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陣雨沁的身子愈發不好,不論什麼精細的食物都無法入口,今天早晨剛用了幾口淡粥,沒一會便覺得心裡不受用,又全嘔了出來。
伺候的丫鬟自然知道雨沁是商暄楚極在意的人物,生怕有什麼三長兩短,便求了個小廝去商暄楚身邊帶話,商暄楚剛剛下了早朝,因爲最近剛剛和南宮靖一同平定了邊關的戰事,所以皇上對商暄楚青睞有加,每逢朝堂上有什麼決斷之事也愛詢問他的意見。
商暄楚知道這是個討得皇上歡心的好機會,所以每日更是殫精竭慮,因爲這次平亂也全憑着自己的岳父段將軍,所以去別院的時候便少了一些,更多的時間則留在府中處理政事,雖然是虛與委蛇,但也讓福晉的臉上又恢復了往日歡喜得意的神色。
商暄楚趕到別院中時,雨沁正斜臥在一個軟塌之上,看到商暄楚來了,臉上才煥發出一點神采。
商暄楚微微皺眉,便低聲呵斥道:“姑娘都幾日身子不爽纔來告訴我,還不快去找許太醫來。”
雨沁微微一笑,拉過商暄楚的手,商暄楚感覺她的雙手冰冷,聲音更是有氣無力地:“我的身子就是這樣了,沒得勞煩許太醫總是來。”
商暄楚看着雨沁蒼白的面色,自責道:“我最近也是混忙忘了。”
雨沁看着商暄楚疲憊的神色,自然知道他這陣子都沒來必定是有要緊的事,是以並未責怪,只是將商暄楚拉到牀邊坐了,自己則跪在牀塌之上,伸出芊芊細手,輕輕揉捏着商暄楚的額頭兩邊。
商暄楚舒服地閉上了眼睛,說道:“只有在你身邊,我纔是最輕鬆舒服的。爲了我,你好歹也多注意自己的身子一些。”
雨沁微微一笑:“我本來就沒什麼事,你一來了,就全都好了。”
商暄楚拉過雨沁的手,將她帶入懷中,眼神中的柔情都要將雨沁沉溺一般:“我知道你想我,就如我想你一般。”
雨沁臉色一紅,嬌柔的脣便靈巧地覆在商暄楚的脣上,商暄楚心中柔情一動便將雨沁拉入了懷中。
正當兩人柔情蜜意之際,響起了一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
雨沁臉色一紅,便望了商暄楚一眼,復又斜靠在軟塌之上,商暄楚一瞬的惱怒神色,但知道是自己剛剛叫來的許太醫,便也無法發作,只按捺了一陣,便開口道:“進來吧!”
許太醫垂首行了個禮,便開始爲雨沁診脈。
商暄楚看着許太醫忽明忽暗的神色心中十分焦急,但也不好出聲,只靜靜地站在牀側。
許太醫診了半天,才收了手,低聲詢問道:“姑娘最近是否有嘔酸難以進食之症狀?”
雨沁點了點頭,又怕商暄楚擔心便說道:“想是時節變化,最近總覺得懨懨,吃了東西便不舒服,只有嘔出來才能好點。”
太醫復又問道:“姑娘的月信有多久沒來了?”
雨沁心中忐忑,但卻強壓下那一絲期盼道:“好像……有一陣子了。”
太醫聽後,便面露篤定之色:“恭喜四爺,姑娘有喜了。”
因爲自雨沁受傷以來,便都是許太醫加以診治,所以自然知道商暄楚和雨沁的關係。
商暄楚和雨沁聽了心中一喜,雨沁依然不信地問道:“許太醫,這可是真的?”
許太醫點了點頭,面色卻有一絲凝重:“姑娘雖然身子贏若,但確實是有了四爺的骨肉,只是姑娘腹部之傷剛好,這次有孕要格外注意些。”
商暄楚更是喜形於色,許太醫微微沉吟道:“老夫還要再添幾副安胎藥,四爺請隨我來。”
商暄楚充滿欣喜地望了雨沁一下,便隨許太醫出了屋。
許太醫看到商暄楚喜極的神色,開口道:“這次姑娘有孕雖然是可喜可賀之事,但恕老夫直言,姑娘此時的身體卻並不適合有孕。”
商暄楚劍眉一挑:“還請許老直言。”
許太醫便開口說道:“看來姑娘害喜之症狀極爲嚴重,整日無法進食,這便不太好辦。”
商暄楚也看到雨沁此次確實比前些日子更贏若了些,便詢問道:“許太醫可有法子嗎?”
許太醫微微思索了一番道:“靜心蓮倒是極好之物,只是不太好尋。”
商暄楚知道有法可用,神色便緩了緩:“只要有,本王便可得到。”
許太醫看商暄楚對這個孩子竟如此看中,便也不再勸,只囑咐道:“前三個月最容易有所閃失,所以請姑娘最好是臥牀,不要隨意下牀走動。”
說罷,許太醫便微咳一聲,有些話雖不好說,但做爲醫者他也要提醒:“還有就是,這期間……切不可行房事,以姑娘的身體恐怕無法承受。”
商暄楚臉色一紅,也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多謝許太醫,雨沁就勞煩您看顧了!”
這一時刻對於商暄楚來說,恐怕是人生最暢意的時刻,在朝堂上獲得了皇上的青睞,自己最珍愛的女人又有了孩子,正福晉雖然有孃家可依靠,但卻一直沒有子嗣,現在雨沁在她之前有了孩子,那麼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她接入府中,給她一個名分。
雖然是深秋已見微寒的天氣,但商暄楚卻如春風拂面一般,而在南宮勳心中,只有將一個人在最得意時加以打擊,才能讓他進入萬劫不復。
雖然靜心蓮難以尋到,但商暄楚依然爲雨沁尋得三根,雨沁用了之後,害喜症狀果然輕了一些,能用些清淡的飯食,人看上去也愈發有精神些。
這一日商暄楚正在雨沁的牀前閒話家常,雨沁拿出幾件自己親手縫製的小孩衣物,商暄楚看後,溫柔一笑:“不是說好好調理身體,不要爲這些事勞心嗎?”
雨沁看着這些衣物眼神中皆是濃濃的幸福之色,她望着商暄楚甜甜笑道:“但願他是個男孩兒,就能像你一般。”
商暄楚寵溺地一笑,這時門外小廝低聲喚道:“四爺,大福晉差人來叫您回去,說是大福晉病了。”
商暄楚眉頭一皺,冷哼一聲,雨沁看到商暄楚的神色便勸道:“快些去吧,她……心裡定也不好過。”
商暄楚看着雨沁心中感激:“你好些將養,我有時間便來。”心中雖然戀戀不捨,卻也離開了。
商暄楚走後,雨沁出了一會神,看着自己手中的小孩衣物,心中歡喜,有了這個孩子自己勸說商暄楚放棄皇權之爭又多了些力量,想到此處,心中便又安穩了一些。只是雨沁心思純良,卻想不到南宮勳絕不會等待這麼久。
晌午剛過,雨沁稍稍用了些飯便斜歪在牀上小憩,恍惚間卻聽窗外的丫鬟淺聲交談着。
“姑娘纔剛剛睡着,你就讓他先走吧。”
另外一個聲音道:“都是四爺身邊的紅人要說你去,這得罪人的差事我可不幹。”
聽到此處,雨沁便強撐起身子喚道:“是誰來了?”
丫鬟聽雨沁醒了,便進了屋來,雨沁一看,一個是一直伺候自己的素娟,一個卻是個不認識的小廝。
素娟爲雨沁墊了個軟墊在身下,又爲雨沁倒了些酸梅湯,那個小廝便開口道:“是南宮家的大爺非要見一見姑娘。”
雨沁一聽便想到南宮耀那張肥胖涎笑的臉,腹中便一陣不適,喝了口酸梅湯才壓下了翻攪之意,這纔開口道:“四爺不在府中,我也不便見他,還請他改日再來吧。”
這小廝聽了卻是一臉爲難的表情:“小的也是這麼說,可這南宮家的大爺今天竟執拗的很,已經站在廊下等了一個多時辰了,就是不肯走。”
原來自那日之後,商暄楚對待南宮耀便總是冷言冷語,從前一些心腹的事也不再交給他處理,南宮耀眼見着就要失勢,想到解鈴還須繫鈴人,便想讓雨沁給他說個情。雖然只見了雨沁那一面,但以他閱女人無數的經歷,自然知道雨沁是個心思單純最好對付不過的女子。
而雨沁聽到此處,也猜到了□□分,雖然不願再見他,但想到他畢竟是商暄楚的幕僚,如果因爲自己而出了閒細反而不好,便想起身去到正廳見一見他。
可剛剛站起,腹部便一陣絞痛,她微微皺眉,手便按上腹部,素娟趕快扶住雨沁,焦急地開口喚道:“姑娘!”
雨沁微揚了揚手,稍緩了緩心神,這不適之感才退去,她復又靠在軟塌之上,素娟生怕自己伺候的這位極重要的主子有何不妥,便勸道:“姑娘要非要見他不如就在此處罷,姑娘若走到正廳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雖然在內室見客有些怠慢之意,但雨沁想想剛剛的腹痛便有些心驚,自己對這個孩子極爲珍視,生怕有任何閃失,便點了點頭同意了。
南宮耀入得內室,一股清淡的藥香縈繞於鼻尖,斜臥在軟塌之上的雨沁因爲剛剛歇了午覺,所以一絲慵懶之態,南宮耀看了心中不免又是嘆息一聲:如此美色當前,卻是隻能看不能碰,醉香院中的梧小憐倒是頗有幾分病若之態,一會兒一定要找她降降火氣才行。
雨沁看着垂首立於自己眼前的南宮耀,便想到了那日他的輕薄所爲,心中厭惡至極,便想將他快些打發走了事。
這時,素娟爲南宮耀端入一盞熱茶,呈到他面前,低聲說道:“大爺請用茶。”
南宮耀雖然低着頭,但一挑眼睛便看到素娟,心中便想到這侍女的姿色也如此出挑,於是心中便又動了邪念,等這風波平息之後,向商暄楚將這小丫頭討了去,總還是可以的吧。
素娟放下茶盞後,對雨沁說道:“姑娘,您昨日說想吃故鄉的水丁蜜餞已經送來了,我這就去給您取來。”
雨沁點了點頭,素娟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