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瑤沒將李瑁當外人,李瑁自然也不會將人家當外人。
不管怎麼說,人家曾經是他的姨子,自前嚴格來說,也還是,能在這種時候,還認你這個親戚,其實是難能可貴的。
至於另外兩個,楊絳說過,她們對李瑁唯恐避之不及。
「我沒地方住,你可得安頓好我,」
楊瑤在寢室內來回走動看,時不時的拿起一些擺放的器物把玩,非常的隨意:
「玉娘寫信讓我與大姐一起進京,大姐說她病了,其實我知道,她是不願意來,嫌玉娘丟人,我倒覺得沒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難不成你還能不認這個妹妹?」
說着,楊瑤轉過頭來,看向李瑁:「你說對吧?」
「對對對,」李瑁笑呵呵的點頭。
這就是人家性格討喜的一面,也難怪歷史上楊玉環的三個姐姐,就屬人家最風光,因爲楊瑤是真的在乎楊玉環。
老大楊卉也住在蒲州,距離長安並不遠,但是楊瑤來了,楊卉卻沒來。
也就是楊玉環眼下沒名分,真等封了貴妃,恐怕不用叫,屁顛顛的就跑來了。
「那你就住進朝陽院吧,我吩咐下人給你收拾好,」李瑁說道。
楊瑤點了點頭,直接走過來在榻邊坐下,道:
「還有一件事情,我得跟你商量一下。」
李瑁愣道:「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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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瑤道:「玉娘改了名,楊話也過繼在了我阿爺阿孃名下,我呢也想回去,你給我想個辦法。」
李瑁嘴角一抽:「誰跟你說的?」
楊瑤放浪一笑,一巴掌拍在李瑁的大腿上:
「我就猜到是你乾的,聖人一開始搶走玉娘,就沒有想要掩人耳目,那麼現在自然也不會,在乎這件事的也就剩下你了,偏巧我進京的路上撞上了你們送去蒲州的那個替死鬼,我這麼一琢磨,就知道是你了。」
李瑁點了點頭:,「沒辦法,我總得給自己留些臉面。」
楊瑤也是個風風火火的性格,正月十一收到信,她便直接動身往長安趕路,路上撞見了運送屍體的隋王府車隊,帶頭的武慶跟她挺熟,所以上前詢問了一番。
武慶肯定不會跟她說實話,但是人家自已猜到了。
「我說句實話,你別在意,」楊瑤道。
李瑁無語道:「你快說吧,什麼在意不在意的。」
楊瑤點了點頭:
「聖人如此寵愛玉娘,又煞費周章的李代桃僵,多半是要給玉娘一個名分了,我呢,就想借着玉娘這層關係,重歸父母雙親名下,你知道呢,我們家弱小,大宗懶得管,他們不管,誰還會管我們?」
她的訴求,在當下來說是很正常的現象,年幼時寄養在楊玄名下,這是無奈之舉,爲了活下去沒辦法的事情。
誰又想寄人籬下呢?
眼下楊玉娘改名一事,無疑給了楊瑤一絲希望,有父有母,她不想總揹着一個養女的名分,但是她這個情況,如果主動請求回去,是對養父養母的不孝,大宗不會管。
所以纔想請李瑁幫忙。
李一陣頭大:
「人家有個替死鬼,你呢?你名義上可是前隋王妃楊氏的親姐姐,要不你也死一回?」
楊瑤眉道:
「你們這個辦法,本來就是掩耳盜鈴,漏洞百出,有幾個人信的?我可不能用這一套,我有兒子,我要是假死,我兒子不就沒有阿孃了嗎?」
李瑁算是看出來了,人家是鐵了心想要回去,他是攔不住的,因爲李瑁就算不幫忙,人家自己也會想辦法去楊玉環那裡說去,就基哥現在這個尿性,根本架不住楊玉環懇求。
於是他嘆息道:
「那你也改名字吧,加個玉字,對外就說你是幼年寄養出去的,眼下回來了,別人問起來,你就說跟前隋王妃楊氏是堂姐妹,跟現在這個纔是親的,至於別人信不信,你好像也不在乎。」
「好主意!」楊瑤爽朗一笑:
『玉娘這件事,本來就沒人會相信,那張臉又變不了,只要從前見過她的,哪個不知道這就是壽王妃,只是迫於聖人顏面,他們不敢說而已,既然不敢私議玉娘,那麼自然也不會在背地裡私議我了。」
李瑁算是看出來了,這件事已經亂套了,純純將別人當傻子看了。
人家明着不敢議論,背後不議論才見鬼了,也就能指望堵正史的口了,
野史是堵不住了。
就這樣吧,假作真時真亦假,不管怎麼說,普通人是不知情的。
這也算是皇帝的新衣了。
安頓好楊瑤,不對,眼下是楊玉瑤了。
李瑁被她這麼一攪和,也沒了睡意,剛好聽說嚴武來了,於是便去了官署那邊,打算見見這小子。
身高馬大,虎背熊腰,骨架寬大,一看平時就是吃得好喝的好,發育的很健康。
嚴武剛一見到李,便請求成爲李瑁的貼身護衛李瑁很異,詢問之下才知道,這小子想在右金吾掛個職,這樣一來,
就能分到一副鎧甲了。
你想裝逼直說啊。
「走吧,正巧我今天有事,先領你去金吾衛,」李瑁說道。
嚴武摩拳擦掌,一臉的興奮。
李瑁昨天跟人家阿倍約好了,在平康坊碰頭,這下好了,眼瞅着都快響午了,他人都沒去。
估摸着阿倍會覺得他這個人沒信譽,滿口跑火車,這不好,我是一個誠信的人,我不能丟掉自己的信譽。
達奚盈盈既然答應見面,李瑁說不得今天白天要耗在那裡了,好在平康坊距離興慶宮不遠,晚上的宮宴應該是來得及的。
金吾衛是有武庫的,因爲金吾巡街,校尉及以下是全副武裝的,這些帶甲的,有一個特殊的稱呼:金吾巡檢。
庫房內的鎧甲,都是有主人的,誰的就是誰的,如果不是因爲公務損壞了甲冑,需要自己花錢去修,丟了的話直接判刑。
當然了,也有一些備用甲冑,但是不多,不超過十套。
至於合不合身,這個很好說,反正這玩意不是給你量身定製,而是分大小號。
這裡面的小號,適合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五的人穿戴,大號就是一米七五以上了。
至於一米六五以下,不好意思,金吾衛不要。
李瑁對於這種身高歧視頗爲反感,但他也沒辦法,金吾衛外出講究牌面,個子太低了的話,夾在隊伍中不好看。
「自己去挑吧,」李瑁令人打開武庫,然後讓嚴武自己去選。
其實也沒什麼好選的,攏共也就七八副明光鎧。
不過也是巧了,這些鎧甲,嚴武都能穿,因爲他是大號,而剩下的這些都是大號,畢竟在長安,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五,算是最爲普遍的身高。
一米八以上的很少見,主要是衛生醫療條件不行,小時候營養跟不上,
已經長不高了。
但是人家嚴武的營養跟上了。
穿戴甲冑的時候,身上穿着的圓領袍是不用脫的,噗頭也不用,因爲甲胃很硬,你裡面穿的薄了,甲片的皮肉生疼,噗頭巾則是起到與頭盔之間的緩衝作用,不然夾腦袋。
嚴武先穿的是護臂,然後便是一整個直身鐵扎甲,一直到膝蓋。
然後護肩,接着是擀腰。
擀腰類似於後世腰椎間盤突出患者常用的護腰,兩片墊子,區別在於,
護腰是前後,擀腰是左右。
接着,在一名衛士的幫忙下,嚴武在擀腰上面,紮起一條(die
ie)皮帶。
皮帶上有十個掛孔,分別懸掛橫刀丶豹韜(皮製弓袋)丶胡祿(箭袋)丶骨朵(木柄鐵錘)丶水囊丶火石丶短刃丶錢囊丶雜包丶軍牌。
頭盔是制式渤海盔,雙耳及腦後有頓項,也叫兜整,是由小鐵面紮在一起,平時捲起來,戰時放下,等於將脖子都護住了。
再加上山字長戟和背後一面小圓盾,這就是一名金吾衛士所有的裝備了。
看起來很重,其實也很重,二十多斤至三十斤。
但因其吃力部位在肩膀,所以並不會覺得太過笨重,也不會影響行動。
「還行,挺像那麼回事,」
李瑁笑呵呵的打量着嚴武這身行頭,你還別說,個子高了穿戴甲胃就是威武。
但是眼下的嚴武,動作頗爲生硬,走起路來有點蠢笨,這是還沒習慣呢,日子久了,甲冑連接的那幾個地方,皮肉磨出老繭,也就利索了。
不過嚴武這小子也是挺能忍,身上好幾處地方一陣生疼,但他還是咬牙跟在李瑁屁股後頭,往平康坊而去。
是的,他得步行,披甲不騎馬,騎馬不披甲。
阿倍實打實在南曲等了李瑁一個上午,他倒是沒覺得李瑁會爽約,只是認爲李多半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
他就等在南曲最醒目的那條街道,騎着駱駝也非常好認。
「我的錯我的錯,累晃兄久等了,」李瑁趕到之後,一臉歉意的賠罪道阿倍哈哈一笑:
「沒有錯沒有錯,正好是吃飯時間,咱們先找個地方餵飽肚子吧。』
李瑁笑了笑,策馬繼續往前:
「不必,跟着我走,今天有人管飯。』
一聽到有人管飯,跟着後面的嚴武只覺得金吾衛沒白來,今後自己在長安城白吃白喝的日子,就要開始了。
今天是第一頓,定要吃飽喝好。
達奚盈盈約李瑁見面的地方,自然是抱翠樓。
是在後院日字形回樓二層的一座包廂,包廂內還薰着香,但是她這個香跟貴族們用的香還是有區別的。
叫什麼名字李瑁也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大多妓女身上,都是這個味兒,香味很濃郁,甚至有點衝,不是那種聞之沁人心脾的清雅淡香味。
這個可以理解,畢竟香料都很貴,如果用好香,接待成本未免太高了些。
李瑁先一步進入包廂,門外由李無傷和李晟,以及王卓嚴衡把守着,至於帶着的那幾名金吾衛,已經被顏令賓安排在外面的迴廊內吃飯了。
「你的任務就是記錄,眼見耳聞,你都要一一記錄下來,方便以後有人過問,」李瑁囑咐身邊的阿倍道。
阿倍點了點頭,已經鋪開了紙卷,開始磨墨。
不一會,外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緊接着,門外的李無傷道:
「阿郎,人來了。」
「讓她進來,」李瑁道。
門被打開,盛裝而來的達奚盈盈邁步走進,轉過屏風之後,便第一時間朝着李瑁萬福道:
「妾身見過隋王。」
李瑁指了指對面的位置,道:
「坐。」
「是,」達奚盈盈來到方几前緩緩坐下,禮裙輕僚之間,帶起了一陣香風。
她身上的香味很高級,與室內的薰香差別巨大,李瑁下意識的看向對方腰間掛着的香囊:
「龍涎香如今市價幾何?」
達奚一愣,美目迴轉之下,解下腰間的香囊雙手合攏呈捧水狀,遞至李瑁面前:
「妾身這一小塊,是在西市所購,十金。」
阿倍膛目結舌,提筆就寫,達奚盈盈見狀頓時一臉錯,但卻沒有開口詢問。
她口中的十金,可不是十兩金,而是十塊金鍵,一塊金大概重四百多克,類似於小金條。
金銀在大唐不是流通貨幣,其流通屬性還不如布帛,但是對外貿易,是以金銀爲主的,尤其是與西方的貿易。
開元二年,李隆基頒佈敕令:所有服飾丶金銀器物,令付有司,令鑄爲鏈,仍別貯掌,以供軍國。
所以金銀在唐朝,被視爲財富寶藏,用於皇帝賞賜和饋贈賄賂,以及對外貿易。
眼下的長安,外貿實在是太發達了,所以民間流通的金銀之物非常之多,主要用來進口奢侈品。
李瑁手裡把玩着的這枚香囊內,有一塊龍涎香,由大食國傳入大唐,乃當下香料之極品,它的香味非常特殊,所以李瑁一下子就認出來。
「娘子奢靡啊,這塊香料等閒都難一遇,」說着,李瑁遞還給對方。
達奚盈盈擡手擋住:
「隋王既然喜歡,便送你了。
『無功不受祿,那多不好意思,」說着,李瑁便將香囊收入懷中。
一旁的阿倍有點迷糊,你不是拒絕了嗎?怎麼還收下了呢?言行不一啊,這什麼情況?
達奚盈盈則是面無表情,開始以方几上的茶具煮茶:
「隋王大駕光臨,絕非無因,有什麼囑咐,您只管吩咐。」
李瑁笑了笑:
「我就是來詢問一些事情,鄧國公年紀大了,說話含糊不清,我也聽不明白,所以只能是來找娘子了,你的舌頭應該利索吧?」
達奚盈盈一愣:「妾身不知道隋王在說什麼?誰是鄧國公?」
「一個老不死的,」李瑁笑着擺了擺手:
「達奚娘子若不認識,倒也無妨,待會隨我去金吾衛,我介紹你認識。
達奚盈盈臉色一變,總覺面前之人果如顏令賓所言,非常令人討厭。
隋王說話,總是這麼冒味嗎?既說是鄧國公,又稱老不死,恐有辱罵朝廷重臣之嫌。」
「老不死......老不死.....老不死.!....」李瑁表情邪異道:
「我就罵他了,怎麼着?」
達奚盈盈表情僵硬,幽幽一嘆,繼續煮茶,實在是沒招啊,沒想到當年的壽王,竟是如此口無遮攔之輩,粗鄙至極。
「韓莊跟你是什麼關係?」李瑁突然問道。
達奚盈盈無奈的閉目,隨即放下茶壺,睜眼看向李瑁:
「隋王自己查去吧。」
「回話!」李瑁突然提高音量:
「本王是奉旨問話。」
說罷,他看向阿倍:
「記錄在案。」
達奚盈盈嬌軀一顫,瞬間開始後悔,自己今天本不該與他見面的,太難纏了,這個人不是她能應對的。
「妾身是韓內監的外室。」
李瑁冷冷道:
「注意稱呼,韓莊只是內常侍,何以稱呼內監?」
內監是對宮內大監的一種稱呼,一般是指殿中省和內侍省的主副官,韓莊雖無副官之名,卻有副官之實,所以在宮外,常被人這麼稱呼,宮內就不會了,等級森嚴,高力士也是內監,你能跟高力士一樣?
達奚盈盈都想找藉口開溜了,張是跟他打過照顧的,提醒她李瑁多半會查她在金吾衛的貸款一事。
那這就是生意了,只要好好談,自然會商量出一個令雙方都能滿意的結果。
但是人家一上來就扯出韓莊,事情就有點大了。
「是妾身稱錯了,」說罷,她趕忙朝阿倍道:
「別寫了。」
阿倍會聽她的?想什麼呢?我在辦案,我這個很嚴謹的。
李瑁又問:「達奚珣又是你什麼人?」
「同姓而已,並無關係,」達奚盈盈道。
李瑁頓時挑眉:「不認識鄧國公,倒認識達奚珣?」
達奚盈盈已經慌了神,深知眼下的狀態恐怕會說錯話,言多有失,不能再說了。
「隋王稍等,妾身有些不便,去去就來,」說着,達奚盈盈就要尿遁。
李瑁冷冷道:「坐下!」
然後朝門外道:「拿一個夜壺進來。』
「不不不,」達奚盈盈頓時一驚,只覺屈辱無比:
「方便方便,隋王繼續問吧。」
「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記住了,說謊就是欺君,你自已掂量,」
說看,李猖又看向阿倍:
「記錄在案!」
阿倍重重的點了點頭,提筆就寫。
達奚盈盈已經是面如死灰了,她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合,奉旨問話這四個字,給她的心理壓力太大了,連話都不會說了。
要知道,這種情況下,說錯一個字,都是要命的。
「我是的她養女,也是韓常侍的外室,既然在金吾衛有貸,自然識得鄧國公,」達奚盈盈臉色蒼白道。
李瑁笑着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你得說實話啊,不然聖人若是知曉你在撒謊,你知道是什麼下場,也就是我心眼好,提前讓你知道我是奉了聖人旨意,免得你胡言亂語惹了禍都不自知,那麼你這枚香囊,我便也受之無愧了。」
「是是是,」達奚盈盈忙不迭的點頭,額間已有細汗滲出,心中則是不停的怒罵着小王八蛋。
李瑁看在眼中,心知已經擊破對方的心理防線其實很好辦的,像達奚盈盈這類女人,都是依附男人而活,兩個後臺韓莊和達奚珣是她的主子。
而李瑁一上來就擺明了不將她這兩個主子放在眼裡,這已經超出達奚盈盈可以應付的範疇。
「你一共欠了金吾衛十四萬五千七百貫,欠了四年,算利息的話,你得還說着,李瑁開始心算,她該還多少呢?
達奚盈盈徹底懵逼了,真要按正常的利息計算,一年翻倍就是三十萬,
三十萬再翻就是六十萬,那四年是多少呢?
兩百四十萬。
你殺了我吧達奚盈盈趕忙道:「隋王,不能這麼算啊,我......我...
我.
「你什麼你?」李瑁皺眉道:
「難道我算的不對?
了非常對,就是這麼個算法,官府放貸,還能讓自己吃了虧?
當初青龍寺隔壁的延興客棧,那不就是利滾利還不上,被萬年縣衙給沒收了嗎。
達奚盈盈其實想說,她一直在給右金吾付利息,而且數目不少,但是張沒入右金吾的公帳,而是私自瓜分了。
但是她不敢這麼說。
「妾身在右金吾的貸,都是以新年計算的,不能累計啊,」達奚盈盈卑微道。
她說的也沒錯,張也不是傻子,金吾衛的那本假帳上面確實寫的很清楚,達奚盈盈是每年還了錢之後,再貸出去。
帳上是這麼寫的,但是沒見錢,只有帳,類似於無還本續貸。
大唐沒有這個規矩。
「你名下有哪些產業?」李瑁表情冷漠。
達奚盈盈徹底崩潰了,身子一軟,整個人差點暈倒,人家問她的產業,
多半是要抵債了。
「這位郎君,你先不要記錄,」達奚盈盈先是跟阿倍說了這麼一句,隨後看向李瑁:
「妾身能與隋王私談幾句嗎?』
李瑁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鬍鬚,故作沉思一陣後,道:
「你想賄賂我?」
「不不不,妾身絕對沒有這個想法,」達奚盈盈連忙擺手,一臉着急道:
「是有些事情,不便傳入他耳。
李瑁沉吟一陣後,朝阿倍道:
「你先出去。」
阿倍一愣,看了看李瑁,又看了看達奚盈盈,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等他一走,達奚盈盈趕忙起身往李瑁這邊挪了過來,小聲道:
「隋王通融一下吧,我一個小女子,實在是擔不起這麼大的干係啊,想必您也心知肚明,妾身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李瑁皺眉道:「這麼說,錢不是你貸的?」
你這是刨根問底吧?我不都暗示你了嗎?何必挑明呢?達奚盈盈一臉哀求道:
「您就放過我吧,有什麼要求,您只管提。」
李瑁笑了笑,擡手抓住對方耳朵,然後拽至跟前,附耳道:
「你只要告訴我,韓莊每年從宮內販賣多少宮人,我就可以保你這條命,而且今後依然讓你掌南曲之地,你好好想想,是跟着韓莊一起死,還是他死你活。」
達奚盈盈已經忽略耳朵上傳來的疼痛,渾身不停顫抖。
終於,扛不住壓力,極端恐懼之下血氣上涌,大腦充血,一下子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