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發下誓言，無非是齊心協力、不得互相傷害云云。
誓言關乎道心、關乎冥冥之中的命運大道，在修行世界、頗有束縛力。
愈是高階武者、愈是前途無量的武者，對於誓言愈是看重。
當然，面對真正意義上的曠世奇珍、無上至寶，誓言的束縛力根本不值一提。
特別是一些前途無路的武者，瘋狂爆殺、只求一線機緣，對道心誓言幾乎毫無敬畏。
道心、因果、命運，這些影響，雖然並非虛無縹緲、但同樣不是立竿見影。
而一些天地奇瑰，對於修行的幫助、卻是翻天覆地、尺魚化龍一般，自然會有人鋌而走險。
清酒紅人面，黃金黑世心。
只要利益足夠大，人心便會足夠猙獰險惡。
洛潁和楚天策，同樣是在賭。
楚天策對自己的戰鬥力有着足夠的信心，任何暗算襲殺，都需要一定的境界催動。
一個小孩子手持刀劍、也不是成年人的對手。
這並非刀劍不利、而是小孩子的力量太小。
而且洛潁並不會莫名犧牲自己的性命、只求將他楚天策毀滅。
同時，三百五十年份的雷火樹苗，對楚天策而言、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雷火樹苗和雷火草並不相同。
在玉符的介紹中，若是直接服用，二者的藥效、基本相似，用來煉丹、效果亦是大概相仿。
但是雷火樹苗和雷火草的成長性，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雷火草無論如何積累年份，終究只是雷火草，但雷火樹苗、卻有機會蛻變爲天雷聖火神樹。
超過十萬年的天雷聖火神樹，可以結出天雷聖火果。
二者雖然同樣蘊藏雷火之力，但天雷聖火果的品質、根本不是雷火草可以比擬的。
就如同砂礫與寶石，雖然同生於厚土深處，價值相差何止億萬。
洛潁的家族，顯然不可能真正擁有蛻變完成的天雷聖火神樹，但大概是曾經得到過某種強大而隱秘的傳承，玉符中對神樹培育的講解、卻是頗爲詳細。甚至連天雷聖火果、都有一些介紹。
倉促之間，許多專有名詞楚天策根本弄不清楚意義。
但有一句，楚天策卻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剛剛結出、品質最平庸的天雷聖火果，是超越天階的無上靈藥。
對於楚天策而言，天階，已經是霄穹之間的神藥。
完全沒有資格接觸。
完全無法想象其功用。
而天雷聖火果、卻是超越天階的無上瑰寶。
修行一道、最重要是腳踏實地，切切不可好高騖遠、畫餅充飢，但天雷聖火神樹、這樣一張大餅，真正擺在面前，縱然道路艱難萬倍、希望渺茫萬倍，任何生靈、都絕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這是命運的重寶，雖然求寶之路、艱難險阻。
“這條山路，最初是家祖發現，後來家父反覆探索、又親自開鑿了一部分，才形成了如此情狀。”
洛潁收起雷霆長袍，真武境巔峰的氣息、再無掩飾。
這條雷霆長袍，擁有融身雷霆的妙用，可以使其藏身於雷霆深處、不被覺察。
可惜楚天策修習天魂經、靈魂力量強橫高絕，再加之其參悟天雷破、修習雷火真功，在雷霆一道的造詣、猶勝洛潁許多，這近乎完美的隱身斂息手段，卻是全然無法躲避楚天策的探察。
對楚天策而言，此行是賭。
對洛潁而言，更是賭上身家性命。
只是相比於楚天策隨時可以抽身而走、去雷谷山尋覓靈藥，洛潁的選擇更少。
嘯天秘境的家族秘藏，想要得到、單純以她如今的境界和戰鬥力，成功率連一成都不到。
若是僱傭陌生神火境巔峰、甚至琉璃金身的強者，簡直是送羊入虎口，生死更加難以把控。
她只能賭楚天策前途無量、潛力無窮，不至於爲了一處秘藏，損毀道心。
同時卻又要賭楚天策戰力超卓、天資橫溢，雖然只有真武境中期、卻可以一路將她安然送抵。
“沿途山壁之上，有許多上品雷霆靈石，公子若是有手段、儘可自取。”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洛潁將種種擔憂、盡數拋之腦後。
既然上了牌桌，便需竭盡全力爭勝、不可有患得患失之心。
“一路行來，已經開鑿了數十顆，這靈石品質頗爲純淨。”
楚天策微微點頭，一縷心神纏繞在洛潁身上，手掌不斷在山壁拂過。
開鑿採取雷霆靈石的速度，比之先前快了足足數倍。
兩人一路前行，速度並不甚快，兩側石壁之上、靈陣光輝若隱若現，似乎在指引道路。
只是每逢岔路，洛潁都爲稍稍駐足、似乎是在確認方向。
楚天策此時已經明白，先前洛潁身形虛幻、似有似無，以及剎那間的空間瞬移，關鍵的力量，並非來自法袍與自身的力量，而是來自這幽徑中的靈陣。在石壁深處，靈陣的力量深邃而隱晦，就連楚天策，在最初進入之時、都未曾覺察。
連續穿過了九個岔路，楚天策腦海中、繁雜的山間迷宮愈發廣大。
突然，一陣低沉的雙翼振盪之聲，突兀之極的響起。
聲音極細弱、極遙遠，若隱若現、微不可查。
可是這迷宮般的甬道，太過幽靜，聲音的源頭哪怕極其遙遠、終究是傳遞到了兩人耳畔。
嗡……嗡……嗡……嗡……
低沉的嘶鳴聲愈發清晰，似乎有陰鬱的撞擊聲不斷拍打着石壁。
如同洪波涌起、潮水漸漸逼近，先是低沉細弱、很快變是無邊浩蕩、勢不可擋。
“這是雷霆蝙蝠的變異種，竟然被我們遇到了！”
洛潁雙眉微蹙，眼底掠過一絲凝重與忌憚。
“雷霆蝙蝠變異種？”
楚天策緩緩抽出長劍，雙瞳金光閃爍、天魂之力全力催動，視野瞬間變得清晰而寬闊。
大概數百丈外，一隻通體閃爍着雷光的蝙蝠、大概有巴掌大小，獠牙鋒銳，赫然達到了八品初期！
“這些雷霆蝙蝠，常年在山底生存，漸漸覺醒了黑暗真意，攻殺飄忽而詭異，迥非尋常雷霆蝙蝠、堂堂正正的戰鬥風格。”洛潁握拳緊握，一副閃爍着火光的拳套悄然出現，“不過這些雷霆蝙蝠老巢，必然有雷霆極品靈石，公子若是有心，可以一搏，收穫我分文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