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上元節,已經在開始籌備了,這是大唐皇朝一年當中最大的節日靖安坊,咸宜公主府。
這是一座華美的庭院,假山樓閣,錯落有致,沉香朱,檀木欄杆,內裡種植着姿羅樹丶金桃等異國名貴樹種,單是簡簡單單一根梁木都是造價不菲,宅中各處,都彰顯着大唐公主的奢靡生活。
實在是比李瑁的破落宅,強了十餘倍不止。
咸宜有着一座獨立的梳妝閣樓,內中珍珠寶石丶金銀飾物丶上等綢緞丶
膽脂香粉數不勝數。
一扇齊楚繡屏風後頭,咸宜正坐在梳妝檯前,端視看自己的容貌,
一臉的臭美樣,腮上點了數點絞銀翠鈿,正將一支鳳尾楠木插入發警當中。
「公主,隋王來了,」一名婢女進來道。
咸宜正對着鏡子,換試着幾支名貴子,聞言懶散道:
「說了幾次了,阿兄來不用通傳,快請。」
李瑁進入閣樓之後,打量着四下的光景。
實話實說,這地方他沒有來過幾次,沒辦法,以前憋在十王宅裡出不來,連自己親妹妹的府邸,也就來過那麼幾次。
「阿兄瞧瞧,這支簪子如何?」咸宜轉過身來,朝着李瑁搖了搖脖子,
髮髻上的步搖隨之輕晃。
李瑁點了點頭:「怎麼都好看,再好的飾品,也不如吾妹天生麗質。」
「切~~」咸宜哼了一聲,道:
「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李昌也沒接話,態度非常敷衍,咸宜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只見李瑁步至咸宜存放玉器的飾物架,就這麼將一個一個的小匣子打開,查看其中是否有自己需要的東西。
他是非常樂意爲吳懷實做成這件事,畢竟萬事開頭難,有第一次打交道,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寶貨終究需分而存之,否則一把火,你這裡會被燒個精光,」李瑁就像來了自己家一樣,隨意翻找着。
咸宜根本就不介意:
「無妨,我又不是隻這一處寶閣,不過這裡的玩意,大多都是最好的。
那就好......省的我再去其它地方找,李心道。
咸宜的玉鐲還是非常多的,玉的品類也很多,做爲當朝公主,自然少不了翡翠玉。
只不過咸宜的玉鐲比較小,因爲咸宜的骼膊細,但是楊玉環的骼膊,粗啊,戴不進去。
玉鐲這玩意,本來就是量身打造的,因爲玉石在當下是稀缺品,不像後世那麼琳琅滿目可以隨便挑,而且價格老百姓也能消費得起。
「你這些鐲子也太浪費料子了,都這麼小?」李瑁抱怨道。
咸宜不樂意了:
「總得戴着合適吧?我總不能爲了省料,戴個大玉環,那就不叫手鐲了。」
她已經聽說了楊玉環的事情,自然是丈夫楊洄告訴她的,所以阿兄進來之後,一直在翻找玉鐲,她就猜到李瑁想幹什麼了?
「阿兄別藏掖了,有事直說,」咸宜道。
李瑁然一笑,來到妹妹身後,將雙手放在咸宜的肩膀上:
「跟你借個小玩意,要翡翠玉做的手鐲,質地嘛,自然越水越好。」
水,就是種水,是決定翡翠價值的重要因素之一,種水越好的翡翠,其晶體顆粒越細膩,質地越溫潤,光澤度也越高。
大白話來說,就是透明度。
翡翠看水,和田玉看油。
咸宜一臉傲嬌的小表情:
「阿兄確實是拮据啊,連塊像樣的翡翠都拿不出來,別告訴我是送給楊玉環的?」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是送給吳懷實的,」說着,李瑁將吳懷實的囑託講述出來。
咸宜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真不知阿兄爲何總是給那些奴婢好臉色看?我這裡倒是有一上等好物,價值連城,想想要送給那個賤人,我這心裡就不爽快。」
李瑁皺眉道:
「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小心賤人叫順口了,哪天當着聖人的面叫出來,
屆時看你怎麼收場,好了,拿出來吧。」
咸宜冷哼一聲,去往一處角落,翻了幾下,翻出了一方楠木匣子。
只看匣子的質地,便知裡面的東西差不了。
匣子一打開,李瑁頓時雙目放光,饒是他不懂行,也知道眼前這玩意真不是蓋的。咸宜輕手輕腳的拿出來,令女婢打開窗戶,借看亮光說道:
「你看這種水,多細膩?瞧瞧,就只有一個小點,除此之外無瑕疵,大小也合適,能夠套上賤人那雙大粗臂。」
李拿在手裡把玩,只覺重量也是足夠,重量也是翡翠玉的參考條件之一,越重的密度越大,越稀有。
「你怎麼會有這東西?」李瑁異道。
咸宜笑道:
是我那位婆婆的舊物,原先是則天皇帝內庫中的責品玉石,賞賜給了韋庶人,韋庶人制成了手鐲,你是知道的,韋庶人也不瘦,我婆婆不願戴了,我又不能戴,便一直收納着,不見天日。」
越是名貴的東西,來歷越是清晰,怎麼來的都經過誰的手,都是可以追溯清楚的。
李瑁也覺得,就手裡這副鐲子,絕對是他見過最好的翡翠玉了,要不是咸宜戴不了,鐵定捨不得送給她。
運氣啊。
「唉......還是妹子靠得住啊,」李瑁感嘆道:
「匣子也一併給我吧。」
咸宜一愣:「想都別想,我這可是上等的檀香木,我留着還有用呢,我用不着的可以給你,用得着的可不行。」
李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行行行,東西我拿走。」
說罷,李瑁揣起子就往樓下走。
「阿兄不留下吃飯嗎?」咸宜喊道。
李瑁擺了擺手:
「改日,今後有的是機會。」
確實機會不少,因爲他現在是右金吾衛大將軍了。
吳懷實肯定是比較着急的,因爲他要將摔碎的玉早早獻上去,將這件事情給善後了。
李瑁對此心知肚明,所以一刻也不耽擱,在太極宮外的轉運場,將玉鐲交給了高尚。
「吳將軍急用,我不便去他府上,不危幫我問候一聲,」接着,李瑁又拿出一個味道頗重的包裹,遞給對方:
「這是治傷的好藥,都是精細藥材,是我幫你準備的,你自己送給吳將軍,他眼下受傷不輕。」
高尚頓時一愣,他目前還不知道吳懷實捱了鞭子,呂行傳話的時候,壓根沒跟他提過。
「隋王放心,我現在就去,」高尚也是雷厲風行的主,辦事從不拖沓。
一路上,他也沒有打開看一眼李瑁交給他的玉鐲材質如何,但他知道,
肯定價值不菲,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安全送到。
「不危來了?」
吳宅內,吳懷實依然趴在牀上,見到高尚之後,笑着招了招,示意對方靠近一些。
高尚小心翼翼的將東西交給呂氏,隨後在榻前跪坐下來:
「前後也就不到兩個時辰,隋王快馬加鞭,幫將軍辦的。」
吳懷實點了點頭:
「他用得着我,自然盡力,就如將來我若還這份人情的時候,也需盡力一樣,不危需知,還得起的人情可以欠,還不起的,千萬不能欠。」
「不危謹記,」高不危知道吳懷實是在提醒他,今後與李瑁打交道,要多顧慮一些,別真將自己當成隋王府的人。
「啊?」
這時,呂氏突然一聲驚呼,吳懷實與高尚下意識朝她看來。
只見呂氏手中,正拿起一隻玉鐲,來到窗前,藉着光線仔細的端詳着。
看完一隻,再拿起另外一隻。
半響後,呂氏嘆息一聲:
「這個人情可不好還啊,這等料子,聞所未聞,妾身從未見過如此通透的翡翠,隋王破費了。」
吳懷實久在宮裡任職,自然是非常有眼力的,只是打眼一看,便知道這絕對是出自皇帝內庫的寶貨,而且是那種輕易不會賞賜的寶貝。
「驃國每年都有翡翠貢品,但像眼下這塊料子,屬實罕見,」吳懷實感嘆道:
「不危這一路上,可是懷揣重寶啊。」
高尚默不作聲,心裡則在沉思,如此價值不菲的東西,隋王也是真心大,就這麼交給他來轉送。
不愧是你啊,這類身外之物,人家壓根就不放在心上,再看看眼下的吳懷實,則是愛不釋手。
你們倆差着境界啊。
呂氏一臉興奮道:
「這等美玉,我們來獻,終需一個藉口,這樣吧,就說是我父親從蒲州一名胡商手中重金購得。」
「使得!」吳懷實點了點頭。他們夫婦輕易不出長安,去哪買這類玩意?而呂令皓,官居蒲州刺史,
要知道,蒲州可不是一般的地方,那裡的商貿是非常之發達的。
不僅僅是長安與太原之間的中轉站,更是好多頂級門閥的大本營。
蒲州就是河東郡,裴丶柳丶薛丶衛丶呂等大家族的老家。
呂氏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分潤一些功勞,因爲她們夫婦比較清楚,楊玉環今後的地位絕對低不了,不會比當年的武惠妃差。
「那些精細藥材,也是隋王準備的,」高不危有一說一,雖然李瑁有交代,但人家不打算借花獻佛。
實際上,李瑁就是看透了高尚的本性,故意這麼說的。
果然,吳懷實夫婦,對於李瑁送藥的舉動,非常承情。
呂氏感嘆道:
隋王好手腕啊,明知是人情世故,卻總讓人的心裡分外受用,右金吾衛大將軍,不愧是聖人的兒子,這纔出嗣多久,就已經爬這麼高了。」
高尚頓時一愣,他也是直到此刻才知道,隋王竟然又攬新權?
左右金吾衛的官都不在皇城,因爲他們的主要職責是巡京師,入皇城應番的次數不多,每年也就能輪到一次。
左金吾在皇城以東的永興坊,右金吾在皇城以西的佈政坊。
從地圖上看,兩座裡坊不在一條線上,不符合長安左右對稱的佈局。
事實上,本來是對稱設立的,結果左金吾原先設置在崇仁坊的官署,於神龍年間,被一位神通廣大的貴婦人,給兼併了。
誰呢?楊洄的媽,長寧公主。
長寧公主府原先與左金吾是鄰居,人家嫌宅子小,就將左金吾給踢出去了。
如今,她的宅子已經上交了,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被李隆基賞賜給了自己的親閨女二十一娘,另一部分成了禮會院。
禮會院,就是大唐所有公主郡主縣主出嫁之前,辦成禮的地方。
那麼李隆基二十一女又是誰呢?
李瑁的親妹妹,也就是歷史上的太華公主,不過眼下還沒有冊封,但是公主第已經提前準備好了,畢竟二十一娘今年已經十一歲了,距離出嫁,也就是三四年的光景。
李瑁的隋王宅,改造不足一月就住進去了,但是二十一孃的公主第,都已經動工一年多了,還在動工當中。
這天,兄妹三個來到了位於崇仁坊,仍在改造中的公主府。
大門口的匾額沒有掛,因爲還沒有冊封楊洄故地重遊,也是一陣感嘆,這裡原本是我的家啊?
其實不是,因爲公主府不能繼承,親兒子也不行,準確來說,是楊洄幼年時期的家。
二十一娘已經出宮了,咱們就在這等着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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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宜四處閒逛着,只覺這座府邸比她的規格還要高,還要奢華,心裡不免有些羨慕。
盛王李琦也難得出來放放風,陪在李塌身邊四處溜達:
「唉,要是我的王府不在入苑坊該多好,」李琦感嘆道:
「自從你走後,我在那邊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也就是六郎時常找我,但阿兄是知道的,六郎太過於婆婆媽媽,與我性子合不來。」
六郎,就是榮王琬了,他有個毛病,就是特別能叨,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也就是話癆。
李瑁笑道:「六哥良善,你做爲弟弟,平日要恭謹一些,十王宅裡能真心與咱們相交的,也就剩下六哥一個人了。」
李琦哈哈笑道:
「我知道,要不然也不會忍他那麼久,你是不知道啊,他現在比以前還能嶗叨,閒聊的時候需不停飲水,否則他口乾啊,口水全噴我臉上了。」
李瑁也是跟着大笑,榮王琬屬於哪種人呢?他在的時候,你煩他,他不在的時候,你會很想他。
而李一直都記掛着自己這位兄長,當時李琬偷摸摸的走後門來隋王宅恭賀他新婚,這份人情,李瑁能記一輩子。
不多時,府門外馬蹄聲響起,接着是車伕「籲」的勒馬聲。
二十一娘在殿中少監牛貴兒的陪同下,前來查看她的宅邸營造進度,實際上是與哥哥姐姐們見面。
「阿兄,阿姐,」
二十一娘與哥哥姐姐久未相逢,乍一見到,自然是歡欣雀躍,跑過來撲進了李瑁懷抱。
「善安長高了,」李瑁抱着妹妹笑道。
咸宜的小字是阿直,二十一孃的小字是善安。
他們兄妹四個這纔是最親的,誰家都是這樣,同一個爹的沒有同一個媽的親,更別說是同一個爹媽了。
別看咸宜平日裡大大咧咧,好像什麼事情都不會放在心上,但也有感情脆弱的時候,此番見到自己親妹,眼眶頓時溼潤,抿着嘴走過來,撫摸着善安的總角警。
自從楊太真進宮之後,李隆基也沒有再親自撫養善安,而是全權交給了牛貴兒。
牛貴兒今年四十四歲,咸宜丶李琦丶善安,都是他撫養長大,他是武惠妃絕對的心腹。
因爲常年幹着保姆的工作,所以腰椎間盤突出,年紀不大,腰卻已經駝了,他其實身形挺高大的。
「貴兒,好久不見了,」李瑁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和牛貴兒這種看似不親,實則極爲親近的人打招呼。牛貴兒笑了笑:
「雖難見面,然十八郎的事情,奴婢還是知道的很詳盡的。」
這位算是咸宜他們三個的奶爸了,咸宜對待牛貴兒是非常尊敬的,上前攬着牛貴兒臂膀:
「我在府中設了宴,貴兒定是要去的,咱們是一家人。」
牛貴兒微笑點頭。
善安這次出來,其實本意就是兄妹團聚,這一點聖人也是知道的,眼下還未完工的公主第,肯定不是團聚的地方。
所以一行人沒在這裡待多久,便乘坐馬車前往咸宜的宅邸。
而李瑁特邀牛貴兒同乘。
牛貴兒本來也是大族出身,沒錯,就是安定牛氏,跟牛仙客是同族,可惜家裡遭遇變故,不得已做了宦官。
當年,牛貴兒奉武惠妃的命令,私下裡見了張九齡,謂之日:有廢必有興,公爲之援,宰相可長處。
也就是說,你要是幫忙廢太子,你這宰相還能接着幹。
張九齡呢,直接去李隆基那邊將牛貴兒給告發了,結果呢,武惠妃沒事,牛貴兒沒事,張九齡先出事,緊接着太子李瑛也出事了。
所以李瑁一直都傾向於,牛貴兒那次跑腿,不是爲武惠妃跑的,而是李隆基。
是李隆基想給張九齡最後一個機會,只要張九齡放棄支持太子李瑛,咱們什麼都好說。
而張九齡呢,直言聖人廢太子,是學當年的隋文帝楊堅,聽從了獨孤後的教唆,廢長立幼,終有煬帝之禍。
李隆基哪能忍得了這種諷刺,一腳就將張九齡給端了。
「這幾年,黎敬仁沒有爲難你吧?」兩人沉默半響後,李瑁率先開口。
牛貴兒忍不住笑道:
「其實我們這些奴婢,與朝臣們有一點是一樣的,有時候品級並不重要,看的是聖人對你的信任,黎敬仁在我面前,也從未以官長自居。」
殿中少監,從四品,一共有兩個人,牛貴兒管着尚食丶尚藥丶尚衣三局,另一名少監管着尚乘丶尚舍丶尚三局。
殿中省,在南北朝時期,屬於門下省的下屬單位,隋煬帝時期分立出去,直接設省,專門負責皇帝生活諸事。
那時候,這個部門基本沒有宦官,都是正常人,但是進入唐朝之後,因爲殿中省管着的是皇帝的日常起居,外臣不宜知道太多,所以宦官成了這個省內的主事者。
但也不能說裡面就全是宦官,除了牛貴兒之外,另一位少監,就是一個正常人。
而且還很不一般,張九齡的親弟弟,南康縣伯,張九皋。
閒談之間,李瑁也詢問了一些關於張九皋的事情,之所以有此問,是因爲張九皋的一個兒子,眼下就是他右金吾衛的兵曹參軍,名叫張擢(zhuo)。
「十八郎即將就任的右金吾,可不是一個好地方,」牛貴兒提醒道:
「你想過沒有,聖人爲什麼要讓你去這裡?」
李瑁搖了搖頭:「還要請教貴兒。」
牛貴兒在李瑁這裡,不見面,自然什麼都不說,圖個謹慎,但是隻要見了面,那便是什麼都能說了。
只聽他繼續道:
「右金吾原先的大將軍,是鄧國公,你這麼一來,鄧國公直接被降爲將軍,你覺得他能不怨恨你嗎?另一位將軍,又是身兼三職的駙馬張填,跟你也談不上交情,這兩個都不聽話,你這個大將軍也是虛有其表啊。」
鄧國公就是張(wei)了,跟張說丶張九齡都沒有關係,看人家這個國公就能猜到,這是天子元從。
李隆基當年政變的班底,跟王琚一樣。
那麼這個人跟李瑁有什麼仇呢?廢太子李瑛,是生在張家裡的,李瑛的媽趙麗妃,是張介紹給李隆基的。
而李瑛被廢,所有人都認爲,是武惠妃乾的。
況且張還有一個孫女,曾經是李隆基的張美人,不過早死了,活着的時候被武惠妃欺壓的挺厲害。
至於另外一個駙馬爺張填,屬於朝堂內的張黨,而張氏兄弟是在齊浣的牽線搭橋下,與太子李紹建立了脆弱的聯盟關係。
脆弱的聯盟,也算是聯盟嘛。
手底下兩個級別最高的將領,兩個外戚,都跟李瑁有矛盾,可想而知上任之後的工作,該有多難。
李瑁其實對這兩人,不怎麼放在心上,只要搞清楚基哥此番安排的本意,順着人家的意思來,一切都會很順利。
你不就是希望我掌權,給你來個狠的,你好有藉口收拾我嗎?
「所以,十八郎去了右金吾,要與當初在左衛府一樣,什麼都不要幹,」牛貴兒婉轉的提醒道。
李瑁點了點頭:
「我左衛府的差事,好像還在,聖人並未罷免。」
牛貴兒笑道:「雖未免官,但左衛府能不去,就不要再去了,畢竟官翩在皇城之中。」
那可不行,我宮內宮外,都要張羅,李瑁點頭道:
「我心裡有數,貴兒平日裡,也不要與我打交道,有機會見面了,咱們該碰頭碰頭,不要刻意營造機會。」
牛貴兒一臉放心道:「十八郎能夠謹慎處事,奴婢很欣慰。」
做爲宮內的紫衣大監,又是親身經歷過三庶人大案,牛貴兒對李隆基是看透了,他知道聖人其實一直都在惦記着十八郎。
並不是因爲楊太真,而是武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