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眼下,是非常看重李林甫意見的,所以李林甫舉薦裴耀卿出任兵部尚書的事情,基哥非常麻利的就給批了。
放在以前,裴寬在范陽,那麼裴耀卿在中樞就不能掌大權,但基哥爲什麼批的這麼痛快呢?
因爲他看得出,裴耀卿現在正在走牛仙客的路子,差不多快成爲李林甫的牽線木偶了。
那就沒必要壓制了,李林甫自己就會壓制。
眼下的李林甫已經坐進了席位,他周圍都是頂格大佬的位置,而且沒有人過來敬酒。
爲什麼呢?級別太高了,你想過來,結果走到半道就被人給攔下了。
見中樞大員,是要預約的,怎麼個預約法呢?由五品以上的大官幫你引薦,
沒人引薦的話,你都過不了這邊。
眼下的李林甫手裡,有兩份聖旨,一份是制,一份是敕。
制叫做《授裴耀卿兵部尚書制》,敕叫做《命錢物兼用敕》,都是李林甫剛剛從基哥那裡拿回來的。
裴耀卿這件事就不說了,爲什麼會出現錢物兼用的救文呢?
因爲李林甫已經收到消息,惡錢集團過了上元節,要搞事情。
以前嘛,可以利用戶部及太府寺儲備,跟他們打一場金融戰,但是眼下,國庫被西北的戰事抽空了,難以應對惡錢集團的主動出擊。
李林甫肯定不能在這個時候動武,邊關在打仗,他要是在長安掀起金融打擊的風暴,會影響更大。
思來想去,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命錢物兼用敕》全文如下:
「貨幣兼通,將以利用,而布帛爲本,錢刀是末。賤本貴末,爲弊則深,法教之間,宜有變革,自今已後,所有莊宅口馬交易,並先用絹布綾羅絲綿等。其餘市買至一千以上,亦令錢物兼用,違者科罪。」
這就很明白了,一千錢以上,也就是一貫錢以上,優先使用布帛交易,等於直接給了惡錢集團一記悶棍。
你們想在長安給我來個釜底抽薪,斷了惡錢流入,造成通貨膨脹,好,我以布代錢,直接讓錢幣的作用降低一半,看你們能掀起多大浪來。
當然了,這樣的辦法只是權宜之計,畢竟布帛也是硬通貨,存量也不多,能夠支撐一時,支持不了太久。
這樣的敕文,是在鼓勵紡織業加大出貨量,等到西北的戰事消停一點後,會對錢市市場造成一些衝擊,但作用還是有限的。
畢竟真正的市場交易行爲,大多不看敕文,明裡暗裡給你搞個陰陽價,你也沒辦法。
李林甫只是暫時以此法應對,等到國庫充盈了,再盤算長遠之策。
裴耀卿入席之後,李林甫將那封任命的制文交給對方:
「剛從聖人那裡知道了一件事,要不要聽一聽。」
他現在是要籠絡裴耀卿的,那麼籠絡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人覺得你跟他交心,什麼都不瞞他。
裴耀卿愣道:「不便說就不要說。」
李林甫笑道:
「沒什麼不能說的,西北的事情,聖人應該是知道了,但是他沒有訓斥我,
可見是不希望西北的事情被捅出來,過了上元節,我們也沒必要再說了,大家都裝傻,等到隋王西行無功,纔是咱們捱罵的正經時候。」
裴耀卿皺眉道:「隋王要去隴右?是他主動奏請,還是聖人授意?」
李林甫小聲道:
「是聖人的意思,你我都能看的出,隋王乃不二人選,聖人目光如炬,難道看不出來嗎?明天就會走,此事莫要傳於他耳,所有西北的奏報,兵部全都壓着,哪些能呈給聖人,哪些不能,你我親自把關。」
「明白了,」裴要卿點了點頭。
聖人眼下的態度叫什麼呢?這就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裝作不知道。
那麼下面的人,也要幫着去掩飾這千瘡百孔的太平盛世。
明面上,歲月靜好,暗地裡,所有的問題都要悄悄去解決,不能讓人知道,
原來太平盛世並不太平。
「我剛纔在花萼樓,見到了李適之,聖人詢問他太府寺由誰接手爲宜,你猜他怎麼說?」李林甫道。
裴耀卿想了想,沉聲道:「他一定說,聖人屬意誰,那就是誰。」
李林甫哈哈一笑,指着裴耀卿道:
「果然還是煥之,挺之便猜錯了。」
李適之爲什麼會這麼回答呢?因爲當下最適合接手太府寺的,就是韓朝宗,
連李林甫都沒辦從魔下找出一個能頂替人家的,聖人自然心裡更清楚了。
但是李適之沒有舉薦,因爲太府寺的爛帳還沒捅出來,韓朝宗想要接手的是一個需要重新整頓的太府寺,而不是一個還沒有暴雷的垃圾股。
這個雷不暴,韓朝宗也不願意接啊,人家還希望幹戶部尚書呢。
「人買回來了嗎?」裴耀卿問道。
李林甫點了點頭:「上了楊三孃的套了,本以爲她將人保下,定是覺得奇貨可居,沒曾想那三個女侍所知有限,錢花的冤枉,不過至少我們知道了,聖人瞭解的也不多。」
「那麼,關鍵就在那個韓珠團了,」裴耀卿道:
「此女最好的下場,就是消失,可是進了隋王宅,就是聖人在暗示所有人,
誰也不能碰她,此女活着一天,不知道多少人會因此難眠。」
李林甫聽到聲音,望向正朝這邊走來的蕭靈,低聲道:「首推這個糊塗蛋。」
裴耀卿會心一笑,起身迎接蕭靈:
「怎麼來遲了?」
「不遲不遲,」蕭靈哈哈笑道:「在宮門口盤桓了一陣。」
他這句話,是在暗示李林甫,我的屁股我自己擦,你別擔心。
誰能在宮門口,讓他停步呢?自然是女婿崔圓了。
崔圓昨天就從太極宮過來了,未來兩個月,都會在興慶宮巡查門禁,李隆基最信任高力士,高力士又信任崔圓,那麼上元節的防務,自然都是用最可靠的人。
蕭靈是不屑說出自己是在交代崔圓,因爲他覺得這個女婿丟人,拿不出手。
官員是有鄙視鏈的,中樞的就是看不上衛府的,因爲眼下的衛府不比從前了,從前的衛府大將軍,相當牛逼的,現在嘛,取而代之的叫節度使。
崔圓做爲李瑁的好友,也是蕭靈唯一可以探聽隋王宅消息的線人,他需要知道,那個韓珠團到底會泄露出什麼樣的秘密。
蕭靈和楊慎矜在太府寺共事那麼多年,身上能幹淨到哪去呢?
連李林甫都不清楚。
隨着樂聲響起,所有官員紛紛起身。
六面巨大的團扇,將李隆基與他的嬪妃們遮擋着,緩緩朝着主位上行去。
等到抵達高臺,扇開,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落在了楊玉環身上。
因爲她今天穿着的禮服,與她的身份不匹配,乃皇后禮儀。
硃紅色的鈾釵禮服,繡有十二行錦雞花紋,內着蔽膝,長至膝蓋,下蓋之以裙裳,腳着硃紅色履。
大唐皇后的標準服飾,分爲深青色和硃紅色兩種。
深青爲祭祀禮服,而硃紅則是朝服或者宴會禮服,《大唐開元禮》記載:朱衣,排羅爲之,制如青衣,宴見賓客則服之。
人家這個朱,與下面那幫貴婦人的硃色還不一樣,楊玉環這個顏色深的發黑她的髮髻很特別,可以說是今夜唯一。
將頭髮梳鬆,發端插上發環,環呈扇形,正中大,兩邊小,上飾金鳳丶珠翠等首飾,後佩孔雀翎,兩鬢戴步搖。
後世也將這種髮式稱爲玉環髻或楊貴妃髻。
髮髻上還有首飾花十二樹,並兩博鬢,戴麗水鎮庫紫磨金步搖,這便是白居易長恨歌當中的「雲鬢花顏金步搖」和「翠翹金雀玉搔頭。」
開元天寶時期,大唐女子的眉式特點叫做「青黛點眉眉細長」,也就是細長的畫眉方式。
後世的影視劇當中,很多唐朝貴婦的眉毛是倒八字,甚至有些將武則天的眉毛也弄成了倒八字,其實那是中唐以後才流行的眉式,叫做「雙眉畫作八字低」。
眼下的楊玉環,可謂豔壓全場,體態豐滿丶嬌憨可愛丶貴重端莊,華貴至極,天宮仙女也不過如此了。
當然了,能看清楚的,都是坐在前面的,後面的人和眼神不好的,只能看到李隆基的赤黃和楊玉環的硃紅身影。
李隆基特別的開心,他開心的是,天下第一美人落在了他的手裡。
沒錯,今晚所有的貴婦人在楊玉環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楊玉瑤夠漂亮了吧?跟在貴妃後面像個丫鬟。
武明堂目瞪口呆的望看那一抹硃紅,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她嫉妒啊,老孃就算年輕個十來歲,也拼不過眼下這個騷狐狸。
不,不對,她一點都不騷。
天真無邪,憨態可,古靈精怪,溫婉柔順,怪不得能讓聖人做出那樣的事情。
武明堂下意識的看向不遠處的李瑁,她也是外戚嘛,距離李瑁並不遠。
「噴噴噴噴.....:」張盈盈不停的感嘆搖頭,口中故意發出噴噴噴的聲音。
算是在埋汰李瑁吧,畢竟上面那個女人,李瑁也玩過。
「聖人丶貴妃,諸宮之主,上元安康,」
禮官唱喝一聲,所有人都跟着又重新喊了一遍。
接着便是一拜稽首,再拜稽首,三拜稽首,便算是迎接皇帝入座。
也就是微微躬身揖手行禮,不用跪下,也不用磕頭。
「諸卿上元安康,請盡興,」李隆基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坐,然後便笑呵呵的握着楊玉環的手入座。
教坊遞上曲單,他要點曲兒了。
李隆基點的是他自己曾經創作過的一首樂詞,並且已經改編成了樂舞。
叫做《好時光·寶髻偏宜宮樣》。
從前的上元節,開場一定是大樂,但今年不一樣,竟是一首描述男歡女愛的小詞,由此可見李隆基的心境發生了變化,他要開始沉迷於享樂了。
樂工舞伎紛紛登場,梨園子弟登臺獻藝。
一名容貌極爲出衆的女子,在場內翻翻起舞,舞姿舒展,細膩的步伐配合優雅的身姿,一下子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只見她展開歌喉,聲線清脆如黃鶯,激盪人心:
「寶髻偏宜宮樣,蓮臉嫩,體紅香。」
「眉黛不須張畫,天教入鬢長。」
「莫倚傾國貌,嫁取個,有情郎。」
「彼此當年少,莫負好時光。」
不得不說,基哥在這方面的造詣,真的非常過硬,今夜沒有人在樂舞方面的研究,可以超過他了,梨園祖師,名不虛傳。
宮宴開始,數不清的內侍宮女,手捧托盤,將一盤盤珍送至每一位賓客面前。
明月當空,美酒在前,興慶宮的這場大宴正式開始,
李隆基今夜的興致非常高,他竟然親自帶着楊貴妃離開座位,依次與人敬酒。
敬這個字,用在這裡不適合,但人家真的是這麼做了。
首先是老一輩的有功之臣,如信安王李禕丶許國公蕭嵩等。
「天下承平,開元盛世,皆賴卿等之佐助,朕攜貴妃,以敬諸公,」
說着,李隆基舉起酒杯,一干老臣已經是淚流滿面了,紛紛恭賀李隆基的千秋偉業。
但是他們對楊玉環,似乎並不感冒,只是微微頜首,
這也沒辦法,大家都是尊周禮的,國家要尊,家族要尊,小家也要尊,這是君子成家立業之根本,這個根本不能破壞。
聖人破壞那是他的事,我們反正不能這麼千,這是父子關係當中的彼此尊重李隆基似乎並不在意,挨個與他們碰酒,但是他肯定喝不了這麼多,畢竟接下來還要與很多人飲酒,所以需要一個替酒的。
誰呢?李適之。
李隆基負責碰杯,李適之跟在屁股後面再敬一回,然後喝光。
接下來便是皇室,包括親王公主附馬在內,烏壓壓的一大片。
李隆基難得的與每一個兒子都親切的寒暄看,噓寒問暖,場面看上去非常溫馨,但李瑁總覺得,像是在慰問貧困戶。
「臣妾敬太子一杯,」楊玉環朝着太子李紹微微屈膝,隨後掩袖一飲而盡。
人家的禮數是非常到位的,她本不用這麼客氣,但實實在在按照禮儀的話,
太子是副君,貴妃還真就得客氣點。
因爲貴妃,實際上不如太子妃,太子妃是僅次於皇后的內命婦。
李紹連稱不敢,將自己的杯中酒飲盡,道:
「兒臣願父皇聖體安康,大唐盛世,千里同賀。」
這句話本來非常官方,也沒什麼毛病,但是李隆基聽了有點不爽,你祝我身體建康啊?你會有這個心嗎?
朕還真就要保重身體,福壽延年。
李隆基哈哈一笑,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道「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做爲兒子,精神萎靡,有氣無力的,竟還不如朕,可見平日不知養護,挺直了腰!」
說罷,李隆基笑呵呵的,狠狠的拍了一下兒子的腰部。
李紹趕緊一臉尷尬的直了直身體。
「父皇,我陪你一起吧?女兒也可以幫您飲幾杯啊,」咸宜第一個跳出來跟她爹撒嬌,打算併入基哥的隊伍。
李隆基哈哈一笑:「不用你替朕,你看護好朕的太真,別讓她醉了。」
「遵命!」
咸宜笑嘻嘻的過去扶起楊玉環的手臂,兩女相視一笑。
看這架勢,主看臺上的席位,基哥多半是都要過一遍了,李瑁總覺得自己呆在這裡不合適了。
剛纔已經有很多人給他使眼色。
於是他朝韋妮兒道:
「父皇過來問起,就說左衛有些事情需要安排,我得出宮一趟,實際上等敬酒完,我就會回來。」
「好,夫君去吧,」韋妮兒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李瑁前腳剛走,張盈盈便以出恭的理由也離開了,然後綴着李瑁離開的方向,一路急行追了上去。
「你跟着我幹什麼?」李瑁一臉嫌棄看了看周圍忙裡忙外的宮人內侍,道:
「注意體統。」
張盈盈笑呵呵道:「你忘了咱們那時候在太極宮內追逐嗎?你我的體統早沒了,在意它幹什麼?」
說罷,張盈盈環顧左右道:
「跟我來,我有要緊事情跟你說。」
李瑁暫時離開,本來就是躲躲風頭,避免他和基哥都尷尬,至於去哪無所謂的,只要不在座位上就行。
既然張二孃說有要緊的事情,他也便好奇的跟了上去。
這丫頭對興慶宮是很熟悉的,從前沒少跟着他爹媽來這裡,而今夜的興慶宮,叫做外緊內鬆。
外面是層層把守,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裡面除了基哥的安保,幾乎都看不到衛士。
衛士們全在城牆上。
李瑁還疑惑對方會帶他去哪,結果是一處椅角晃的城牆角下。
這裡倒也非常隱秘,周圍有林木遮擋,又是夜晚,誰也不會注意到這裡,除非有人來這裡撒尿。
但這是皇宮,除非你不想要小弟弟了。
李瑁踏着厚重的枯草,剛剛走了進來,就被張盈盈一把拉了過去,只覺嘴角一陣清涼,竟已被人家堵上了嘴。
真特麼的刺激啊,皇城腳下幹這種事?
李瑁也不廢話,直接將張盈盈抱起頂在牆上,然後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戰鬥。
有點太快了,因爲太激動了,也太緊張了,他還得捂着張盈盈的嘴巴,避免對方叫出聲,被城牆上的禁軍聽到。
「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非得來這說?」事後,李瑁在一旁整理衣衫。
張盈盈也重新整理着髮髻,春潮滿面道:
「沒有任何事情,就是想跟你親熱,我太瞭解你了,你這個人用得着我的時候,纔會乖乖跟我走。」
李瑁呵呵道:「騙我一次,你就不擔心沒有下次了?」
「沒辦法,人家想你嘛,你家有悍妻,我進不了那個門,只能是在外找機會了,好了,我先回去,你待會再回來。」
張盈盈心滿意足的摸了李瑁屁股一把,然後瞅着四下無人,悄悄的溜回去了李瑁對她,也談不上什麼情意,純純就是好色,因爲張二孃總是讓他覺得很刺激。
而此時,李隆基也剛好來到了宗室外戚這邊。
李適之依然堅挺。
這個人確實能喝啊,能將他放倒的,恐怕也只有全力以赴的汝陽王李了。
「好俊的娘子,都說韋家出美人,果然如此,」楊玉環笑着看向李隆基道。
李隆基哈哈一笑,朝韋妮兒笑道:
「朕聽說你已有孕,今夜不要多飲,傷了身子,朕可不饒你。」
韋妮兒趕忙低身道:
「兒臣遵命。」
李隆基微笑點頭,隨後朝着武明堂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他早早的就看到對方了。
還是當年那個樣子,還是那麼的美豔動人。
隨着逐漸接近,李隆基突然覺得袖子被人扯了一下,只見楊玉環拉着他的袖子就往一旁走,口中道:
「三郎來這邊,臣妾的二叔三叔要向您敬賀呢。」
咸宜今天罕見的非常機靈,提前一步過去,已經朝着楊家這邊的外戚舉起了酒杯:
「聖人來了,諸位親戚們請滿杯。」
本來大家早早便站起來了,酒杯也是滿的,聽到咸宜這句話,又趕緊再添了幾滴,不能太滿。
後世流行七分滿,大唐是九分,九分容易溢出來,所以唐人敬酒,左手是將杯子完全遮蓋住的,一來避免溢出,再者,溢出來你也看不到。
本來都已經舉起酒杯的武明堂,嘴角一勾,恨恨然的又坐下了。
這個妒婦,我都嫁人了,你防着我幹什麼?此番進京,至今都沒機會跟聖人說話,你個狗賤人!
楊玉環不停的爲李隆基介紹着她的家人,雖然見過,但是她怕李隆基記不住。
因爲平日裡,也就是楊玉瑤和楊話比較常見。
「朕知道,朕知道,不用太真提醒,」李隆基開懷大笑,指着楊卉道:
「這是朕的大姨。」
說着,他又指向身後的楊玉瑤:「這是朕的三姨。」
「這是朕的八姨,」他又指向叫楊筱。
本來楊絳還是十姨呢,但是這個就不能認了,因爲還是兒媳。
因爲楊玉環的緣故,李隆基在這裡駐留的時間最久,高力士甚至令人搬來坐席,請李隆基坐下,好讓聖人與他的新外戚親熱的聊天。
咸宜早就給丈夫招了招手,楊洄見機一溜煙的跑了過來。
楊玉瑤心思通透,第一時間拉扯着楊洄,坐入了老楊家的坐席。
以前是楊洄幫她們,現在該她們幫楊洄了。
「平日裡多虧公主駙馬照應,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這個謝字,只說今天這一回,今後可就說不出口了,」
楊玉瑤主動向楊洄敬酒,故意說的大聲,就是讓李隆基聽到。
楊洄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起身接過酒杯:
「爲三娘分憂,本屬分內之事,今後只管招呼一聲。」
楊玉環也罕見的起身道:
「玉環也敬駙馬一杯,今後宮外諸多家事,就辛勞你了。」
「臣的榮幸,」楊洄先是向李隆基行禮,隨後朝楊玉環深深一揖,然後一飲而盡。
李隆基看在眼中,警了自己的閨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