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紗幔紛飛,詭異又透着神秘。
寒風凜冽,刮在連唯羽的臉上,肌膚澀澀生疼,她卻絲毫沒有感覺,如木偶般朝着牽線的人踱着步子而去,雙眼空洞,猶如靈魂被蠱惑禁錮的行屍走肉。
挽月遞了個眼色與藏匿於暗處的魅。
暗處隱隱暴露於燭光中,那是人身蛇尾,卻是兩個頭依傍而生,火紅的眼睛泛着精光,脣邊掛着流漣的口水,啪啪的滴在冰冷的玉石上。
“你不是想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麼嗎?馬上你就會知道。”挽月溫柔的撫弄着連唯羽那張臉。
雙生男子眼中滿是貪婪的走向連唯羽,長長的如竹葉片的黑色指甲撫摸着連唯羽的身體,似在煽風點火。
衣衫一被層層的剝落。
連唯羽還是沒有感覺,眼神空洞,陷入一片死寂。
一口鋒利鬼齒精光閃閃的露了出來,正要朝着連唯羽的脖子咬去,卻被一把劍活生生的阻止了。
雙生立即消失在黑夜裡,無聲無息,無影無蹤。
“七魂,好久不見。”挽月溫柔道,如果不是蓮兒與七魂那要將他臨池處死的眼光,恐怕,所有人都會以爲他們是熟人。
蓮兒看着衣衫拖拖去大半隻剩下里衣勉強遮蓋住的肉體,又看看挽月,正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將自己身上的白衣袍子解下來,小心的搭在連唯羽的身上:“睡吧,唯兒,我剛纔是急了點。”挽月自編自演着。
他自然知道眼前的兩人並沒有看見雙生,所以這齣戲更要演下去,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七魂居然來得這麼快,出乎了他的意料。
“放開她!”七魂看着連唯羽躺在別人的懷裡,他心裡也不知爲何,只是覺得那幕太過刺眼。
“哦?七魂,你一個人?”
七魂沉默了,單打獨鬥,他們兩個難分勝負,可關鍵這裡是他的地盤,又機關重重。
挽月見他不語,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與他鬥,七魂始終還要差一點!
“這樣吧,七魂兄知道的,挽月中意蓮兒,若你能夠用蓮兒來換我懷裡的這個女子,挽月興許不但會放你離去,還會好好的對待蓮兒。”七魂用着極爲溫柔誠懇的說。
蓮兒不由冷冷一笑,諷刺着挽月打錯了算盤,雖然她有十年沒見過表哥了,可依稀從皇兄那兒聽說過表兄事蹟,他極爲看重親情。
七魂皺着眉,仔仔細細思索着。
也許這也是一個兩全之策,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妹妹與挽月兩情相悅,只是兩個人都放不下身段,不妨就成全這一對。
“我答應你!”
蓮兒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表兄,這個她的親表兄,骨子裡流着皇家血脈的親皇兄,竟然選那個與他非親非故的女人?!她不信,這不可能!
挽月冷冷一笑:果然,七魂的眼裡還是隻有天下,只有天女。
當七魂要離去時,蓮兒終於接受了現實。近乎瘋狂地朝着他決絕堅定的背影怒吼道:“七魂,我恨你,我恨你!!!”
令七魂想不到的是,挽月是喜歡蓮兒但他喜歡至高無上的權利所帶來的極致瘋狂能夠逾越他骨子裡邪惡且蠢蠢欲動的魔性,從此蓮兒掉進進了一個生不如死的深淵,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齊國皇宮。
“表兄,她是蓮兒啊,你爲什麼要將蓮兒留在挽月的身邊?!”齊池質問着禁皺眉頭眼中佈滿愧疚之色的七魂。
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連唯羽皺了皺眉頭,似是夢中遇見了不好的事。
“好了,我做事還用不着你來教。”
“表兄,蓮兒雖然每天大大咧咧的,但蓮兒骨子裡是剛烈的,只怕,她經歷了這,”齊池欲言又止想要說出來可瞧着七魂臉色發白,最終還是嚥了回去。
七魂又何嘗不知道。
“夠了。”他急忙打斷齊皇的話,不想再繼續聽下去。
連唯羽身上的毒未解,又中了攝魂之術,他不得不每日爲她輸送功力以續命。
藥谷。
青衣看着昏迷不醒,臉色慘白,脣毫無血色的女子,即使只有一眼,也知道她命不久矣。
“青衣,我知道我傷你最深,這一生也償還不了,我求你救救她,只要你救了她,我什都依你。”
大名鼎鼎的齊國攝政王跪在她的腳下,只因爲求她救另一個女人。
“你欠我的,我不要你還,你走吧。”青衣很決絕的閉着眼睛說完這句話,怕會後悔忍不住硬是挽留他在身邊。
“青衣,你究竟要怎麼做才肯救她?!”一直以來就是他。欠她的,他不怪她對他如此無情,但卻想要救連唯羽,不想放過任何希望。
青衣默默直視着七魂,苦守藥谷等了他整整十年,十年來沒有他的一絲消息,十年來他不曾回來看她一眼,可如今來了,爲的是別人。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堆積已久的眼淚終於氾濫成災唰唰而下。
天空下起了滂沱的大雨,兩人相對無言。
“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有個要求。”她還是做不到無情無義,段情絕愛。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七魂眼中燃氣濃濃希望與喜悅。
“放心,你能做到。”看着心愛的人因爲別的女人有救便如此高興,心不由暗淡低沉了幾分。
青衣拿出**看着他:“如果,你現在後悔還有機會。”
見他毫不猶豫的將**種下,青衣死心的閉上眼:娘,你說得沒錯,天下男人沒有一個是值得愛的。只是女兒愛得太深,無法自撥。
七魂,我等你十年,十年來無時無刻都在想着你,受盡了相思之苦,你若是無心之人,我便認了,這十年都認了,可是你若是有情之人,讓我爲你衣衫漸寬人銷廋,讓我一個孤寂的在這個偌大的藥谷等你十年,你就太狠心了。
只要你動心,**的毒便會發作,猶如萬蟻噬心,痛苦不堪,在一起也痛苦,不在一起也痛苦,別怪我,七魂,這是你自己自願的。
青衣被外界喚爲醫仙不是徒有虛名的。
青衣不費吹灰之力便救好了連唯羽,但卻沒有解"花開不濺枝"的毒,即使她是醫仙,無所不通,但這毒她無藥可解,這藥本身是**,解藥只是緩解毒性而已,治標不治本。但是她將"花開不濺枝"的毒暫時壓制住了,一年半載不會再發作。
“她明日便要醒來了。”青衣站在柳樹下對旁邊的七魂說。
“謝謝你,青衣。”
“但願,這一次,你不會再騙我。”
寂靜無聲的夜裡,青衣一身青衣搖搖拽拽與七魂的衣襟糾纏在一起,起舞飛揚。
這一次,他終於不會再走了,青衣臉上露出幸福的笑。
一個月後。
周國鬧市。
連唯羽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無人的馬車裡,旁邊放了一個大大的包袱,包裡是金燦燦的金子,頓時便笑開了花。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回到了周國,她記得昏迷前自己在齊國,算了,不想了,只要不是在挽月的地盤就好。
想起挽月,自己心裡或多或少會有一些後怕。
連唯羽正在街上吃着海棠糕點。
“姑娘,十文錢。”賣海棠糕的老闆笑道。
“哦,給你。”低頭拿出十文錢給小老闆。
這時笑笑與君偌痕與她擦肩而過並沒有瞧見低着頭找錢的連唯羽。
好熟悉的氣味,是那個人的氣味。
可是回過頭來,卻不見人影,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想到了君偌痕。
在這街的那頭。
“錯了,公子,不是那條路,公子,你又走錯了!!”笑笑急得直跺腳,便趕緊追上去。
君偌痕自顧自的走着,還打出自己的扇子,做個**倜儻樣,還不忘向街邊的姑娘們拋個媚眼。引來陣陣奸笑。
“羽兒。”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
連唯羽愣在當地,楚寒天,還是被找到了。
皇宮鳳漣宮
“姐姐,真好,你的腿沒事了,太好了。”連姿柔喜極而泣。
“好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哭什麼?”她輕輕擦拭着姿柔眼角的淚珠。
“柔兒這不是哭,是太高興了!”連姿柔破涕而笑着。
“是師傅治好了你的腿嗎?你是怎麼出宮的。”連姿柔可沒忘記自家姐姐武功盡失的事情。
連唯羽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楚寒天還在這。
“這你就別管了,自然是我吉人自有天相,我是誰?小小的皇宮困得住我連唯羽嗎?連鬼谷也不在我的眼中。”她頓時恢復了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楚寒天頓時臉色極其慘白,眼中隱藏着狂風暴雪。
“從今天起,你便住在安王府,別盡在皇宮給皇后娘娘惹事!!”陰森寒冷語氣直沁骨髓。
要她與他住在一個院子,她說什麼也不幹的。
“我不要。”毅然地想也不想便拒絕着,眼睛故意無視掉他一觸即發的怒氣以及屋裡濃濃**味。
空氣中壓抑得十分詭異。
連姿柔見不對勁,趕緊柔聲求情道:“師傅,我好久沒見到姐姐了,姐姐住在這裡,我也好解解悶,還請師傅求全。”
連唯羽不回頭也知道楚寒天在用他那雙看不見的眼睛在逼視着她,她不願意與他同住一個屋檐下。
最終,楚寒天無聲的嘆了口氣,拂袖離開了。
“快與我講講這幾個月發生在你身上的事。”連姿柔拉着自家阿姐的手急切的問着,她太好奇了。
連唯羽將這段日子所經歷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連姿柔。
正午的太陽,透過窗戶的縫隙插進來,見縫插針,連唯羽看着窗外刺眼的光芒,心中不由想到了如朝陽般明媚的蓮兒,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到了這個月的十五,連唯羽驚喜的發現這個月"花開不濺枝"居然沒有發作,她是又高興又疑惑。
今兒一大早,便有個新晉的夫人按照禮數來拜見連姿柔。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是些不沾邊的話。
無非是你的珠衩怎麼怎麼好看,你的佩玉怎麼怎麼好看,你的林羅綢緞怎麼怎麼好看,還有就是各種暗示上演,活生生一副宮心計。
連唯羽聽得無聊犯困,便想要出去走走。
帶着連姿柔賜給她的丫鬟:小珠到皇宮偏僻的地方閒逛。
連姿柔怕她遇見秦之冥,便不准她到御花園,清湖亭,御書房周圍閒逛,怕再惹出事端。
梅樹下。
看着這一株梅樹,在這看不透的雪地裡,嬌豔的盛開着。
“這梅樹真好看。”她溫柔撫摸着那朵朵梅花,人說人面桃花總是好的,可今見了這梅錚錚傲骨,心中不由發出幾番由衷欽佩之情,倒覺得梅花是極好的。
“是啊,今年梅樹早開了呢!”小珠接話道。
“真是難道”
“是啊。”
這漫天飛舞的雪地裡只有這梅花一枝獨秀,百花爭豔怒放時它只是在叢中笑而已,這是怎樣心態與傲骨。
擡頭望望天,下雪了,雪飄飄灑灑在睫毛上。
解掉披在身上的披風。
拿出青冥劍一劍一筆的在雪地裡滑動起來。
都說書法如劍,這一點一點也沒有錯。
交錯的舞蹈用劍舞動着,賦予了生命力,劍就像是活了般的,化作繞指柔隨着她搖擺着。
不出一會兒,便瀟瀟灑灑的舞出兩個字:天下。龍飛鳳舞,字中極品。
“都說鬼谷大弟子的劍舞天下無雙,今日得意一見,真是小珠三生有幸,果然天下無雙。”侍女由衷誇讚着,這舞確實世間少有。
劍入了鞘。
連唯羽接過披風披上:“走吧。”
“是。”小珠恭敬尾隨其後。
獨獨在雪地裡留下了兩個字:天下。
雪不斷的下,不斷的覆蓋着那兩個字,似是在祭奠。
“皇兄,原來你在這。”待倩影遠去,秦之冥才被秦陌塵喚回神。
“陌塵,你來了多久了。”
“我也是才找到皇兄的,怪不得這麼難找,原來皇兄是藏在了這。"
水榭亭四周被奇珍異草纏繞着,站在這可以看見腳下所有的風景,
然而亭下的人卻無法將擡起頭看見這裡風景。
秦陌塵其實來站了好一會兒了,只是皇兄一直未曾發覺,他也看見了那驚世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