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放下手機，興奮的揮了揮拳頭。
現實裡的江城，其實遠不像電話裡表現的那麼鎮靜。
他打電話時候的心情，甚至比趙壘還要緊張。
老闆交代過：
這個劇本必須要和神話娛樂合作，且只能交給老闆的父親來拍。
這是江城的任務。
還好趙壘上鉤了。
江城確信這一點。
趙壘的急迫和對劇本的渴望，他隔着電話都能感受到。
不過江城並不怎麼意外，他昨天也是連夜看完了《狂飆》的劇本。
連江城這個外行人都覺得這個故事十分精彩！
自己這位老闆真的太可怕了！
竟然真寫出了一個讓神話娛樂也無法拒絕的劇本！
至於江城之前在電話裡說什麼，準備把這個劇本給納森和天光看？
當然是個幌子。
這不過是爲了引趙壘上鉤的誘餌罷了。
沒有再耽擱，江城直接開車前往和趙壘約好的私房菜館。
半小時後。
某個包廂。
兩人正式見面。
“江城。”
“趙壘。”
二人彼此打量，嘴上客套寒暄着。
江城取出近日纔打印好的嶄新名片交給對方，順勢再次介紹道：
“我們鯤鵬投資是一家新公司。”
趙壘試探道：“那不夜侯老師和你們……”
江城半真半假道：“不夜侯老師是我們鯤鵬投資的股東之一，這個劇本他已經完全委託我來跟合作方對接，趙先生也知道的，不夜侯老師是作家嘛，作家通常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
“原來是這樣。”
不夜侯竟然是鯤鵬投資的股東之一。
趙壘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這樣一來自己就沒辦法繞開鯤鵬投資和不夜侯合作了。
“那江代表對劇本的想法是？”
“我們是投資公司，當然是要參與投資的。”
“投資多少？”
“您覺得這部劇拍攝成本大概在多少？”
“不超過一個億。”
這個問題趙壘之前就考慮過。
這部劇不需要什麼特效，也沒有什麼特別誇張的大場面，連同宣發在內，投資肯定不超過一個億。
“具體點呢？”
江城吃了口花生米。
趙壘想了想道：“我毛估估大概是七千萬吧。”
江城給趙壘倒了杯酒，然後直接開始報價：“我這個人不喜歡繞彎子，鯤鵬可以出一千萬投資這部劇，要求是拿到收益的百分之五十。”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趙壘臉色有些難看道：“你們只投資一千萬，就想要百分之五十的收益，江代表覺得現實嗎？”
“就當這部劇總投資七千萬吧。”
江城說道：“我投資一千萬，提供的這個劇本，抵兩千五百萬，應該沒問題吧？”
“拿劇本抵兩千五百萬？”
趙壘使勁搖頭：“這是業內頂級編劇才能賣出的劇本價格，而不夜侯老師只是個新人。”
“那我問問你。”
江城邀請對方舉杯：“您覺得不夜侯老師的這個劇本，比那些頂級編劇的劇本差嗎？”
“這可不好說的。”
趙壘和對方碰杯後一飲而盡，避開了這個問題。
因爲答案很顯然，這個劇本的質量並不比電視圈頂級編劇們的作品差。
他只能從另一個角度分析談判：“我剛剛說成本在七千萬左右，但江代表不能真當我們的成本是七千萬了，因爲這是神話娛樂的內部價格，場地啊演員啊導演啊後期宣發啊等等等等，這些都是我們神話的內部價格……”
觥籌交錯間。
兩人各種拉扯。
半瓶白酒喝完，趙壘拍了拍桌子道：“江代表畢竟是帶着劇本來合作的，那就出一千萬投資，我給伱百分之三十的收益，這是我的底線了！”
這的確是趙壘的底線。
事實上如果不是這個劇本質量真的好，又怕這麼好的劇本落入納森或者天光手中，趙壘是不可能答應這個條件的。
火候差不多了。
江城眼神微微一閃，表面卻繼續裝出爲難的樣子，儘管心中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
沉默許久之後。
江城忽然開口道：“你說說這部劇打算哪些演員哪個導演？”
趙壘看出對方態度的鬆動，心中暗自一喜：“這個現在定不下來，演員要先讓導演試鏡的嘛，當然不夜侯老師也可以過來試鏡演員，我們充分尊重編劇老師的意見。”
“那導演是誰？”
江城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這纔是今天的戲肉部分。
趙壘大手一揮道：“江代表放心好了，我肯定會安排神話娛樂最好的電視導演來拍攝這部劇！”
“是這樣的。”
江城道：“不夜侯老師不會對神話的拍攝指手畫腳，他對這種事情也沒有興趣，但他個人有個非常欣賞的電視劇導演。”
“不是……”
趙壘哭笑不得：“江代表可能不太瞭解咱們電視圈的情況啊，通常只有最頂級的編劇纔有這個資格指定導演，不夜侯老師還……”
“趙大製片！”
江城微微提高了聲音：“不夜侯老師在在我們鯤鵬就是頂級編劇，這事兒你答應了，咱們明天就可以籤合同。”
“當真？”
“自然當真。”
“不夜侯老師非常欣賞的那位導演是誰？”趙壘盯着江城：“這部片子需要有經驗的導演拍，不是隨便找個工具人就可以應付的。”
“他叫林冬。”
江城微笑着開口道。
趙壘的表情微微變了變。
作爲神話娛樂的大牌製片人，他自然知道林冬是誰。
事情有些麻煩了，不夜侯欣賞的那位導演怎麼偏偏是林冬呢？
林冬的能力當然沒有任何問題，也確實有過拍攝警匪片的經驗，但部長那邊恐怕會不高興……
“一定要林冬嗎？”
趙壘嘆了口氣：“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們老大不太喜歡林冬導演，他可能不會同意這件事兒，要麼咱換一個導演？”
“沒辦法。”
江城聳了聳肩。
“誰讓這是我們不夜侯老師唯一提出的要求呢，我還是那句話，這事兒你如果同意了，咱們就可以簽約。”
趙磊沉默。
片刻之後。
趙壘突然舉杯，又喝下了一杯酒，然後笑眯眯道：“那就讓林冬導演來拍攝吧，我親自擔任製片人給他保駕護航，回頭就讓人擬合同，明天帶上律師，我們正式簽約！”
頓了頓。
趙壘笑着道：“親自指定導演我也答應了，這通常是頂級編劇纔有的權利，相信江代表看到我的誠意了吧，也希望不夜侯老師看到我的誠意，我是說以後有機會可以繼續合作。”
這個劇本太好了！
好到趙壘覺得不夜侯的下個劇本應該值得期待和投資！
雖說現在的不夜侯還是新人，但如果等對方火了自己再貼上去，那只是錦上添花罷了，況且就算對方以後泯然於衆，現在這點讓步其實也無傷大雅。
……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百分之三十的收益應該是他能接受的極限，不過老闆您的父親在公司處境似乎不太好啊。”
晚上。
江城打來電話。
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彙報給林知白。
林知白輕聲道：“所以我讓你找趙壘這個製片部的三把手，最重要的是他的叔叔叫趙巍，這可是當初跟老爺子一起打天下的老夥計，所以別人怕我那個二伯他卻不怕。”
江城露出笑容。
這種神話娛樂的內部關係，從外面可查不到。
也難怪趙壘明知道部門老大會不高興，也依然敢答任用林冬當導演。
趙壘絕對想不到：
江城能知道他的底細，不是因爲自己的能量有多大。
趙壘的所有信息都是林知白提供的，誰讓自己的老闆姓林呢？
“那我明天跟他簽約？”
“嗯。”
林知白接受百分之三十的收益回報，這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趙壘是林知白精心選擇的目標。
林知白要讓這個人爲父親的事業保駕護航，扛住來自二伯的壓力。
至於如何讓趙壘聽話？
那就給他更多的《狂飆》好了。
老爺子定下的規矩，神話娛樂業績爲王。
等趙壘這樣的人有了業績，未必就不敢跟自己那位兼任製片部長的二伯拍桌子。
“那我們下一步計劃是？”
江城態度十分恭敬，用《狂飆》拿下趙壘之後，他現在對老闆是愈發的心悅臣服了！
“我給你發個文件。”
林知白直接把《我是歌手》的綜藝策劃案發給了江城。
咻。
江城收到文檔之後打開一看，情不自禁的唸了出來：
“我是歌手綜藝策劃案？”
綜藝？
策劃案？
江城感覺自己的腦袋開始過載了，下意識的問了句：
“這綜藝策劃案是老闆寫的？”
“誠哥啊。”
林知白認真道：“身爲神話集團林家的小兒子，我會寫綜藝策劃案應該是一件非常合理，且合乎邏輯的事情吧？”
江城茫然。
茫然中帶一點懵逼。
懵逼中又帶着一點思考。
這話很耳熟，我是不是在哪裡聽過呢？
邏輯當然沒有問題，神話集團靠娛樂業起家，掌舵人林昭穆很多年前就收購了一個電視臺，還親自操刀搞出過不少大火的電視節目，老闆繼承了爺爺的天賦也說得過去。
可問題是：
假設一個人會寫書，你一定會覺得這個人很厲害。
假設一個人既會寫書又會寫歌，你一定會覺得這個人是天才。
假設一個人既會寫書又會寫歌還會寫劇本，你一定會覺得這個人是妖孽。
假設一個人既會寫書又會寫歌也會寫劇本，甚至還能做綜藝策劃案，你一定會覺得這個人不對勁。
事情逐漸離譜起來了。
江城現在覺得自己的老闆不對勁。
“老闆我有個問題。”
“你是擔心這個綜藝策劃案的質量？”
“老闆你誤會了，比起對這個策劃案的質量的擔心，我更好奇您還有什麼是不會的？”
江城誠心誠意的請教了。
林知白大發慈悲的告訴了他——
“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