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李城皓租好了房子,姜鑫毅,張濤,趙立偉三個來幫忙,四個人一起把房子收拾好。

“缺臉盆,洗衣粉,還有啥?”

“再買個杯子。”

“嗯。”

姜鑫毅和趙立偉出去買東西了。

張濤掏出一張卡遞給李城皓。

“我知道你欠了債,先拿去還一部分。”

李城皓看了一眼卡,沒接。

“從你這裡轉到別處還是一樣的。”

“皓子,不是你當初給我的六千塊錢,我張濤活不到現在,還不還真無所謂。”

“別說了,不要。”

李城皓知道這兩年張濤一個人逃在外面也過的很不容易。

張濤無奈,收回了卡。

房子收拾好了,四個人出去吃了飯就各自回去了。

李城皓回到房子裡,一回來就平躺在牀上,兩手交叉放在頭下面,眼睛失去焦點地盯着房頂。

程初現在在幹什麼呢,她吃飯了嗎,她一個人會不會害怕……

想到她抱住他哭的樣子,臨走時看她虛弱地站在那裡……

他心裡陣陣地抽痛,起身去喝了一杯水。

喝完水過來,一手把枕頭從被子上拿下來,剛拿過枕頭,就看到枕頭下面壓着一張卡和一沓錢,他的鼻子突然有些酸,放下枕頭,拿起卡和錢。張濤還是把卡留給他了,旁邊寫着密碼,那沓錢是姜鑫毅和趙立偉留下的。

他在牀邊坐下,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看着房頂,很久……

第二天,程初在公司上班時,手機來短信了,她打開一看,是銀行卡里收到五萬元,李城皓轉給她的。她放下手機,趴在桌子上……

過了一會兒,何宇祥過來了,在她身邊輕輕喚了一聲。

“程初。”

程初擡起頭來,“何經理。”

何宇祥把一杯咖啡放在她桌子上。

“謝謝你。”

“你身體不舒服還是怎麼了?”

“沒事兒,可能沒休息好。”

“最近你怎麼看起來這麼憔悴,沒事吧?”

程初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

“沒事兒。哦,我待會就給你轉賬,上次借你的錢。”

“噢?這麼快?還想多幫你一會兒,你這麼快就要劃清關係了。”何宇祥開玩笑地說。

“非常謝謝你。哦對了,過幾天我就要辭職了。”

“辭職?那你去哪?”

“武漢,我想換份工作。”

“爲什麼?怎麼突然想去武漢了,那麼遠你一個女孩子。”

“我在那裡唸的大學。”

“噢……就這麼離開朝臨,你捨得呀?”

程初笑了笑,沒有回答。

“看來,我是留不住你了,那去那邊了照顧好自己,有事打電話,沒事也希望……你能記得我。”

“會的,宇祥。”程初說完對着他笑了。

何宇祥愣了一下,有些動容,臉上浮現出一絲驚喜的笑。

“生活中總有很多美好的邂逅,和傷感的離別。”何宇祥看似開玩笑地說了一句,說完他笑了,帶有一絲落寞。

程初把剩下的兩萬迴轉給李城皓了,她知道他現在沒有錢,還欠着很多債,即使到現在,她還是心疼他。

下午,程初下班了,她沒有乘公交,一個人在路上慢慢往回走。手機響了,響了好久她才反應過來,掏出手機接起來。

“喂——”

“喂……程初嗎?我……周谷靈。”

“谷靈?”

程初的眼睛亮了一下,停下了腳步。自從那次在民政局門口碰到周谷靈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周谷靈也沒有聯繫過她。

“嗯,你在幹嘛?”

“我剛下班,你還好嗎?”

“我們見個面好嗎?”

“好,你現在在哪?”

她們在高中時一起去過的遊樂場見了面。程初遠遠看見周谷靈過來了,她的眼眶溼了,周谷靈站在那裡,眼裡也泛着淚花,這麼多年她們都失去了聯繫。這些年來,她們常常想起彼此,想起曾經一起度過的青春時光,卻少了聯繫的身份和勇氣。

周谷靈走過來,抱住程初,程初眼裡的眼淚掉了下來。

周谷靈說:“你又要哭了,沒出息,別哭了。”其實她的眼淚也順着臉頰滑下來。

摩天輪的燈亮了,星星點點,五光十色。

“走,我們去坐摩天輪。”

兩個人坐上摩天輪,隨着摩天輪慢慢地轉動,曾經的場景浮現在她們的腦海裡,那時她們還是兩個又傻又單純的高中生。

“電視劇上都是一男一女坐着摩天輪,浪漫的表白。咱倆是最好的朋友,比他們還浪漫呢,”

“嗯我的第一次就給了你呢。”

“噗~你太邪惡了。這也是我第一次坐。”

“哎這窗戶能打開嗎,我想喊句話。”

“當然不能了,會掉下去的,你想喊什麼?”

“我想喊,谷靈是我遇到最好的女孩子。”

“我想說,程初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

“快到最高點了,我們可以許願了。”

“靈嗎,都是騙小孩兒的。”

“你纔多大啊。”

“許願,我希望我和谷靈永遠是最好的朋友。”

“我希望和程初永遠都不分開,一輩子在一起。”

“嘿嘿嘿……肯定靈。”

“哎我們畢業去同一個城市上大學,然後一起工作,一起結婚。”

“嗯嗯,我還要當你的伴娘。”

“你要是比我早我就當你的伴娘。”

“那你什麼時候結婚?”

“25吧。”

“這麼早?我想27或者28。”

“不早了,生物上不是剛學的24到29歲是最佳生育年齡嘛。”

“哇塞谷靈,這你都算好了!你想的太長遠了!”

“哈哈哈哈……”

從回憶裡回過神來,程初轉頭看着周谷靈。

“你說的25歲結婚,實現了嗎?”

周谷靈眼神悠遠了一下,說:“實現了,不過……已經離婚了,上次,在民政局碰到你,我們是去辦離婚的。”

程初輕輕握住周谷靈的手,“那你愛他嗎?”

周谷靈想了想,淡淡地笑了笑說:“不知道……”她的眼睛裡帶着幾分苦澀。

兩個人沒再說下去,轉過頭朝窗外望去。

曾經,她們伸出手把兩個手鍊並在一起。

“約定!”

“嗯,約定。嘿嘿嘿嘿……”

“我們倆,一個像藍色,一個像紫色。”

曾經的她們是那麼單純快樂……

摩天輪停了,兩個人出來。

“我想吃棒冰。”

她們去買了棒冰,還是和曾經一樣,程初買了荔枝味,周谷靈是

橙子味。

把棒冰一掰兩半,一人一半荔枝味的,一半橙子味的。

“來,乾杯。”周谷靈舉着她的一半棒冰說。

“你還記得啊?”

“當然了,那時候你老是要乾杯,幼稚鬼。”

程初笑了,周谷靈也笑了,兩個人都是笑中帶淚。

往前走了一會兒就看到了過山車,她們停下來,擡頭看着過山車出了神。她們曾經說過以後要和喜歡的人一起坐過山車的。

程初看着飛馳的過山車,想起了李城皓……她抓着他的袖口,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周谷靈也看着過山車出神,過了一會兒,她問:“你找到和你一起坐過山車的人了嗎?”

“嗯,不過……分手了。”

“我沒有玩過,我只想過和那一個人一起去……”周谷靈苦澀地笑了一下,“最終都成了一個遺憾。”

程初知道,她說的是姜鑫毅。

“你找過他嗎?”

周谷靈搖了搖頭,“也許留下遺憾,也是件好事,得到了可能就沒有那麼美好了。”

周谷靈知道,也許姜鑫毅喜歡漂泊的感覺,不喜歡被束縛,而她,喜歡一個人,就想擁有他整顆心,她明白他們也許本來就是不合適的,可還是喜歡了……

兩個人一起回到程初家裡,周谷靈把外套脫了。

程初說:“你終於穿暖和了。”

“嗯,高中的時候你老是讓我多穿點兒,現在我才學會愛惜自己。”

程初看着她,她知道,曾經的周谷靈愛一個人會愛到勝過愛她自己,現在她終於懂得愛惜自己的時候,一定是受了很多苦的結果吧……

“我們看恐怖片吧。”

“午夜兇鈴!”

“真的?”

“你敢嗎?”

“不敢了,越大越承受不住驚嚇了。”

“我也是……”

兩個人躺在一個被窩裡,回憶起曾經的她們,她們曾經也是躺在一個被窩裡說悄悄話。

“你去過大連嗎?”

“沒有。”

曾經她們約定好要一起去大連上大學……

“我們畢業了上大學報哪裡?”

“杭州,大連,雲南,我都覺得特別好,那你喜歡哪裡?”

“我喜歡北方,那我們一起報大連吧。”

“嗯嗯,一起去大連。”

回過神裡,周谷靈說:“咱倆去一次大連吧。”

“嗯好,那是我們那時候的夢想。”

……

“咱倆明天早上起來,先一起去買菜,回來做飯。”

“嗯,高中的時候咱買了一堆菜最後什麼也沒做出來。”

“最後只做了一盤水果沙拉。”

“那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水果沙拉。”

“嘿嘿,我一直記得那個味道……我們明天吃什麼?”

“餃子,我們包餃子,我會擀皮兒你會包。”

“嗯。”

……

過了幾天,程初見了一次田晨晨,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變故,兩個人也很久沒見了。

田晨晨變得更成熟穩重了,內斂了很多,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活潑開朗,打打鬧鬧的女生了。

那時候她們上課吃零食,被罰打掃衛生……

一起去操場看男生們打籃球……

自習課上聽歌,一人一半耳機……

一起討論着班裡哪個男生帥……

“你明天就要走了……”田晨晨有些失落地說。

“有空我就回來找你,你也可以去武漢找我。”

“嗯,去那邊照顧好自己,想家了就回來,知道了嗎?”

“嗯,你也好好的……”

“明天我去送你。”

“別,你去的話,分開的時候我要哭了。”

……

第二天,程初一個人拉着行李箱站在朝臨火車站前,擡頭看着“朝臨站”三個字,心裡有着無限的落寞……

大學畢業時她從武漢回到朝臨,下車剛一出站,就看見前面的李城皓,她扔下箱子就跑過去了,李城皓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她。

“這麼想我啊?”

她的臉埋在他的胸口。

“以後終於不用分隔那麼遠了。”

“嗯,那我們好幸福了。”

“走吧。”

“箱子不要了?”

“忘記了。”

“嗯沒事兒,因爲你腦子裡只記着我了。”

他擡手指頭在她頭上彈了一下,過去把箱子拉過來,一手拉着箱子,一手牽着她的手。

前面過來一輛車,他一手拉住她。

“走路都不看車的?”

“這不是有你嘛。”

“傻瓜,我拿你怎麼辦呢。”

回過神來,她苦笑了一下,轉頭看了看後面馬路上車來車往,行人匆匆忙忙,每一天都是這樣,沒有什麼不同……

她回過頭來拉着箱子進站去了……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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