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早,林宇與蘭姬便去見了王姑姑,她們跟她說明了此次獻藝的想法。王姑姑二話沒說,點頭表示會全力支持。
在她的一聲令下,藝坊裡的舞姬,都聚集到了正堂大廳內,林宇開始一個個面試起來。首先把與蘭姬有着相似身材的挑選出來,再讓這些人跳一段自己最拿手的舞蹈,比較之下,留下了23人。因此舞只需21人,林宇怕一旦有什麼變故,便多預留了3個。
隨後,她又叫了幾個樂師,在他們面前用古琴演奏了一遍《千手觀音》的配曲,並將舞曲按照當時的譜曲方式寫給他們,她說明了一下樂曲應該達到的效果。因這些樂師都曾合作演奏過許多宮廷音樂,在聽了林宇的講解後,他們能立刻會意,當下便下去練習。
參舞人員選好後,林宇開始了教舞工作。
這種舞蹈,這裡的舞姬都未曾接觸過,故林宇要從最基本的姿勢開始教。幸好這些藝坊舞姬本身都是精通此行,要不也不會憑藉藝技而選入宮內,又因她們個個有爭勝之心,想與蘭姬一較高下,僅僅這一天,都掌握了舞姿基本要領。這令林宇很是開心,離萬博會還有一個月,料想若以此種速度,定能在萬博會之前完成此舞。
這一天,從早一直忙到晚,直至亥時,林宇才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到房間。入宮才兩天,發生的事情真是令她身心皆累,來不及細細思考昨日的一切,也忘了皇帝之約,她匆匆洗漱完畢後,便一頭倒在牀上,睡着了。
許是小元忘了關窗,晚間的清風微微從窗口吹來,撩人的月色也灑滿了窗池,熟睡中的林宇不禁拉了拉被子,她似乎夢到了什麼美好之事,嘴角噙着笑。
這時,窗口的風突然變大了點,晃眼間,一個人影飛進。
淡淡月光下,那人輕輕走近了林宇。牀前,他仔細端詳着林宇的臉,用修長的手指劃過林宇的臉龐,只覺那粗糙的觸感,不似少女皮膚。接着,他的手指輕輕探到她前額上與髮際連接之處,觸到了一條不太平整的淡淡接紋。
“有意思!”他心中暗道,對她的興趣又增添了一分。
這時,牀上的林宇發出一聲夢囈:“不,不要走。”並伸出手抓住了他。被這樣一隻纖細嫩滑的小手突然握住,他的心似乎也跳快了半拍,仔細看了看林宇,確定她沒有醒,卻不想把她的手掰開,看着那豔豔紅脣,忍不住俯身,低頭輕輕啄了一口。初嘗芳澤的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和喜悅。但轉念一想:“平日裡想要什麼女人,她們都會自動送上門,怎麼今晚卻像個偷情的男人似的,吻個丫頭卻也要偷偷摸摸。”不禁暗自發笑,原來聽說韓餘對某人的癡,還不相信,現在也似乎也明白了一些。
昨晚的他,不知怎麼,會把她帶到母親最愛的“望月亭”,又說了那個一直藏在他心中的陳年故事。其實,他之所以記得那個故事,是因爲他與那月娥有着相同的感受,那種林宇所說的“高處不勝寒”的感受。
林宇的沉靜和穩重,一針見血的見地,令他對她刮目相看,他默默凝視着她,卻沒有發現自己的眼神已變得柔和。
不知不覺間,他的內心,已悄悄駐進了這個沉穩的少女。
睡夢中,林宇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很大的宮殿門前,宮殿周圍雲霧繚繞,宮門上寫:“廣寒宮”。她心裡突然一驚,怎麼來到這了?又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衣裙,淡白輕紗,舞袖綢裙,一幅仙娥打扮。她輕輕一飄,身體飛了起來,進入宮內,在諾大的廣寒宮裡徜徉,卻看不到任何人,這是個空殿啊!她茫然地飛出殿外,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座小橋,橋下是那棵傳說中的桂樹,一隻小白兔在樹下窸窸窣窣。
她飛了過去,抱起那隻兔子,而兔子也很溫順的沒有任何掙扎,似乎已習慣此事。撫摸着那毛絨絨的兔毛,林宇不禁輕道:“小兔,可找到你了!以後不能亂跑啊!”說完後,她突然奇怪自己怎麼會對這隻兔子這麼熟悉。
“月塵!”一聲熟悉又親切的呼喚,令她全身一震,一轉身,看到那副深深映入她心中的絕代風華之姿,只是,她已不是印象中的現代着裝,換了一身華麗錦衣,雲鬢鳳釵,身後的綢帶輕輕飄揚,那高貴典雅的氣質恍如絕代女神。她看着林宇,微微笑着,燦比春華,令人見了如沐暖日,似乎把周圍的寒氣都逼走了。
林宇不由飛了過去,撲入了她的懷裡,驚喜道:“母親,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輕輕摸着林宇身後的長髮,那被喚爲母親的女人淡笑不語。
林宇擡起頭,仔細看着那熟悉的面容,“母親,我有很多話想問你……”話未說完,卻見眼前的人突然飛離了自己,林宇趕緊伸出手,試圖抓住她已飄起的衣裙,大喊:“不,不要走!”
那人回看了她一眼,仍微笑着,一瞬間已消失在繚繞的雲霧中。
手中的白兔跳落,林宇卻茫然未知。
“主人,小兔先下去了,在凡間等你。”腳下的白兔咬着林宇的裙角,說起了人話。林宇驚異地看着它,慢慢變身,化成了小航的模樣,緊接着,她奮身一跳,便下了雲層。林宇也緊隨着跳了下去,一晃眼,卻又入了另一個夢境。
牀邊的曹晟,看着熟睡的林宇把手垂了下來,嘴角微微上揚,眼底已是淡淡柔情。
這時,窗外不遠處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因身懷上乘武功之人一般警覺性都很高且耳力極聰,曹晟感到似乎有人正以極高的輕功往這裡接近,迅速將林宇的手放入被中,便一躍上了房樑。
轉眼間,那人已來到窗外,他站在那裡,探了半晌,似乎發現了什麼,眼睛一沉,輕輕躍了進來。
窗口的清風陣陣襲來,那一身白衣飄然,象牙白的月光落在緞衣上,形成一層淡淡的光暈,如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能擁有如此風姿的人,正是傅梓鳴。
似乎怕吵到牀上的人兒,傅梓鳴運了功,用極輕微的腳步,悄悄來到牀頭。他默默看着林宇,似要把她深深印在心裡。
在她進宮的第一日晚上,他便隻身探了皇宮,爲了弄清她的住處,用毒迷幻了一些管事太監,但他們都不知林宇的下落,傅梓鳴頓覺此事有蹊蹺。萬博會舞姬練藝一事,爲何會弄得這麼保密?他想到那個領林宇進宮的張公公,雖然那日帶着聖旨至藥鋪宣旨時他沒有出廳跪拜,但暗藏在廳內閣處的他已看清一切。於是,他又抓了個小太監,用毒迷幻後,找到了那張公公的住處。
他暗暗探身到張公公的房間窗外,見那窗口緊閉,屋內微弱的燈光透出,他悄悄拿出一根細管,正想往窗戶裡送時,卻聽到了屋內一男子的聲音:“叫小嚴看好蘭姬,不能讓她出錯。”
“是!”張公公低聲道,“太子殿下,蘭姬的毒,是否還能讓她撐到萬博會之時?”
“怎麼?你還關心起她來了?”
“不,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想,此等姿色,六太子您不好好享用便如此廢了,有點可惜啊!”傅梓鳴心裡一驚,“六太子?難道……”
又聽那六太子低聲喝道,“這不是你管的,你就做好你自己分內之事。”口氣似乎有點生硬。
“是。”
“計劃不變,注意隨時觀察曹晟動向。”
“是。奴才近幾日也在曹晟面前數次提及蘭姬,他還不時問了藝坊之事。依奴才看,他已對蘭姬產生了興趣。”
“嗯,一個男人,身邊沒有姬妾相伴,是肯定耐不住的。你要繼續在他耳邊扇風,注意,要不着痕跡。”
“奴才遵命!”頓了頓,張公公又道:“小嚴今兒報說發現了一個秘密小暗閣,就在……”似乎怕牆外有耳,他走近六太子,拉低了嗓音,“就在那‘藝坊’蘭姬房內。”雖聲音極低,窗外的傅梓鳴一運功,卻也聽到了。
“好!你吩咐他們,把那收拾好,以後進宮,我就在那住下。”六太子語氣輕鬆,似乎很高興。
傅梓鳴不再往下聽,輕輕挪了腳步,運功往宮外奔去。
第二日,傅梓鳴便找到了藝坊,乘夜深之時,悄然趕到林宇房外,遠遠看到林宇的房間沒有掌燈,估計她已熟睡,又看到窗戶大開,便輕輕躍起,從窗口進了房間。
看着林宇熟睡的面容,他深思着昨晚聽到的一切,不管那六太子是誰,只要不對林宇有危險,他就不會插手。至於他們要怎麼謀害皇帝,那不是他關心的事,他早已淡泊名利,對宮廷競爭,朝代更替已無興趣,一心曾想寂寂此生,卻爲遇着了林宇而亂了心房。也許,這一生,會被她所牽絆了。
對着林宇,他溫柔一笑,明知她看不見聽不見,卻也禁不住伸手撫摸着她的朱脣,輕道:“你,是我的。”
說完,袖子輕輕一揚,周圍立時飄出些許淡香,又即刻往林宇嘴裡送了一顆藥丸。
房樑上的曹晟暗道不妙,趕緊運功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