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空月明星稀,無雪。
許是因月的光芒映照,大地一片銀色,使得這黑夜不黑,使得秦無憂擡頭時,能看到那山峰中段之上的那二層樓,有微弱的燈火閃動。
秦無憂的手中拿着一個白色的髮絲,這髮絲上有七個結,當秦無憂的目光從那二層閣樓上收回時,他看着手中的髮絲,雙目驀然一閃。
在其目光閃動之下,他雙手立刻動了起來,那第八結,被他瞬間打出,在這第八個結出現的一剎那,秦無憂心神一震,他立刻感受到了一股莫莫中的力量出現,凝聚在這髮結上,似在猙扎與反抗。
與此同時,在那二層閣樓內的第一層,那等待了一個多月的白髮老嶇,其雙眼猛地睜開,露出奇異之芒。
“你終於出現了!,,她雙手掐訣,向着那雕像一指,立刻她面前那女子的雕像散發出柔和的光,將這老嶇籠罩在內後,老嶇雙目閉合。
幾乎就是她雙眼閉合的剎那,頓時在這閣樓內,在這老嶇的四周,在那雕像柔和的光幕外,立刻出現了一條虛影。
那虛影,赫然是一根白色的髮絲,這髮絲環繞在這房間內,相互撩繞之下,多出了一個個結,更有一股滄桑的氣息瀰漫在八方,隨着那長長的環繞房間的髮絲,不斷地打着結,那滄桑古樸的氣息越來越濃郁起來。
“我是你的主人,我的意志你要遵從!”一個朦朧的聲音,在這房間內迴盪準確的說,是在這老嶇的心神內迴盪,讓其身子顫抖中,雙手不斷的變化印決以那柔和的光,去抵抗這四周出現的髮絲之結!
那髮絲上,此刻共有八個結這八個結每一個上面前蘊含了那滄桑的氣息,使得這老嶇心神的內的聲音,如烙印在靈魂般,久久不散。
這一幕,即便是神識也不卡察覺若是有外人此刻推開閣樓的門,看到的不是那長長的髮絲虛影,只是那老嶇獨自的打坐而已。
這是一場,心神的交戰,只屬於秦無憂與這老嶇!
在這老嶇抵抗那髮絲之結的同時,秦無憂那裡,在其心神震動的剎那,他四周的世界急速變化,他所看到的,赫然是一處巨大的蓮花臺。
那蓮花臺上有陣陣模糊的輕聲呢喝說着秦無憂聽不清的話語,在他的前方,漸漸走來了一個女子,那女子身上有柔和的光散出,走來時,當秦無憂看到後他立刻認出,這走來之人正是那閣樓第一層的雕像女子!
只不過如今這女子仿若復活帶着微笑,帶着聖潔,慢慢臨近。
“前世我的守護今生我已等你多時……你,終於到來。”那女子的聲音輕柔透出一股震盪秦無憂靈魂之意。
“你前生死前曾對我說,如果歲月可以重來,如果人生可以回頭,如果我們還有再相見的一天……如果你不記得了我……那麼也允許我們,在風雪裡,一路走到白頭。”那女子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衫,走到秦無憂的面前,雙目柔和,以其那聖潔的神情,看着秦無憂,她的美,在這一刻,似成爲了讓天地失色的光芒,彷彿要烙印在秦無憂的靈魂裡。
“和我一起是……讓我幫你開啓前塵的記憶……”那女子輕柔的笑着,伸出了玉手,放在了秦無憂的面前,似等待他去握住。
秦無憂擡起頭,看着眼前這個相貌美麗的女子,這女子在他看去,似有些熟悉,但這熟悉,秦無憂……不要!
他神色冷漠,在看去時,手中的白色髮絲,打下了第九個結!
在這第九個結出現的一瞬,立刻他面前這女子神色哀傷,似有淚水流下,那淚水落在了蓮花臺上,發出了啪的一聲輕響。
在這聲響裡,秦無憂所在的這個世界,與那眼淚一樣,支離破碎……
與此同時,在那二層閣樓內,那環繞在老嶇柔和之光外的那虛幻的髮絲,立刻多出了第九個結,在這第九個結多出的剎那,這髮絲散發出一股黑氣,這黑氣直奔老嶇身體外的柔和之芒吞噬,似要將其撕開,衝入那老嶇體內一般。
這老嶇面色蒼白,雙手再次變化,口中喝喝低語,彷彿在念着某些咒語,她更是咬破舌尖,噴出了一口鮮血。
其鮮血在噴出後,立刻消失。
緊接着,秦無憂眼前的世界在崩潰與破碎中,重新的組合在了一起,但卻化作了另一個世界,這世界裡,是一片血色……
那血色的不是鮮血,而是漫天的楓葉,這楓葉赤紅,飄舞在天地之間,隨風而是,漸漸灑落大地。
秦無憂盤膝坐在那裡,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大紅的長袍,他的懷裡……倒着一個絕美的女子,這女子怔怔的看着她,嘴角溢着鮮血,可臉上卻是露出美麗柔和的微笑。
她顫抖着擡起手,觸摸着秦無憂的臉,那神色裡的溫柔,讓秦無憂在看到後,那熟悉的感覺再次出現,這一次的出現,這感覺如化作了大海,要將其淹沒。
“你還是想不起來麼……這一生一世,你沒有想起我。我會等,等下一世我們的相見,等下一世,你想起我……”這女子說着,面色漸漸蒼白,呼吸漸漸消散,但她的溫柔,卻是烙印在了秦無憂的目中,讓他心神震動。
“吻我……”這絕美的女子,觸摸着秦無憂的臉,說出了她生命中,最後一句話。
秦無憂內心那熟悉的感覺,在這一刻化作了一股巨大的悲哀與刺痛,彷彿那女子的聲音讓他有種失去了整個世界的感覺,他顫抖着,低下頭,要吻向那女子的脣。
可就在他的脣與這女子將要靠近的剎那,秦無憂閉上了眼,苦澀中,輕聲開口。
“我只是想借地恢復修爲,衝開破虛境……並未有加害你之心,當我走後,我會給你自由……你……何必如此!
這熟悉,是你強加給我,這記憶,也是你施展的攝魂之術。”秦無憂睜開眼時,目中清明,他的雙手在那髮絲上,打出了第十個結!
在這第十個結出現的剎那,他眼前的女子悽慘的笑了,隨着世界,一起破碎。
與此同時,在那二層閣樓內,第一層雕像柔和之光裡的老嶇,其身顫抖,她的頭髮漸漸不再是白色,而是成爲了黑色,她臉上皺紋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水潤的粉紅。
她的年紀,竟一下子從蒼老,成爲了中年,其樣子赫然改變,淪爲了絕美!
且看其模樣,竟與這雕像的女子,除了年紀外,極爲相似,彷彿……她們就是一個人!
她身體外那柔和的光幕,此刻在那虛幻的髮絲出現了第十個結後,立刻吞噬了這柔和的光,直奔老嶇而去,將其身子瀰漫在內,一股讓她無法去抵抗的強大意志,在這一瞬間,於她的靈魂內,成爲了威嚴!
“我是你的主人,我的命令,你必須要遵從!”
那老嶇身子再次顫抖,其模樣又一次的改變,剎那間,成爲了雙十年華的少女,其樣子,赫然與那雕像,再沒有了絲毫的區別!
她的雙眼猛的睜開,其目中有一片紫芒一閃而過的同時,秦無憂那裡,隨着那女子與世界的破碎,當再次組合於一起時,他沒有看到那女子出現。
他看到的,是那座樓宇,是那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聲音,還有那從樓宇墜下時藍色的兔子,還有那女子悽絕的雙眼!
他看到的,是一個有着黑色長髮的女子,神色冷漠的,懷抱一隻藍色的兔子,手持一柄長劍,一步一步,走向秦無憂,這女子的身影秦無憂看不到其正面,只能看到其背影的長髮,在那風中飄揚。
他看到那隻藍色的兔子剎那遠去,他看到這名女悽絕的雙眼,直至這一刻,秦無憂纔看到,那女子的身影,那面孔的冰冷,是他自己。
那女子的身影一步步走向秦無憂,在秦無憂的面前,神色冷漠中一劍刺向了秦無憂的胸膛。
“我要殺了你”,這是這女子身影,至始至終,說出的第一句話。
“殺了你……殺了你就可以爲哥哥報仇……”,殺了你,我就可以解脫……不在沉淪……”在秦無憂的耳邊,迴盪着這麼一個聲音,秦無憂沉默中,臉上露出苦澀,他拿起了龍之劍,慢慢將其抽出後,他驀然轉過了身,向着身後狠狠的一斬!
這一斬之下,整個世界連同他的長劍,轟然間支離破碎……還有他身後,那不知何時出現的,一個怔愣在那裡,絕美的女子,也在這長刀劃過中,碎裂了。
秦無憂的雙手,在那長刀與世界崩潰時,將髮絲,打出了……第十一個結!
“結,也是劫……我懂了。,“秦無憂喝道。
在這第十一個結被秦無憂打下的一剎那,隨着秦無憂眼前這個世界的崩潰,那一幕幕碎片如鏡子粉碎時散開般,每一個碎片上都有一個悲哀的看着自己的女子,這女子的樣子絕美,在這世界崩潰中,漸漸遠去。
直至秦無憂的身邊,再次成爲了白色的雪地,低矮的屋舍,還有那雪地上的雜草……他的世界,重新恢復到了正常,回到了烈火宗的下峰。
與此同時,在那烈火宗山峰中段之上,那二層閣樓內,此刻被黑氣繚繞的,摸樣從老嫗變化而成的少女,此刻身子顫抖,面色蒼白中咬牙抵抗。
可這一切,在那第十一個結從四周那虛幻的白色髮絲上被打出的瞬間,完全改變!
這第十一個結的出現,使得這閣樓內那回蕩在少女靈魂裡的聲音,一下子增加了數倍之多,如可以形成某種法則般,在少女的靈魂裡轟鳴,最終……生生的烙印在內!
“我是你的主人,我的命令你要遵從!”那少女身子一顫,直接噴出一口鮮血,可就在她鮮血噴出的瞬間,四周的黑氣驟然的直奔她的身子涌去,轉眼之下,這些黑氣消失,全部鑽入到了少女的身體裡,不見蹤影。
緊接着,那四周虛幻的十一個結的髮絲,也在這一刻消散開來,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那少女此刻慘白的臉,卻是清晰的標明,方纔那一幕的真實。
“此人到底是誰!”這少女閉上眼,她敗了,敗得很徹底,敗在了她最擅長的一類神通上。
她至始至終看不到對方的樣子,方纔橫加在對方身上的那些幻境,是她的術法造成,如果她成功的讓對方沉浸在內,那麼她就可以看到對方的樣子,也可以使得對方,反過來成爲自己的奴僕!
但,她失敗了……少女臉上露出苦澀,她深刻的瞭解對方烙印在自己靈魂內的那句話的意義,此刻的自己,無法做出絲毫對對方不利之事,這不是文字遊戲,這是以一句話,烙印靈魂的激盪。
她知道,儘管自己不知曉對方是誰。但對方會來的。
這場沒有碰撞的鬥法。少女攝魂之術與秦無憂草結之法的另一種廝殺,如一場心神的風暴,橫掃二人的身心。
此刻。隨着那第十一個結的出現,這場鬥法,結束了。
結束的代價不是死亡。而是被操控了靈魂。
烈火宗下峰的雪地上,秦無憂睜開了眼,他的手中拿着白色髮絲,那上面十一個結,被他環繞編製成了一個小人的樣子。
秦無憂的目中有一抹疲憊,方纔那鬥法,比他想象中要兇險不少,他不得不承認,小看了那老嫗。亦或者說,小看了那個化身老嫗的少女。
“此人的攝魂之術,已經到了可以影響記憶的程度……如果她能再精進一步,此戰結果未知……”秦無憂雙目一閃,拿起身旁的雜草,迅速的編制起來,片刻後。在他的手中就出現了一個雜草玩偶。
這玩偶的內部,是那十一個結的白色髮絲。
當這玩偶被編制出來後,秦無憂目光在上掃過,他感受到了一屬於對方的氣息。
“此人沒有失去神智,她只是會聽從拿着此玩偶之人的命令。這是她的靈魂無法掙扎的事情。”
秦無憂看了看天色,將這玩偶收起。閉目打坐,在這裡修行起來,這是他來到這一處位置後,不多的幾次靜心修行,如今萬事俱備,東風以來,秦無憂終安了心,在打坐中,等待天明的到來。
天明是危機,也是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