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階極品！前輩稍等！”
年輕男子躬身一禮，立刻走向後院走去。
前倨而後恭，以其位尊而多金耳。
楚天策微微一笑，倒是並不在意。
這個地階下品的煉丹師，先前顯然是認爲楚天策只是一個普通的真武境中期，甚至連雷火丹都不認識，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及至楚天策表示要大量購買地階極品雷火丹，才明白來客迥非尋常。
短短三個呼吸，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踏步而出。
身上是一件赤色法袍，只是上面到處都是燒焦的破洞，看上去大半都成了焦黑色。
頭髮、眉毛、鬍子通通剃得乾乾淨淨，圓滾滾的腦袋如同一個剝了殼的雞蛋。
只是有些煙熏火燎的痕跡，顯然頗爲狼狽。
“老夫烏藥，道友要極品雷火丹？”
赤袍男子上下打量着楚天策，眼底渾沒有絲毫的輕視、反而微微有些鄭重。
在一旁的年輕男子眼中交織着驚訝與疑惑，一言不發、靜靜站在師父身後，目光卻是望着楚天策。
別人不知道，他這個做徒弟的卻是明白，師父一向狂傲孤僻，等閒琉璃金身強者，都不看在眼裡。
然而此時面對這個區區真武境中期的年輕人，卻明顯呈現出一種異乎尋常的尊重。
“好精純的靈魂氣息，看來掌櫃距離地階極品，已經不遠了。”
楚天策雙瞳金光一閃，旋即重歸溫潤。
烏藥境界達到了神火境中期，然而真元氣息、非但遠遠無法與彭冀相比，連先前被楚天策輕易斬殺的兩人，都遠遠不及，甚至絕大多數神火境初期、氣息都勝過這位赤袍煉丹師。然而楚天策稍稍體會，便可以感受到，烏藥的靈魂飽滿精純，勃勃生機如沸，赫然已經達到了臨界點。
只差一線，便是地階極品。
烏藥望着楚天策燦金色的雙瞳，神色陡然一肅。
良久方纔說道：“這一步近在咫尺、難於登天，道友運氣不錯，我師尊恰好煉出一爐雷火丹。”
轉身向着身後的弟子點點頭，眼看着弟子眼中的驚訝和震驚，笑道：“盡數去來即可。”
“遵命，前輩稍等。”
年輕男子點點頭，向着楚天策躬身一禮、倒退幾步、方纔轉身離開。
短短十幾個呼吸，雙手捧着一個鐫刻着層層神紋陣符的玉盒，神色肅然而尊崇，重回前廳。
烏藥接過玉盒，手指拂過，咔噠一聲、濃烈的丹香混雜着真雷嘶鳴、烈火跳躍，猛然彌散。
“好純淨的丹香！最頂尖的地階極品雷火丹，原來令師是宗師，我不唐突宗師手筆，請開價吧。”
楚天策雙眉一軒，眼底剎那間升騰起一抹尊重。
這玉盒之中的極品雷火丹，與魯家的地階極品丹藥，並不相同。
同爲地階極品，但二者卻是有着本質的區別。
在這一枚枚雷火丹中，氤氳着一抹莫可名狀的玄奇與神妙。
這就是宗師的靈韻，是超越地階極品丹藥的無上偉力。
很顯然，煉製這批丹藥的靈丹師，縱然沒有真正突破地階極限的瓶頸、相距亦不遠矣。
烏藥深深看了一眼楚天策，緩聲道：“這是我師尊雷九明親自煉製，他老人家尚未晉升宗師，卻已經有了宗師的氣度和靈韻，這批雷火丹便可見一斑。我能夠感受到、你體魄本源、交織着真雷烈火的力量，這些年來，是最適合這些丹藥的武者。”
“一千上品靈石，這裡一共二十枚，兩萬上品靈石即可。”
普通的地階極品靈藥，大概的底價只在五六十上品靈石。
指尖輕輕拂過丹丸，眼底泛起一絲迷醉和渴望。
烏藥並不修行雷火功法，讓他迷醉與渴望的、並非丹藥本身，而是煉丹的手段和境界。
“這是五萬上品靈石，這玉盒一併售於我吧，二十顆丹丸、我總不能一口氣吞服。”
楚天策直接取出了五萬上品靈石。
烏藥深深望了楚天策一眼，笑道：“下次相逢，或許你恰好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借你吉言、祝令師早日踏出這一步。”
楚天策一拱手，順勢將玉盒封印、收入紫峰戒中。
這玉盒品質大概是一件地階上品靈器，刻畫的法陣，楚天策操縱起來並無絲毫艱澀。
“師父，這個價格……”
年輕男子，望着楚天策已經消失的背影，聲音充滿了疑惑。
不是因爲一千上品靈石太貴，而是太便宜了。
“丹藥確實賣得便宜了，但是加上玉盒，反倒是小賺一筆。這個年輕人非同小可，他的靈魂並不及我飽滿充盈、但品質卻更加精純高貴，同爲地階上品、他距離地階極品更遠、但一朝進階，卻遠比我強大。加上他顯然是頗擅雷霆一道，這樣的人，值得結一個善緣。”
烏藥雙目微閉，腦海中不斷回味着楚天策雙瞳深處、那一掠而過的金色光輝。
那一瞬間迸發的靈魂力量，縱然烏藥靈魂已經達到地階上品極限、仍舊感到心旌神搖。
當然，他並沒有想過要殺人奪寶、奪取靈魂傳承、甚至吞噬楚天策的靈魂本源。
一方面，是靈魂改修傳承，遠比轉修功法艱難得多，特別是兩人的靈魂氣息、截然不同。
若是強行改換傳承，幾乎不啻於從頭再來，這樣的代價，他並不願意承受。
特別是對他而言，靈魂只是工具，煉丹術纔是本質。
更重要的是，殺人越貨、強奪傳承，這與烏藥的道心不符。
簡單來說，烏藥只是個一心煉丹的純粹靈丹師而已。
“師父，這傢伙……這位前輩一旦離去，我們上哪裡再去找他？”
年輕男子想到師父的評價、立刻改了口。
“不用找他，他那門兼修雷火的功法，地階極品丹藥絕不是盡頭，而師尊一旦突破，就是他購買高階丹藥的最好途徑。到得那時，或許他也能夠幫助到師尊一些事情，我們現在就是靜靜等待就好。”
雖然戰鬥力極爲平庸，但是作爲差一線晉升地階極品的煉丹師，烏藥的眼光、極其精準。
雷九明有些事情，需要一個特殊的武者輔助、纔有機會完成。
烏藥在雷谷山左近開設這雷雲丹房，很大程度上、便是替師尊尋覓一個合適的人才。
至於時間，烏藥根本不着急。
神火境中期，壽元已經有千餘歲，而且他雖然不擅長武道搏殺、但配合海量丹藥、晉升琉璃金身的難度並不大。到時候三千年壽元都等不來楚天策，那也就不必等了。
摸了摸光頭，烏藥收回目光，重新回返到後院，繼續煉藥。
少年時代，火焰常常燒到頭髮眉毛，於是索性將腦袋徹底剃光。
數百年至今，已經成了習慣，大多數人反倒覺得烏藥天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