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再次來到巨窟時,任誰也沒想到巨窟之中已經有一個人站在那裡了。他正在巨窟中四處摸索,既沒用道力也隱藏了道壓,鬼鬼祟祟地舉動讓人生疑。此人黑袍着身,斷不是寧皇嘯或者蒼古劍宮任何的一個弟子。
“陳廖,準備試試拿下他。”能來到此處的人沒有一個人簡單的,易言成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如果能夠知道他是誰,一定是個重要的線索。
他清楚陳廖的實力,金丹之中也屬於佼佼,哪怕遇到元嬰,有他在,逃跑是肯定行的。
陳廖頷首,立刻做好突襲的姿勢,儘管易言成沒說,但是陳廖心裡明白,易言成下一個反應就代表了出手的時機。
黑衣人四處尋覓無果,這時走到原來黑龍臥居之處。原來,剛剛所見巨窟只不過是這裡的一半,另一半一直被黑龍羣山一樣的身體壓住了。
正當黑衣人好像看到什麼,腳步匆匆過去時,易言成從喉嚨裡哼出了一聲:“上!”
兵法有云: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
陳廖雖未習兵法,本身便是個當兵將的好材料。眨眼的工夫,他人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黑衣人的背後,氣息收斂之法是他從無數任務中鍛煉出來的,道力凝聚,欲怒拳相向!
烈拳剛剛出手,黑衣人好似察覺到了一般,瞬間展開右臂,右手同時張開,巨窟的地面一下顯現出一個由紫色符咒組成的龐大陣法,,陳廖驚覺自己的身體變得沉重異常。
易言成遠遠就嗅到了陣法中古樸歲月的味道,暗道不好。
黑衣人將張開的右手握拳,陣法包括了整個巨窟和石壁上千百個小溶洞,每個溶洞中都噴發出一道雷光,向陳廖掃去。
看似命懸一線的陣仗,易言成倒是鬆了口氣。四面八方的雷光匯聚在陳廖身上,金丹必定粉身碎骨,一般的元嬰都會受到不小的傷害,黑衣人至今頭都沒回一下,手腳反而非常麻利起來。
這也就比萬象陣裡的天雷強個幾倍而已,痛是痛,但還不至於重傷。拳勢不減,陳廖一拳繼續猛砸上去。
拳未至,拳風先到了。黑衣人背後升起了一道涼意,來人竟然不怕雷電,腦海裡想起來玲瓏鎮時一段不願意想起的回憶。他立馬回頭,大喊:“陳廖,是我!”
這一拳,還差毫釐就要砸在馮寒英俊的鼻樑上了。可憐的馮寒被嚇得不輕,經歷了千鈞一髮後,整個人都癱坐下來。只是,喘口氣就開始呆呆地東張西望起來。
“別找了,我在這裡。”灰衣無塵的易言成笑意盈盈地徐徐從某個角落走了出來,走到馮寒面前,說道:“這裡是靳前輩的地方吧。”
馮寒苦笑,臉上略帶歉意,點頭後說道:“果然光憑陳廖絕不可能來到這裡。實在抱歉,我不是有意隱瞞的。”馮寒站起來走到,巨窟深處,就是黑龍所臥的最裡面。
他在手捏幾個法印,一個黃色的小陣立即顯現,小陣上隨後突現了一個石壇,石壇上有一個發着藍光的符印。馮寒面色如水,又再次捏出幾個法印,石壇上的符印光芒消失,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石頭。
“老言,你怎麼知道這裡是那個骷髏前輩的地方?”趁着馮寒在施法,陳廖不解的問道。
“那頭魔龍來這裡不過百年,這裡怎麼會有千年累積的風化細沙,所以我猜測這裡也許早就存在了。後來看到那個大陣還有馮寒會出現在這裡,這不難想。”當易言成回答完,馮寒已經走回了兩人身邊。
“靳前輩當初給了我一個至簡符印,讓我自己推演。推演的過程中,雖然受益匪淺,但同時也通過符印知道了一些靳前輩生前的經歷。”馮寒解開黑衣,恢復本來的着裝,回頭看着石壇,又說道:“靳前輩是個很厲害的符修,符道彰顯天地至理。於是他便在這座城池下建造了這個巨窟,方便觀察海水內部涌動的規律,與海風吹拂的路徑,想用兩者來參悟風水兩道陣法的融合與分離。”
“這不挺好的麼,老寒。”陳廖聽着有些不對頭,就問了出來。
事情當然不會那麼簡單,易言成沒有說話,他想繼續聽下去。馮寒指着石壇上的字,無奈道:“他最終成功了,爲了證明自己的成就。靳前輩就在這裡那裡寫下了一個符咒,雖然只有一個,卻可以控制潮汐漲落,海水運轉。從此之後,聽潮城的潮水漲是大漲,落是大落。造就了宗族時代的盛景,引得不少人來此,隨後就有了聽潮城,當然那時靳前輩恐怕已經不在了。”
馮寒頓了頓,作爲符修中的陣修他自然知道,這對一個符修來說這是多麼偉大的創舉。他又說道:“但凡天下有形之物,必遭時間所破壞。作爲符修,最忌諱的就是這些重要符印的載體,靳前輩的經歷中那個石壇用得是普通的鎮樓石,縱然有陣法護佑,數千年沒有崩壞,但現在已經是窮盡了。或許他更沒有想到今時今日會有這麼多人住在這裡。”
“所以那個符印雖然沒有碎裂,卻還是出現了變化。”易言成也是懂符道之人,普通的鎮樓石壽命也就兩百年,那個黃色的封印陣能夠讓它維持千年,可見此人的修爲。
馮寒頷首道:“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我就是擔心,就多方面打聽,才知道這一點點變化所帶來的就是聽潮城百年來的巨浪。這次饕魔疫正好涉及這裡,所以我想順道過來處理,沒想到這裡還蹲了一條黑龍。”
滔天巨浪,本來易言成也以爲與黑龍有關,但是看他重傷在身,又何必大費周折做這些來引人注目呢。現在看來,這應當是那個符印搞的鬼。對馮寒來說魔龍是意料之外,對魔龍來說這巨浪也是如此。
馮寒的鬼祟行動最終只是爲了給師傅善後,對於此人的心腸,易言成心裡不得不讚賞幾句。他看着外面,對馮寒淡淡道:“馮寒,我忽然覺得很有前途。”
“啊?”馮寒被易言成沒來由的一句話搞蒙了。
“出去看看吧。”易言成沒有解釋他自己的話,招呼身邊兩位,準備出去看一看寧皇嘯與真龍到底周旋的如何了。
蒼穹之上烏雲密佈,似乎渾渾而下,壓迫着整片南海,聽潮城的劍宮修士們震驚地仰望着。滾滾濃雲伴隨着颶風在呼嘯,雲從龍,風從虎,烏雲掩蓋了魔龍,萬里之軀盤踞在雷雲之上,在空中只留下一節又一節不完整的龍軀。
“吼!”龍吟千里可聞,狂暴的龍威完全不在乎生靈的存在,大肆地鎮壓着這片大地。一次龍吟,雷聲大作,萬道驚雷撕裂九天,廣博的穹天亦是皸裂的大地,咆哮下藉助雷光才能斷斷續續看見鬥法的情形。
“這就是真龍……”
“真龍!”
聽潮城內劍宮修士親眼目睹魔龍桀驁之姿,與蛟龍大有不同,一身黯然霸道,卻沒有絲毫的凡俗濁氣,天生之靈,現在正如天外諸仙一般俯視人間。
魔龍身軀之龐大,用鯤鵬與塵埃來比喻他倆未免有些誇張,但也是一個性質。寧皇嘯凌空獨立,白色的髯須裡是一個不輸於年輕人的邪笑。敖金劍萬丈金光不減,足以照亮他的周圍。他擡着頭,目光與魔龍的龍目對視,眼裡沒有一絲膽怯。
龍軀在天空中肆無忌憚的遊走,它的一舉一動足以攪弄風雲,讓這廣大的長空有了明顯的改變。魔龍魘獗俯衝向寧皇嘯,並且張開了一口便能吞掉的聽潮城的大嘴。
裡面的獠牙從中露出,清晰可見,聽潮城陣中修士在這一刻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襲上心神,更不用說身在咫尺的寧皇嘯。
他在龍頭迫近的一刻立即將劍抵在身前。磅礴的氣勢、遮天的龍軀從天俯衝下來,在與敖金劍相觸時,寧皇嘯只是後退了數米,便已經接下了如此恐怖的衝擊力。寧皇嘯轉身橫向斬向龍頭,劍鋒周圍的靈氣自行化作肉眼可見的氣浪,一起斬向魔龍。
魘獗吃痛,一聲怒吼後頭被彈開,他借力抖動身軀,另一處雲端的龍尾撇開風雨向寧皇嘯掃來。
破空聲很快就被兵戈相擊的聲音所替換,寧皇嘯縱然及時用敖金劍招架住,免遭皮肉之傷,但是衝擊所帶來的力量也使他倒飛出數丈。
不過他很快就站定了,腳下憑空出現了另一把劍,此劍清靈迎風,帶着寧皇嘯再次殺回了魘獗面前。他手執敖金,當前就是一刺,魘獗後退躲開,然後一聲龍吟發出。
氣浪向着寧皇嘯衝來,裡面帶有龐大的道力。他後退幾米,左手掩面,身前忽然出現了兩柄交叉的藍色小劍,護住他抵禦住了龍吟。當聲音減弱時,便出現三把劍同他殺向魘獗。
鬥法愈演愈烈,雷聲更像是在壯勢,寧皇嘯在大雨之下劍道所向披靡,可是依舊斬殺不了魔龍,而魘獗的確吃痛但也不會叫寧皇嘯好過。兩者在空中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一直持續下去。
這位在二代期間以南域第一人的榮稱從上代宗主手中接任蒼古劍宮的巨擘介於身份,向來極少出手。
或許他只是找不到一個他值得出手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