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成一聲令下,老穆、陳廖兩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果斷拉上還在發愣地凌道桓和付雪倩跑得沒影。易言成進而用袖子抹抹長條凳,毫無顧忌地坐回位子,向着沈如鏡、袁歌二人戲謔地笑道:“修仙界中的人七歲便開始修行。易某身無修爲,連個七歲孩童都打不過。怎麼,你們還怕我不不成?”
二弟子沈如鏡轉念一想,倒真如易言成所說,便沒好氣地坐下來。從始至終,大弟子袁歌都坐在那裡,穩如泰山。見師弟坐下來,他反而擡頭去看易言成。只是,他沒想到易言成同時也在看着他
迎着袁歌的眼神,易言成不禁感嘆:“醫者四技,望、聞、問、切。師兄這望字修爲足以令同爲醫者之人汗顏。星目如炬,當之無愧。”
“易師弟,好眼力。”袁歌一邊爲易言成察覺到自己精修望技而驚訝,一邊又爲他突然提及此事而好奇。只是心態如他,喜怒早已不形於色,就這樣盯着易言成。
易言成也不去管他心裡在想什麼,繼續道:“俗話說,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醫者,四技貫通而得一救。師兄望技遠超另外三技,這反而不能協調執念與大道,不但使望技無法更上一層樓,且會反受其害。”
謫星大弟子又豈是愚輩,窮極思變,易言成說的他豈能不知。但是一直以來他一直沒有找到妥善的解決辦法,但這個隱患也是袁歌心中不願意面對的難題。
好在虛金丹溢散出來的道力足夠易言成打開他自己的儲物袋,他從裡面拿出了一本破舊的書,端端正正地擺在袁歌面前。
《聞覺無隱》
真跡,從書本上散發的古樸而悠遠的道韻看來,這絕對是真跡。整個謫星山養氣功夫最好的袁歌看到這四個字也不免嚥了一口口水。
《聞覺無隱》這本功法他聽說過,只是一直以爲是個傳說。這本書據說是某個醫道大能所著,他出生於北域醫道世家,天生無目,但向醫道之心堅如磐石,他數百年堅持不懈的探索,最後他僅靠嗅覺、聽覺便將聞技鍛鍊得出神入化,甚至都免去了望技。這種以後天極端來抵消先天極端而達到平衡大道的做法,不由爲醫道後人所欽佩。
別人沒有修煉極端的問題,但他有。現在看來,這彷彿是爲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只是易言成拿出他來,想要幹什麼?
“呵呵,別緊張,大舅哥。都是自己人,這是妹夫一點心意,別客氣啊。”現在的易言成諂媚得活像妓院裡的老鴇,哪還有剛纔的氣勢。
沈如鏡不知道袁歌在想什麼,只是在一旁看着易言成這副猥瑣樣,不屑道:“你想幹什麼?你以爲我師兄會被你一點小恩小惠給賄賂,我們修仙之人,清心寡慾,你休要迷惑我等!”
話音剛落,易言成手中多了一面巴掌大的小鏡子。他隨意一走動,但凡他走過之處,都留下一個虛影虛而不散,過了近十分鐘才漸漸消散。
沈如鏡看呆了,他並非被這個法寶給嚇呆了,而是被他的想象給嚇呆了。
他主要修煉的是幻道迷蹤分身類的道法,原本他運用道術便可以分身數個,行動時還有幻影伴隨。假如帶上這個法寶,分身之上再添虛影,那就……
“那就幻道如入無人之境,迷惑蒼生,乾坤之大任你行走。你說對嗎?二舅子。”
他不想承認,但易言成的話的確讓他很爽,幾乎說出了他的心聲。只是他現在究竟該如何自處呢?
兩人搖擺不定的樣子毫無隱藏的呈現在易言成眼中。他趁熱打鐵,走到兩人中間,兩手攬住兩人的肩膀道:“我們修仙是要清心寡慾,但是也要無愧本心啊。兩位都不是貪得無厭的人,當得起。”
兩人心想:有道理。
“再說我們兩宗婚事,其中的確有些誤會,但是個中三昧,你我兩宗都清楚,心照不宣罷了。你們看,雪倩不是還開開心心地來這裡玩,這起碼說明我們景塵沒有虧待她啊。”
兩人心想:是啊。
“這名義上兩宗聯姻本來就是爲了促進友誼,你們現在成了我掛名的舅哥,但實際上我們也是志同道合的好道友啊。”
兩人心想:好道友,好道友。
“既然如此,化干戈爲玉帛,你們還有什麼不好意思?難道是看不起易某的東西嗎?”
袁歌不愧是謫星大弟子,在易言成的語言攻勢之下竟然還能在最後關頭保持清醒,斷然拒絕道:“妹夫你如此盛情,袁歌心領了。但無功不受祿,恕在下不能接受。”
他的拒絕並沒有令易言成失望,只是笑得更加狡黠了。接着他的話立馬說道:“有功,有功,不論南域北域皆有新娘子三月回門之說。上次岳丈敗興而歸,心中怕有餘怒未消。眼看再過一個月就要隨雪倩上謫星宗了。到時候還望兩位舅哥幫襯小弟就行了。”
“五妹夫,有二舅哥在。你放心,踏踏實實地來,保你沒事。”沈如鏡雖然娘裡娘氣,但是卻是個實在人。這法寶他喜歡,他承認;付雪倩在景塵也挺不錯,他也否定不了;再看這個有名無實的妹夫還挺會做人。他有什麼理由拒絕?
兩人雖然還在說兩家話,但袁歌看上去分明是狼狽爲奸,心中大感無奈。不過收下了倒也無妨,雪倩畢竟還在景塵宗,關係修好的確是有必要的。
於是兩人恭敬不如從命。
整個太玄城的商修都在自己攤位上擺滿了商品,城牆上還站滿了前來護衛的元嬰修士防止滋生事端。城內人來人往,皆是在尋覓佳品的買主。
景塵四人正在縱三號大街上漫無目的瀏覽商品,只是付雪倩完全沒這個心情,腦海裡還回蕩着他們臨走前易言成那冷厲的神情,心裡起伏不定。
一旁的凌道桓何嘗不是若有所思,易言成身無修爲,奈何是謫星宗兩大弟子的對手。不過有考慮到以易言成的性子,定會有所準備,自己要不要回去看看,但願不要有事。
“你們兩個在想什麼?”陳廖一句話嚇得兩人立刻回魂,付雪倩不由轉身欲返回鳳舞樓,奈何竟被凌道桓拉住:“我們現在過去,只會把事情越弄越糟,言弟爲我們如此,不能再給他添麻煩了。”
“你不知道,二師兄從小最疼我,他知道我當初受如此委屈,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易言成的!”
看到兩人如此爭鋒相對,陳廖倒是一臉無所謂,沒心沒肺地說道:“別急,老言那個人的花言巧語向來有一套,說不定你那兩個師兄被他說得五迷三道,就都已經和他勾肩搭背了。”
陳廖的荒唐說法讓付雪倩的氣更不打一處來,當即反駁道:“不可能,我二師兄已經在氣頭上了,除非師傅來了,不然誰也拉不回他。更何況還有大師兄在,他性格冷靜穩重,不慕名利,易言成又怎麼可能過得了他這一關。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付雪倩不顧三人阻止硬是向鳳舞樓跑去。陳廖,凌道桓也被她說得有些擔心,便也同去。身後老穆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你們太小看言少了。”說完也慢悠悠地跟上去。
四人來到鳳舞樓外圍,正要着急忙慌地上去。只見三個青年有說有笑地走下樓來,勾肩搭背相互點頭,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多年好友未見,有說不完的話一般。
這三個人,赫然是他們臨走前見到劍拔弩張的易言成、沈如鏡和袁歌。
這一幕深深震撼了付雪倩和景塵師兄弟,他們感覺經此一役,自己的心境彷彿更上一層樓了,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對面三人,只有後來的老穆得意地笑着。
當易言成看到他們折返,拉着謫星宗二人,笑意盈盈地說道:“你們來得正好!我和大舅哥、二舅哥剛剛聊完,大家一起逛吧。”
“妹夫說得對,一起吧。”沈如鏡難得擺出一副來者不拒的熱情樣子,卻反而讓對面的人有些惡寒。
陳廖最先活過來,拍拍付凌二人的肩膀說道:“你們看,被我說中了,真的勾肩搭背了。”
付雪倩看着這一切,不可置信地愣在那裡。發生了什麼,我中了幻道道術麼?易言成對他們做了什麼?這兩個人真的是我的師兄嗎?
付雪倩識海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崩塌了,這種東西叫做三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