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王媛亦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大娘。如今,她的身體已痊癒,完全恢復了健康,她想立刻起身,去找朱勔胡坤之流報仇。這份大仇壓在她的心底,讓她喘不過氣來,一日不報,她便一日不得安寧。
“苦命的孩子!”大娘淚流滿面,緊緊的把王媛抱在懷裡,久久不肯放開。
“我的好閨女,你能明年春天再走嗎?如今天氣寒冷,且又將近年關,你一個人在外受凍捱餓,我實在不放心啊!”大娘哭道。
“沒事的,娘!”王媛柔聲安慰着大娘,“我會注意保護好自己的。”
“孩子,你不要騙我,你怎麼保護?也許你能保護好自己,不讓壞人傷害你,可你要吃飯住宿,這一路上無親無故,誰能給你吃給你住啊?你這次生病不就是因爲如此嗎?”大娘道。
“我會走官道,走集鎮,那些地方人多,餓了我會給鄉親們討要吃的,困了會在別人家的柴草棚裡借宿的。我會些功夫,還會去街頭賣藝;萬一這些都不行,我還會做很多事情,我會去找那些有錢人家,去給別人做僕人;如果這也不行,我就是去偷也能活下去的。孃親,你不要擔心。”
“我的孩子!”大娘大哭起來,“你怎麼能去做這些事情!”
“我當然能!”王媛道,“我會讓自己活下去的,我要報仇,朱勔胡坤不死,我一定不會死!”
“就算你能討要到吃的,能在別人的柴草裡過夜,可是,風餐露宿也會讓你生病。你又怎能去給別人做下人僕人,那些富人大多都是爲富不仁,不會像你們家那樣對待普通百姓。以你的性格,就算是死也經不起那種屈辱,至於偷盜就更不用說了,你若要去偷盜,就不會餓成那日我見到你的樣子了。再者,就算你能忍受那些富人的屈辱,也願意去偷盜,可我也不能忍受。那樣你會很痛苦,會生不如死,我怎
能忍受?”大娘道。
“我想明白了,只要能報仇,我什麼都願意。”王媛道。
“孩子,孩子!”大娘把王媛抱得更緊,哭得更兇,“我的好孩子,你不要倔了好嗎?我知道你一定要報仇,我也支持你報仇,那些壞人死有餘辜,他們死了就是百姓的福氣。可是,天氣太冷,我怕你還未報仇就被凍死餓死了。聽孃的話,等明年春天再去好嗎?”
“孩子,你大娘說得對!”大叔在門外聽了好久,最後忍不住進到屋裡也勸起王媛來。
“就算你能忍受一切屈辱,能忍飢挨餓,不曾凍死餓死,可你一個人,而且又是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報得大仇?那朱胡二人行蹤不定,你根本找不到人,就算你找到人,他們身邊爪牙衆多,你也殺不了他們。反而是自投羅網,羊入虎口。”大叔道,“不如在這裡過完冬天再從長計議。等過一陣子,我去打聽打聽朱胡二人的行蹤,再打聽打聽你的哥哥姐姐的下落,到那時你們兄妹全部聯合起來,想必一定能對付朱胡二人。你不是說胡坤曾設計引誘你們嗎?他沒有直接對你們動手,而是設計誘騙,這證明他是懼怕你們的。孩子,聽我和你大娘的好嗎?”
“大叔大娘!”王媛感動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響頭,“你們就是我的親爹親孃!謝謝你們!可是我不能再給你們增加負擔,我一定要走。想必這二賊也不會想到我會在年關將近之時前去找他們。他們行蹤是有些詭秘,但我能夠找到他們的老巢,不怕碰不到他們。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倘若能夠如願報得大仇且又沒死,我再前來,在膝前照顧二老;倘若我死了,你們的恩德我來生做牛做馬再來報答!但是我現在一定要去,還望二老理解。”
王媛邊哭邊磕頭,大叔大娘亦是痛哭,他們趕緊把王媛扶起來。
“孩子,既然你心意已決,你就去吧!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你隨時都可以回
來,我們等着你歡迎你。我們永遠都願意做你的爹孃,只是有些委屈你。”大叔大娘拉起王媛,依依不捨。
“爹!娘!”王媛再次跪下,爲大叔大娘磕頭。
“哦!好孩子,不要這樣。”大叔大娘老淚縱橫,又把王媛扶了起來。
大娘絮絮叨叨,一邊爲王媛收拾好行囊包袱,一邊叮囑她路上要小心,凡事要多一個心眼,尤其是與朱勔胡坤這些心狠手辣的人打交道,一定要多注意,讓她不要不顧性命的去只爲報仇而拼命。王媛在一旁流着眼淚,一一應允。
王媛趁大娘不注意時,悄悄把她身上的隨身玉佩放到大娘家的櫃子裡。這是她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也是她爹孃留給她的唯一信物。大叔大娘恩同再造,她無以回報,她也想不出用什麼來回報,想來想去,她只有把那塊玉佩留下。
大娘收拾好行囊,再拿出她早已爲王媛準備好的乾糧水壺,把它們一併交給王媛。王媛再次跪拜致謝,與大叔大娘哭別。
大叔大娘把王媛送出門來,鄰居們不知從哪兒得到了消息,早已站在門口等候。他們不但知道王媛要走,還知道了她的一切。鄰居們見她提着行李即將出發,竟上前來與她抱頭痛哭。
樸素善良的鄉親,他們與王媛接觸的時間是那麼的短暫,但他們都從心裡把她當成了自己人,當成了一家人。他們對王媛的遭遇無比同情,對她的行爲更是欽佩。鄉親們難以想象,這麼小的一個女孩子,竟然經歷了那麼多的悲歡離合,生死浩劫,而她還那麼堅強。他們也終於明白,這個小姑娘爲何會有那麼多的本事,原來,這一切都是無情的現實逼迫的。
鄉親們與大叔大娘一起,送了王媛一程又一程,不知走了有多遠,始終不肯回去。他們走一路哭一路,要不是王媛強行要求,他們還會繼續送下去。在他們心裡,他們甚至巴不得與她一同去報仇。
王媛再次跪謝這些善良的父老鄉親,向他們承諾,倘若大仇得報,她也能生還,一定前來與大家團聚,永不分離。最後,王媛揮淚與他們作別,在鄉親們的注視下提劍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