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軒徹底愣住了,住自己旁邊?這怕是電影裡纔有的情節吧,可他倒也沒什麼激動,他自己也深知自己家的房子住不了多久了,這個時候搬進來只是跟着倒數計時罷了,“可是..”沒等許子軒說出口,李蘭芳開了口,“子軒,老師說了住咱們家會好好輔導你功課,你可千萬聽老師的話,咱們家可就指望你了。”說着還紅着的眼圈又滲出了幾滴淚。
許子軒看了不知如何是好,姜海琴看着他露出一種類似苦笑的但無苦味的笑,他不知所措的樣子像極了許逸飛,那時候總是姜海琴的某些玩笑或者顯擺弄得本就帶些憨氣的他愣住,當時也就是這個模樣,“走吧,幫我搬行李。”許子軒緩解了下尷尬,走上前拿起了行李箱,兩人簡單整理了一下房間,房子倒挺不錯,有陽臺,和許子軒那屋是隔窗連着的,牀是歐式英倫的那種,軟的照樣若有若無,擺放的更是很到位,陽光正好可以控制在船頭周圍,“琳老師,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許子軒撓了撓頭,他還得認真整理下今天發生的事,這搞得他有些不知所措,難不成那天老師說的驚喜就是這個?姜海琴看着他的背影只是笑,一想到這一切的變化她自己都不相信,躺在牀上看起了書房裡借來的一本叫《老人與海》的書,應該是講打魚的,他們也住水邊,那裡會有水仙花嗎?
姜海琴就這樣看到了晚上,海明威的文筆深深震撼了她的心靈,她反覆的讀,她多渴望許子軒能長成一個和桑迪亞哥一樣的硬漢形象啊,走出房門,深深地舒展了一下腰部,樓下突然傳來腳步聲,是李蘭芳?她應該早在一樓東那間睡下了,許子軒在房間裡沒出來過,那是?
正思索着,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飄蕩開來,這不由得讓姜海琴想起了趙錫霆,不,不會是他,上樓的男子看起來應該是衝着許子軒去的,醉醺醺的爬上二樓後,突然瞥見了旁邊的姜海琴,姜海琴突然想起一個人,許世峰!怪不得李蘭芳這般抱怨,這真是喝的不像話,許世峰突然笑了起來,酒是色媒人,再沒比自己家裡突然出現個陌生的身姿如此曼妙的少女更誘人的了,只見他直接衝了過去,步伐倒是有些不穩,左搖右擺,一下沒站住摔了下去。
姜海琴連忙往後退,心知他想幹嘛,心中有一點慌亂,嚥了口唾沫,快速舉起右手,再次將空氣中的熒光因子聚集貼了一層手,沒等許世峰匆匆起身,
“花淨!”
許世峰本暈暈乎乎的意識突然清醒了起來,一身酒氣立馬散去了,眼前是一個不足30平米的小店,勉強擠下的一張大圓桌上,幾個身上佈滿灰塵的工裝男聚在一團,桌上是幾盤簡單點來的涼菜,倒沒幾個人下筷子,都認真的思索什麼,“世峰哥,我們不能這麼一直就在這應活,時代在變吶!得爲以後做打算了。”“世峰哥,我家裡還有一筆讓我娶媳婦的錢,只要你一聲應下,我全當入股了。”
許世峰仍是一聲不吭地抽着煙,就像李蘭芳的幻境中一樣,他是個成熟穩重的人,不經過深思熟慮不會任由一腔熱血衝昏了頭腦,深深吐了口煙,掐滅了手中還有大半的菸頭,掃視了一下面前這幫面容嚴肅的兄弟,低頭看着桌子,
“真的都想好了?跟着我幹?”
“世峰哥,都聽你的,你的規矩,我們放心。”“聽你的。”“我也出錢。”
許世峰突然有些感動,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得試這一次,他也有闖蕩開公司的心,自己也不想太過安穩的度過一生,哪怕爲了這幫兄弟,他也得闖一次,之後世峰水暖公司邊拍案而定了,一幫人竟越做越大,直到那出事把他打了下去...
“那,是我?”許世峰早就哭的死命咬着牙齒,他也有過一腔熱血啊,他心裡有股懊悔,又有股羞愧,白手起家,多困難的四個字在那時候被一幫人起義似的輕描淡寫,現在遇到挫折,他卻如此頹廢,該醒了!心不老,人什麼時候都不老;心死的時候,可能就是這個人入葬的時候了。
許世峰坐在地上,流着眼淚苦笑着,他思索了一下,濃重的眉毛舒展了幾下,吐了口氣,眼睛好像要放出光來,竟把身旁的姜海琴和自己的不雅舉動給忘的一乾二淨,掏出電話,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張律師嗎,我那個事,我想再起訴一次,嗯,好的,明天見。”說完便匆匆走下了樓梯,毅然的表情,似比從前那個少年。
姜海琴在一旁又迷糊了,但看許世峰臉上堅毅的表情,她隱約覺得,許家可能,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