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堅這一招,狠就狠在,他猜到李隆基絕對不會去調查真相。
爲什麼?家醜不可外揚啊。
几子要對付老子,做爲老子,只會設法保密,然後私下處理,絕對不敢讓別人知道。
尤其是基哥,他二十多個兒子呢,成年的有十多個,若是讓其他人知道,太子有不軌之心,就算將太子辦了,其他人會不會吸取經驗再給他來一下,不好說的。
在他心裡,這世上最危險的就是他的兒子。
韋堅這一下,算是戳中他的氣管子了。
王忠嗣也很憎逼,楊釗是和和氣氣將他請來的,但是剛抵達花萼樓外,幾名禁衛便將他摁倒在地。
陳玄禮居高臨下,皺眉道:
「忠嗣忍着點吧,這是聖人的意思。」
說罷,陳玄禮朝禁衛揮了揮手:
「打!」
王忠嗣也是硬骨頭,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就這麼趴在地上,牙關緊咬,任由大棒敲在他的屁股上。
他眼下這個位置,如果開口求饒,裡面的基哥是可以聽到的,但是他沒有,
雖然李隆基就在裡面,等着他的解釋。
二十棍子,一點沒放水,打完之後,王忠嗣的下半身已經失去知覺,單是臉上流淌下來的冷汗,便已經將地面給澆溼了,嘴脣也都咬出了血,雙手顫抖的趴在地上。
「拖進來!」
殿內響起聖人的怒斥,王忠嗣就這麼被禁衛拽着胳膊,拖過高大的門檻,扔在了殿內。
接着,殿門被關上。
「你跟太子和韋堅,到底在密謀什麼?」大殿內,李隆基怒髮衝冠的坐在那裡,五大巨宦除了高力士之外都在,就連牛貴兒,也來了。
因爲牛貴兒是用刑高手,內侍省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慈愛的一面,只給了李瑁兄妹,另一面,狠辣無情。
王忠嗣眼下哪裡還能說得出話來,只見他臉貼着地面,嘴脣蠕動,似乎在說話,但聲若蚊吶,任誰也聽不清楚。
牛貴兒看向聖人,李隆基點了點,隨後,牛貴兒走上前來,趴在王忠嗣的耳朵邊上:
「聖人在問你,你究竟跟太子韋堅,在密謀什麼?」
說罷,牛貴兒將耳朵貼在王忠嗣的嘴巴邊緣,片刻後,牛貴兒擡頭道:
「回聖人,大將軍說,他只是與韋堅商議,如何防範右相對少陽院的頻繁打壓,以及隋王對太子的欺辱。」
此刻的李林甫也在這裡,聞言挑了挑眉,沒有聲。
聖人正在氣頭上,沒讓他說話,他不敢說話,別看他是首相,首相是什麼,
在皇帝眼中,首相只是羣臣當中利用價值最大的那一個而已。
「繼續問!」李隆基咬牙道。
牛貴兒點了點頭,繼續俯低道:
「大將軍是否派人勘探過京師往驪山一線的地理形勢,你從朔方帶回來的兒郎,究竟有多少人?」
王忠嗣頓時瞳孔劇縮,這特麼什麼意思啊?聖人懷疑我要謀逆?
片刻後,牛貴兒道:
「回聖人,駐守在咸陽的朔方軍兩千人,大將軍說,除此之外,朔方再無一兵一卒離開藩鎮,他若有謀逆之心,請聖人即刻賜死。」
李隆基雙目一眯,看向李林甫。
李林甫趕忙揖手道:
「回聖人,咸陽朔方軍駐地,有左右威衛駐防,他們不會亂來,至於有沒有其他衛士進入關中,臣並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查!即刻發文朔方各部,點驗兵馬,讓張增去,立即就去,不要告訴他爲什麼,」李隆基沉聲道。
做爲皇帝,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真的有朔方軍在朝廷不知情的情況下潛入關中,這可是極大的禍患。
不要小看幾百上千人,只要利用得當,這點人也是可以成事的。
李林甫點了點頭,立即轉身吩蕭華,由蕭華出去傳旨。
中書省的官員,眼下都在,因爲他們是天子近侍,是中樞核心,也是聖人最信任的人。
接着,李林甫突然又來了一句:
「稟聖人,隴右河西要不要查?」
李隆基一愣,立即道:
「查!」
蕭華還沒有出去呢,一聽這話,無奈的又轉身回來。
「讓韋光乘去隴右,楊洄去河西,都查清楚了,」李林甫吩咐道。
蕭華內心一嘆,點了點頭。
爲什麼有隴右河西呢?不單單是因爲隴右有皇甫惟明,還因爲王忠嗣在隴右河西都幹過。
雖然大家都知道,如今的河西,王忠嗣是完全插不進手去的,但是聖人可不會只論猜測,他要看事實。
接着,牛貴兒繼續問話,而王忠嗣的答案,明顯沒有讓李隆基滿意。
他想知道的是,你到底有沒有謀逆的想法,而王忠嗣回答的,都與李林甫和李瑁有關,基哥不想聽這個。
但是王忠嗣受傷太重,已經撐不住了,所以只能暫緩問話,被拖下去療傷。
「你們還在鬧事?」李隆基看向中書侍郎韋陟。
韋陟不由自主的身子一顫,趕忙道:
「臣這便將他們驅趕回去。」
事情鬧大了,再揪着不放,真將聖人惹毛了,沒他們好果子吃,韋陟心知,
這種時候,他們家不能再添亂了,免得被殃及池魚。
聖人心情好的時候,你鬧一鬧無妨,眼下這個狀態,純屬找死。
李隆基冷哼一聲:
「除了韋堅,其他人朕一概不追究了,該放人放人。」
韋陟趕忙感激涕零道:
「叩謝聖人恩典。」
皇帝在針對一個人的時候,絕不會節外生枝,也就是說,他也不願意同時對付兩撥人,眼下他的目標是太子和王忠嗣,所以不願在其它事情上面再勞心費神。
李林甫聞言,小心試探道:「稟聖人,是否官復原職?」
「怎麼?你不知道該怎麼辦?」李隆基挑眉道。
李林甫忙不迭的點頭:「臣知道。」
說罷,他朝韋陟道:
「聖人仁厚,一干人等如數釋放,官復原職。」
去你MLGB的,不都是你乾的好事?韋陟再次謝恩,緩緩退了出去。
寂靜,讓人壓抑的寂靜....
李隆基不再說話,似乎在沉思着什麼,其他人也是老老實實站着,大氣都不敢出。
高力士不在,是沒有人敢在聖人沉默的時候開口的,只有高力士一個人,有這個資格,可惜這老頭眼下去了掖庭宮,跟宮女一起刷碗呢。
李隆基也在思考,這件事到底該怎麼收場,他肯定不能讓別人知道,太子有謀逆之心,子不教父之過,几子不孝,會顯得他這個老子也不咋地。
但是指望他嚥下這口氣,也不可能。
其實以他的才智,也想到韋堅這麼做,很可能是在太子妃和離之後,選擇報復太子的手段。
但是人都死了,真相是否如此,無從查證了,三個參與人,另外兩個是打死都不會認的,認了就是抄家滅族。
所以王忠嗣的反應,他並不意外,謀逆大罪,哪個敢認,這是個死結啊。
「這件事,誰敢說出去,夷三族,」李隆基終於打破沉悶。
其他人紛紛跪下,保證絕不漏泄。
大家也從這句話分析出,聖人選擇低調處理,是啊,這樣的事情,不論真假,都是方方不能傳出去的。
「將韋堅那些奏疏,給太子送過去,」李隆基指着吳懷實道:
「他有什麼陳奏,讓他寫下來,朕不會見他。」
「是,」吳懷實趕忙招呼殿內宦官,將奏疏收拾起來,一人抱着一,離開興慶宮給太子送去了。
「李瑁最近在幹什麼?」李隆基眼神陰冷的看向李林甫。
李林甫趕忙道:「臣不知道啊。」
韋堅的事情發生後,李林甫和李瑁都非常默契的不再聯繫,雖然私底下派人查過李瑁在幹什麼,但他肯定不會說出來,因爲他們倆見面,所有人都會認爲是在幸災樂禍,在開香檳慶祝。
「你們最近沒見過?」李隆基皺眉道。
李林甫頗爲惶恐道:「回聖人,確實沒有見過,臣一直在審理韋堅的案子,
並無空閒,至於隋王在做什麼,臣也確實不知道。」
「不要朕,」李隆基眯眼道。
李林甫直接跪下:「臣絕無一字虛言,羣臣可以作證,臣一直在偃月堂。」
在他身後的中書省官員,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他作證,沒法作證啊,你白天確實是在偃月堂,但是你晚上去哪,我們可不知道。
這個證人,不敢做。
「你們都下去吧,」李隆基緩緩揮了揮袖子。
等到官員全部離開之後,李隆基側身道:
「盯着點十八郎,看看他是否在私下裡與韋家接觸,朕怎麼覺得,好處全讓他給佔了。」
黎敬仁餘光警了一眼身後的牛貴兒,道:
「韋孺人即將臨產,這個時候,隋王似乎無法避免與韋家接觸,臣不好盯啊。」
韋堅一完蛋,他轉頭就與牛貴兒走在了一起,畢竟兩人以前關係就很不錯,
如今出了這檔子事,他擔心高力士跟他秋後算帳,所以需要有人跟他達成聯盟。
別看高力士現在去洗碗了,黎敬仁很清楚,指不定過兩天就回來了。
這叫小懲大誡,聖人並非真的要拿下高力士。
「他的內侍裡面,不是有你的乾兒子嗎?讓他盯着點,」李隆基淡淡道。
他故意當着牛貴兒面說出來,就是將牛貴兒也算進去了,他會在私下裡派人也盯着牛貴兒,看看對方會不會與李瑁聯繫。
若是被他發現對方吃裡扒外,牛貴兒可不是去洗碗那麼簡單了。
李現在連大門都不敢出去了。
歷史上,太子與韋妃確實是和離了,但是出事的狀況跟眼下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李瑁也沒有想到,竟然是同樣的結局?
太子這一招,固然砍了自己三刀,但至少有一刀砍在了李瑁身上。
沒辦法,就屬他跟太子斗的最狠,太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折損如此之巨,
任誰都會將目光投向李,覺得你小子便宜賺大了。
這叫行高於人,衆必非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李瑁不敢在這個時候冒頭啊,冒頭必挨刀。
他老老實實的在家裡看護韋妮兒,閉門不出,謝絕任何人的求見。
但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四王黨發力了。
有人檢舉,太子之所以選擇與太子妃和離,是因爲隋王與太子妃有染,太子無法容忍,又因顧及皇室顏面,所以才選擇合離。
這就叫一石激起千層浪,韋堅的倒臺,使得局面進一步惡化,紛爭加劇。
檢舉的那個人,固然是炮灰,被龍武軍在宮門外活生生打死,家眷全部被殺,但是他的犧牲是有作用的,給太子戴了一頂綠帽,給李瑁扣了一個通姦嫂子的罪名,朝李隆基臉上吐了一口濃痰。
「這樣的人,他是怎麼當上官的?」
萬年縣的一座宅子內,二十多具屍體被齊整整的擺放着,吉溫一臉異的看向楊釗道:
「龍武軍已經離京,去了此人的老家,聽說祖墳都會被挖出來,挫骨揚灰,
簡直是匪夷所思,他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這種事情都敢揭露出來?」
楊釗則是表情凝重,聖人給了他一個御史中丞,勒令他查清楚,是誰在背後指使這個人檢舉李瑁的,但是目前爲止毫無眉目。
這個人叫陸瑜,揚州人,在京師沒有親友,實打實的進士出身,混了十幾年,好不容易進了御史臺擔任令使,這下好了,給全家挖了一個墳。
楊釗調查走訪了數天,發現這個人完全沒有朋友圈,就是一個非常孤僻,且獨來獨往的獨狼,在御史臺也是毫無存在感,這麼一個小人物,卻捅出來這麼大一件事。
如今都特麼知道了,太子被綠,隋王污嫂,宗正寺,三法司,兩個縣衙,全都在搜查,但凡與此人有任何關聯的,這次一旦沾上,就得完蛋。
「小人無恥,厚利輕死,沒有親友,就看有沒有誰給過他一筆厚財,」楊釗沉聲道:
「城防也要查,嚴查最近所有出入的大宗財貨,他總不能真是個傻子。」
在他看來,只有傻子纔會幹出這樣的事情,找死的辦法很多,你這樣的,聽都沒聽過。
吉溫嘿嘿一笑:「我這裡倒是有個思路,誰獲利,就是誰幹的。」
說罷,吉溫朝着十王宅所在的東北方向點了點下巴。
楊釗挑了挑眉道:「凡事總要講證據,你們刑獄那一套別用在這個上面,我是給聖人辦事,難道還能捕風捉影?我要的是實在的東西。」
這小子如今官大了,逼格也大了,因爲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如今很多重要的事情,聖人都在用他。
「若是永遠查不出真相呢?難道楊中丞將這樣的結果,呈給聖人?」吉溫笑道:
「我又沒讓你誣陷,這只是一個思路,你可以重點查一查那邊嘛,讓別人失望,總好過讓聖人失望,你說對吧?」
楊釗一愣,在內心回味着這句話,半響後,指着吉溫笑道:
「吉縣尉啊吉縣尉,你真是個奸人。」
「得,是我多管閒事了,」吉溫一臉無辜的雙手一攤,但是他知道,楊釗絕對聽進去了。
因爲像楊釗這樣的狗,絕對不會空着嘴返回主子身邊,找不到獵物,也得叼點肉回去。
李隆基已經氣的病倒了。
當皇帝,一般都是海納百川,天大的事情在他這裡,亦不過浮雲而已,但如果是一樁接着一樁,他也扛不住啊。
李瑁出嗣之後所做的很多事情,都出乎他的預料,讓他對自己這個原本極爲熟悉的兒子,生出了一股陌生之感。
放在從前,李瑁惦記嫂子,李隆基那是打死都不會信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爲他覺得自己看不明白李瑁了。
這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信號,對李瑁來說,腦門上已經頂着一柄刀了,他會不會成爲第四個被處死的皇子,也許只需要一個契機。
那麼在這種時候,往日留下來的人情和威望,便發揮作用了,幾乎所有人都認爲,李瑁幹不出這種事情。
「你這個人,從來做事都很公道,這一次朕罰你,就是因爲你偏斜了,」
李隆基躺在病榻上,任由貴妃服侍着進藥,而高力士呢,則是在一旁監督其他宦官熬藥。
皇帝對於進嘴的任何東西,都是持謹慎態度的,所以纔會有試吃的,而李隆基當下有種草木皆兵的心境,更是防天防地防空氣,他只信任高力士一個人爲他監督熬藥。
是藥三分毒,古代用藥有時候特別狠,因爲不狠沒效果,衆所周知,中藥的效果比較慢,而很多藥材,毒性不行,用量不準是要出大問題的。
而且是因人而異,有人可以扛得住大劑量的藥,但是有人就扛不住,李隆基用藥尺度,高力士最清楚,這一關,李隆基只放心高力士幫他把關。
高力士低頭道:「臣知錯了,不應以臆測而蠱惑聖人。」
李隆基緩緩喝完碗裡的藥,擦拭了嘴巴和鬍鬚後,淡淡道:
「談不上蠱惑,你也蠱惑不了朕,說話要分場合,只有你一人在場的時候,
朕什麼時候阻攔你說話了?但是在衆人之前,你說的話,別人會放在心上,他們會跟你一條心,會揣測你的想法,從而來揣測朕,你當時那麼一說,別人還敢跟你唱反調嗎?」
高力士深吸一口氣,自責道:
「老奴的錯,聖人教訓的是。」
他的地位實在是太高了,高到皇室宰相都得讓其三分,事情一出,他第一時間指責韋堅污衊,那麼其他人自然不敢偏離這個方向,因爲他們覺得,高力士比他們更懂聖人。
而事實上,高力士也就比他們多懂一些而已。
雷霆雨露,莫非君恩,李隆基拿捏高力士的手段,與拿捏其他人也沒什麼兩樣,區別只是私人感情更爲深厚罷了。
「這個人敢將這件事情捅出來,是抱着必死的心啊,楊釗恐怕查不出什麼結果,」李隆基沉聲道:
「韋妃一向受人敬重,朕是知道的,朕也愛護她,那個陸瑜以爲,朕會信了他的鬼話?朕的兒子兒媳,朕還是清楚的。」
「聖人英明,」高力士俯首道。
李隆基一愣,忍不住笑道:「怎麼?不敢說話了?朕說過,只有你一個人的時候,朕從來不會阻攔你說話,說吧。」
高力士點了點頭,嘆息一聲:
「背後的始作俑者,也知道聖人不會信,他們要的並不是聖人相信,而是敗壞太子和隋王的名聲,聖人因此而極怒,並非因太子和隋王,而是那些奸邪,竟然敢在這種事情上面無中生有,蚌相爭漁翁得利,說到底,不過是列王紛爭罷了。」
李隆基點了點頭,表情陰冷道:
「朕想殺人啊,實在是忍不住了,去歲大考,從下下等裡面挑幾個,殺了,
那個姓陸的,朕已經囑咐陳玄禮,夷三族,他給朕臉上潑髒水,朕要他斷子絕孫。」
皇帝殺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全看心情好壞,他現在的心情可謂壞至極點,
不殺一些人,震背後的始作俑者,恐怕事情還會一樁接着一樁的冒出來。
也算是敲山震虎吧。
他要讓所有人知道,他現在正在氣頭上,是一種隨時擇人而噬的暴君狀態。
人嘛,懼威不懼德,李隆基必須給所有人敲一個警鐘,阻止事態進一步惡化,然後他再抽絲剝繭,授清楚事情的所有脈絡。
楊玉環終於開口了:
「高將軍的話,臣妾非常認同,說到底還是列王紛爭,十八郎與十王宅那些親王們,大多不合,今年都有過數次衝突,三郎是該管管他們了,本是同根生啊。」
家裡但凡超過三個兒子,當爹的都會頭疼死,當然了,指的是古代,現代一個都夠嗆了。
李隆基的兒子太多了,而且比之前代,更爲複雜。
李淵二十二個兒子,但是擁有繼承權的,只有正妻竇氏生的那仁,李世民十四個兒子,只有長孫皇后生的被人認可,李治情況相同,不是武則天生的,不受待見。
到了李旦這裡,出岔子了,嫡子給庶子讓位了。
而李隆基這裡,更是一筆糊塗帳,嫡庶都不分了,這就是傳承無序,是皇帝這輩子最頭疼的事情。
所以他面對的情況,是祖先沒有經歷過的,而他將這一切都歸咎於王皇后,
因爲王皇后沒有給他生個嫡子,導致他兒子雖多,卻沒有一個能夠實實在在壓服人心的正統。
後來他想效仿爺爺李治廢元配王皇后立武氏,來延續嫡出血脈,可惜反對的聲音太大,沒有成功,因爲他想立的那個,也姓武,如果是其她姓氏,說不定就成了。
他現在真的是心亂如麻,怎麼去控制他的這幫兒子,將是他未來一段時間內,必須做好的謀劃。
「告訴曹日升,今後但凡想進入苑坊的,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給監院加派人手,」李隆基臉色陰沉道:
「朕倒要看看,在朕的眼皮底子,他們還想玩什麼花樣?」
這就叫放水養魚,而李隆基,就是那個終極釣魚佬。
「喏!」高力士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