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暄岐心中稍鬆, 便揮手將一直伺候的太監叫了過來。
這太監看他神色不似剛剛那麼鬱鬱寡歡,便大着膽子說道:“皇上,今日後宮來了一個新人, 奴才剛剛見過, 那姿色真是不同。”說到此處, 他不免咂了一下嘴。
商暄岐立刻來了興致, 將那些煩惱暫時排出腦外道:“是嗎?擺駕, 朕要親自去看看!”
朝中之人皆知他們這位新帝頗好女色,所以便搜尋各地美女送入宮中,新入宮的女子往往位分較低, 可這並不能阻擋那些有所企圖的女子進入後宮,因爲她們心中知道一旦得到皇上的青睞, 便開始了錦繡前程。
商暄岐入了新才人所居的辛暖閣, 便聽動聽的琴音嫋嫋傳來, 商勳岐心中一動,宮中女子會琴的不少, 但如這般如泣如訴之音,竟像一隻手一下下在抓撓着他的心一般。
他脣邊一笑,自言自語道:“這女子倒很有意思。”
舉步入內,便見一女子穿着青色衣裙,見他進來, 面色沒有絲毫的驚慌, 緩步上前, 盈盈拜倒, 每一個動作都婀娜到恰到好處, 更增添了幾分秀麗別緻之色。
那女子也不多言,寬了商暄岐的外服, 脣邊含笑,眼角帶情,商暄岐本來以爲她會說些什麼,可她偏偏什麼都不說,終於讓商暄岐心癢難耐地一把拉過她問道:“告訴朕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輕啓朱脣,聲音也如剛剛的琴音一般,侵入了他的心裡:“臣妾名喚盈盈,聖上可還喜歡嗎?”
商暄岐一揮手,隨行的太監便知其意,對辛暖閣中的宮女使了個眼色,一應人等便很快都退了出去。
商勳岐將盈盈一把按在上道:“你很合朕的心意 。”
盈盈一笑,卻伸出玉手微微一擋。
商暄岐眉頭一皺,盈盈便自枕下一陣摸索,掏出一絲制錦囊來,她微微一倒,便見兩粒紅色丹藥掉落下來。
她眼光中水波流轉地看着商暄岐道:“皇上,臣妾特意備了此藥助興。”說罷,一仰頭先服了一粒。
之後,盈盈看着商暄岐並未動,眼中挑逗道:“皇上怎麼不吃呢?”
商暄岐一笑道:“朕要你喂朕吃。”
盈盈一陣輕笑,輕啓貝齒將那丹藥咬了,之後喂入商暄岐口中。
商暄岐服了藥,將盈盈壓於身下道:“今日便讓朕好好享用你吧!”
盈盈在商暄岐身下婉轉承歡,眸中卻寒光一閃,心中冷冷道:若不是怕主藥司發現,我定要你今日便死了。不過也好,日日長久下來,那毒雖少,累積下來也足以要了商勳岐的命了。
伊晨數日探尋,去客棧之中並不直接詢問,只是輕揭面紗點一壺茶,店小二雖然驚豔於她的美麗,卻也並沒有別的。
這一日,伊晨剛剛落座,店小二便驚訝道:“姑娘今日已經大好了嗎?”
伊晨一笑,知道自己終於找到了。
她故意輕撫額頭,順着那店小二的話說道:“頭還是有些疼,勞煩小哥帶我回房。”
店小二當然十分樂意地答應着,在前面帶着伊晨走上了二樓的樓梯。
這一路上,他還不停口的念道:“您這一病就是五日,可把那位爺急壞了,每日光是您用的飯菜就要來問幾次,小的多一句嘴,這爺對您是真上心。”
伊晨一笑,那小二不禁看得呆了,不覺中就到了一房門之前。
伊晨開口道:“有勞了。”店小二笑着離開,伊晨定了定心神,敲了敲門。
門內傳來一個女子低低的聲音:“是小二哥嗎?熱水放在外面就好 。”
伊晨聽果然是櫻漓的聲音,便附上面紗再不遲疑推門而入。
櫻漓吃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瞬失神。
突然她恍然大悟地說道:“你是那日樹林中救了我們的女子!”
伊晨點頭一笑,櫻漓心中疑惑:“你找我來做什麼?”
伊晨開口說道:“我只是聽聞姑娘家中發生重變,所以特來爲姑娘解惑。”
這幾日下來,櫻漓雖是假意稱病,但氣色到底不如之前,人也十分消瘦。
聽伊晨這樣說,櫻漓更是心中含刺一般悽然一笑:“一夜之間,我失去了全部親人,這你也能解惑嗎?”
伊晨聽着櫻漓冰冷的語氣,心中跟着一疼,她拉過櫻漓冰冷的手道:“櫻漓,你並沒有失去親人。你的父母和姐姐都還在。”
櫻漓不可思議地看着伊晨:“爲什麼你說的我都聽不懂?”
伊晨低低垂眸,雖然這一切要她接受起來有些困難,可這一切是她遲早要面對的。
她輕輕拉下面紗,之後擡起頭來望着櫻漓,櫻漓心中一頓,便掙脫了伊晨的手後退一步,她心中慌亂,口中喃喃道:“你怎麼……”
伊晨向前一步,清亮亮的眼神深深地望着櫻漓道:“櫻漓,你並不是庸利王的親生女兒,你的母親是蝴蝶谷的慕容蘭,父親是梓商國的王爺商蕭珏,而我就是你的孿生姐姐,伊晨。”
櫻漓聽着伊晨所說的每句話,但卻似乎沒有辦法明白每句話的意思一般,最後耳中只剩一句:我是你的孿生姐姐,伊晨。
她眼中一瞬疑惑,之後冷冰冰道:“你就是伊晨?”
那一日,南宮勳擁着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不願記起,可又沒辦法忘記,尤其那個名字,伊晨,更是讓她痛得刻骨銘心。
伊晨心中懷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妹妹。”
櫻漓卻突然大聲喊道:“不要這麼叫我!”
伊晨看着櫻漓,眸中漸含淚意道:“這些年,我一直在你的身邊,雖然沒有相認,只想着你能幸福便好,卻不曾想庸利王府竟遭了這樣的變故。”
櫻漓心神一陣恍惚,難怪到第一次看她的雙眼時心中會涌起那般異樣的感覺,原來一切竟是如此。
櫻漓不看伊晨,只緩緩扭過身去道:“想說得你都說了,便請離開吧!”
伊晨知道她不會這麼快接受這一切,也不強求,只是說道:“情之所至,無法左右,希望你能原諒我和他。”
一個“他”字叫得如此親密,櫻漓心中微寒,自己倒好像從來都是陌生人一般。
房門輕合,然而櫻漓卻陷入一陣恍惚之中,曾經種種,那些海誓山盟原來都算不做數的。
再想起自己的身世,實在離奇,庸利王對自己那般疼愛不會有假,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
她陷入沉思,連敲門聲都沒有聽到,直到鳳書胥走到她身前,她才面露驚訝地“啊”了一聲。
鳳書胥端詳了一下櫻漓的臉色,冷着聲音道:“梓商國我已經看得差不多了,明日就要啓程回南疆了,你可願與我同行?”他口中這樣問着,心中卻忐忑。並且做好了即使櫻漓不同意,他也要硬將她帶走的打算。
櫻漓看着鳳書胥,如果在幾日之前,他肯如此輕易放自己走,那她必會欣喜若狂,可此時,她卻悵然回道:“南疆是你的家,我跟你去做什麼?”
鳳書胥最受不了櫻漓這般說話,口氣急促道:“什麼家不家的,我只知道在哪裡能活着便好!”
櫻漓看着他,全不曾想他竟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鳳書胥滿含希望地看着櫻漓,他的意思她該明白。
可櫻漓偏偏淡淡一笑道:“南疆是梓商的敵國,我怎會和你同去,不過相識一場,今晚我們好好吃一頓,權當爲你踐行。”
鳳書胥此刻哪有這種心情,恨恨地冷哼一聲,甩袖走了出去。
櫻漓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中一瞬悽迷。
南宮勳尋找商暄煬未果,心中便已料到幾分。商暄岐那人如此狡詐,商暄煬此刻應該已經死了,此時,他將目光放到那熟睡的嬰兒之上。
雖然離開了父母,但這嬰兒卻沒有大哭大鬧,依然能吃能睡,似乎十分適應環境的變化一般。
南宮勳看着他,想起商子喬爲他取名時所說得話:商沉毅,取性格沉靜堅毅之意。
也許冥冥之中早有定數,他現在是商家最純正的血脈,而自己願意輔佐他到能朝政之時。
商蕭珏冷眼看着南宮勳,不免氣結道:“你依然不願我的打算嗎?”
南宮勳面容恭謹,但語氣卻是無可撼動:“是的。父親,梓商國君只能是商家人。”
商蕭鴻一聲暴和:“跪下!”
南宮勳筆直地跪在商蕭鴻身前,商蕭鴻聲音森冷道:“我從你十歲起開始栽培你,我隱忍了這麼久,放棄了這麼多,現在終於獲得了一切,你居然如此輕易就要推拒!”
他的手中此時已經拿起一根據棍,用足全力向南宮勳身上打去。
南宮勳並不避退,只一下下受了,這木棍是純杉木打造十分結實,再加上商蕭珏用力內裡,南宮勳身上現出了累累血痕,脣邊也現出血跡。
商蕭珏本想看他服軟,卻不想他竟如此執拗,心中更恨,手中的棍子便依舊沒聽。
突然房門被霍得撞開,一個嬌巧的身影飛身進來擋在了南宮勳的身上,商蕭珏那一棍子就結結實實地打在這女子身上。
南宮勳神思一驚,開口喚道:“伊晨!”待商蕭珏再揮來木棍之時,便高高舉起雙手,擋在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