面定有人看着我們,作戲給他們瞧。”他那麼想擁有雋歡,真的得到了卻願意耐心等待。
“那這個白絹怎麼辦?”
“這個容易,十四咬割破手指,在絹子上滴了幾滴血。”
“痛嗎?”雋歡輕輕吹着傷口。
“你關心我,我就不痛了。”雋歡含羞的笑着。
雋歡嫁過去半月,十四把王府裡的一衆側福晉什麼的遷到別院去,“我無法保證今生只有你一個福晉,但我可以做到的就只有王府裡你是唯一的女主人,不讓人欺負你。”
“您這樣待雋歡,雋歡。。。”
“你傻不傻,因爲你是我的妻啊。”雋歡笑着笑着就哭了。
“您雖然霸道不講道理,但您爲雋歡做的,雋歡都看在眼裡。”
“你肯向我敞開心扉了?”十四的眼睛開始放光,喜出望外。
“十三爺送給雋歡一對龍鳳簫,以後,我便不再與他人合奏。”
“你終於屬於我一個人了,”十四輕輕吻着雋歡的額頭,然後將打橫抱起,在院子裡不停的轉圈,如癡如醉的眼神,這真真切切的幸福似夢境般,難以置信。花成蜜就,兩情繾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