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是公衆的,見大家都沒有意見,幾個人便擡了扇門板過來,將趙子善架上門板,擡往祠堂。
就在把趙子善擡往祠堂的當口,又發生了一次小小的餘震,雖然四下裡也是驚呼了一通,不過由於大家都逃到屋外,沒有人進屋,所以餘震消失後,四下裡也就稍稍恢復了平靜。
就在這個時候,鍾靈看到趙子善的腿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血,看來是傷了重要的血管了,她趕緊告訴小嶽子。
趙子善被擡到祠堂後,有人點了三支火把照着,鍾嶽上下認真察看之後,道:
“別處都是些小擦傷,尚不要緊,只是腿部傷得厲害,不曉得腿骨有沒有被砸斷。”
鍾靈找到一條堅韌的細麻繩,對小嶽子道:
“趙大叔的腿流血了,先得止血。往上綁住這裡,能先止血。”
鍾靈指的是大腿的向心端部份,鍾嶽也看到的確有出血的現象,便依言用麻繩在傷口上方的部位緊緊扎住,不一會兒,流血的現象果然止住了。
鍾嶽鬆了口氣,開始摸索趙子善的腿部,不過,他學的到底不是接骨之術,對這方面真的很不在行。
就在這時,鍾雷道:
“小嶽子讓開,讓阿公來看看。”
哦,都忘了這裡還有一個拳頭師。在本地,拳頭師又被稱爲“打拳棒”的,就是因爲練武之人,爲了維生,經常會行走江胡賣藝,這賣藝除了表演武術,最重要的還是推銷自制的跌打損傷丹藥。
所以,拳頭師最拿手的就是治療跌打損傷,甚至骨傷了。
鍾雷接替過小嶽子的位置,用手在趙子善的腿部一陣摸索,半晌,才如釋重負地道:
“還好,只是皮開肉綻的小傷,腿骨沒斷。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聽到鍾雷說出這句話,一直緊張待在一邊的趙劉氏才頓時收住了抽泣,臉上露出了慶幸的表情。
“弄幾味青草藥止血養傷。我現在就去找找青草。”
鍾嶽說着,就往祠堂外走去,這時,一個人拉住他道:
“我和你一起去!”
說話的正是柳子言,鍾靈直到方纔在趙子善頹倒的家中看到柳子方把剪刀遞給鍾嶽剪褲腿時,才發現他居然跟來的。現在見他要隨鍾嶽去採草藥,這樣倒好,不然天才剛亮,鍾靈讓小嶽子一個人去還真不放心。
兩人出去後不一會兒,就採來了一把青草,什麼止血藤、生肌草等等,鍾嶽用石鉢搗糊之後,便將這些草藥敷到了趙子善的腿上,然後用一塊乾淨的布包了起來。
可別說,這些草藥塗上去後,趙子善說涼絲絲的,傷口也不太疼了,他躺着不一會兒,竟然還睡着了。
鍾靈知道趙子善又驚又嚇,還失血了,所以現在傷口處理完,人一舒服昏睡過去也是正常,便叫趙劉氏小心看着趙子善,自已又到鍾家的老宅裡,自已原來住的老屋,搬來一牀舊棉被給趙子善蓋上。
倒是鍾嶽,見真地把趙子善救了回來,心裡一陣舒坦,覺得特別有成就感。尤其是方纔自已上藥的時候,趙大嫂看自已的眼神,簡直就象看救星一樣,鍾嶽現在心裡比夏天吃了冰還舒服。
天色放亮之後,劉里正帶着一幫人一一點數村裡的災情,還好除了趙子善家的舊厝因爲年久失修倒塌之外,其餘就是有七成的村民屋瓦被震裂,還有兩成是存在着牆縫開裂、牆壁傾斜現象的,這些都還好,只要修修補補就還能勉強湊合着。
最慘的當然就是趙子善家,不光房屋倒塌了,所有家當都砸在屋裡,就連人也受傷了,還好救了條命回來。
劉里正把這些一一記錄在紙上,準備天放亮就上報官府,希望官府能夠有所施救,這也是他身爲里正必須做的。
天亮之後,在屋外避災的村民把火把熄了,再看看鄉鄰,雖然剛遭了災,但看到彼此狼狽的樣子,也不由地失笑。
有的男人慌亂中搶了女人的花棉襖披在身上,有的女人則隨便圍了一條薄被,還有孩子被抱在懷裡嚇得瑟瑟發抖的……
當然,震後也有一些好玩的事情傳來傳去的,比如村頭劉海家的,地震來時自已嚇得跑出屋去,都忘了叫娘子和孩子逃命,震後頓時被罰去跪搓衣板了;而村尾的趙大山,聽說趙子善在震中差點被砸斷了腿,嚇得在屋外搭了個窩棚,無論如何也不敢在屋裡睡了……
當然,地震中也有人獲益,那就是趙子獲家。因爲村民們瓦片都震壞了許多,所以都要重新修補,得購買大量的瓦片。而且,其實全鎮的情況也差不多,所以趙子獲家的瓦窯可是天天燒個不停,生意好得不得了。
當然,這是後話了。
當天就再沒有餘震,村裡人也就各自回家,收拾地震中傾倒的傢俱物什。鍾靈家也不例外,不過,鍾自強倒是先幫老厝這邊收拾完,才收拾自家的東西。本文由";鄉";";村";";小";";說";";網";的網友上傳,";鄉";";村";";小";";說";";網";免費提供閱讀";";
還好,家裡也就是一些傢俱傾倒,並沒有什麼大的損失,就連牆縫也沒有裂一條,看來當年王財主蓋這個大厝是花了心思,下了大力氣的。
鍾靈幫着阿母收拾好她的主臥,再回到自已的房間一看,地上掉了些自已的胭脂水粉,還有跑出去時撇下的衣物,其它都還好,鍾靈一一撿拾回原位,看到那梳妝檯也完好無損,不禁想起了已經在皇宮中的鄭田田。
呃,想到鄭田田,鄭家的人就到了。鍾靈剛出厝門,想到村裡再去幫幫其它人,就聽到一陣馬蹄的疾馳聲傳來,接着,鄭熠的身形出現了。
“你們家沒事吧?”
看到鍾靈,鄭熠似乎鬆了口氣。
不是吧?特意爲了知道她家有沒事來的?鍾靈瞪了眼鄭熠:
“總捕頭大人,你不去救死扶傷嗎?”
“來你們村不就是來救死扶傷的嗎?”鄭熠見自已一番好意沒有得到迴應,不禁也苦巴起了臉:“收到你們里正上報的災情,我便趕緊過來察看了,才收到就來了,這動作還不夠及時?”
“只有我們村遭災了?鎮上各處的災情如何?”
鍾靈想到鄭熠的身份,肯定能知道別處的消息。
果然,鄭熠一早得到各處的災情上報,全鎮的情況還真是瞭解得不少:
“和你們村裡的情況差不多,有的村子也有倒厝的,砸死了三個,還有些被砸傷的,其它都還好。”
“看來咱們這不是震中,不然不可能災情這麼輕。”
鍾靈聞言喃喃自語。
鄭熠身負着重大的囑託,他當然不光是來看觀羽村的災情的,還順帶察看了一些重要的東西。不過,這涉及到他們家的重大秘密,他自然不能和鍾靈講了。
“過幾天就會知道到底哪裡是震中了,要等各地災情上報到京中,到時哪個地方破壞最厲害的,大抵也就知道了。”鄭熠解釋道。
“那官府有沒有救災措施啊?有些村民受災很嚴重的,象我們村的趙子善家,房倒了,人也受傷了,短期內,日子都不能恢復元氣了。”
“我幫你記下,看能不能多爭取點補償。”
鄭熠見鍾家完好無損,加上察看災情和辦事的任務也完成了,就辭別鍾靈要走。
倒是鍾靈看到秋月,幾次來門口徘徊,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於是只好笑問:
“小周捕快呢?他不是一向和你來村裡的嗎?不離左右的,今天怎麼沒見到他呢?”
“全鎮各處遭災,我們人手不夠,全部要進村查看災情,然後彙總上報,他也獨自去了另一個村子。”
鄭熠說完,就告辭拍馬而去了。
秋月豎起耳朵,聽到這番話,知道小周捕快也沒事,便歡喜不勝地去了。
鍾靈便到村裡去幫着各種收拾,尤其是趙子善家,大家見他受傷,便幫他清理廢厝,把裡面能用的傢什都整理出來。除了牀和桌子等笨重傢俱,其它小件都被砸壞了。
趙子善一家失去了破厝,只能暫時寄居在祠堂裡。鍾靈這才深深明白過來,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的意思。就象趙子善家,厝雖然破舊,但是沒有了破厝,就有了流離失所的悽惶。
鍾自強也是忙得不着家,村子裡這麼多人受災,他獨善其身也不好受,便帶着家裡的下人到處幫忙。
三天後,整個村子才稍稍恢復元氣,不過工匠們又緊張起來,因爲春天頭經常會下雨,如果不趕緊把震壞的瓦片換掉翻新,家裡就漏水了。
因爲需要修瓦的戶數太多,最後不光是手藝工匠,只要是不懼高的,敢上屋頂的男人,都被叫去幫忙修屋頂了。
鍾靈先後去查看了水田裡的秧苗和山上的菇棚,還好這兩項作物都不受影響,人遭災了,它們猶自自在生長。鍾靈放下心來,只要收成還在,就不怕受災,有飯吃人總是能撐得過去的。
秧苗如今牢牢紮下根,變得有筷子粗壯,葉片的顏色也變成深綠色,雖然地震沒有震壞田壟,但是鍾靈卻發現,有些水稻田裡長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