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爲已經睡着的人卻在此刻突然轉醒,這是她無論如何都沒能料到的。
脣瓣炙燙,彷彿能感受到對方灼灼燃燒而又壓抑地感情透過這個吻,衝擊着神經。
滾燙的脣舌在口中肆.虐,翻攪着理智,帶着似是怒氣又似是某種惶惶的情緒,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她在一瞬間竟是怔然,應該推開或者用其他方式結束這個荒唐的吻。然而身體卻不知爲何放棄了抵抗,手更是無意識伸去勾住對方的頸部,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昏昏然,熏熏然,腦中清明的意識不復存在,只剩下彼此之間悱惻的纏.綿。
“嘶。”
脣上傳來一陣鈍痛,有些發麻,倒是讓她稍稍緩過來一絲神智,然而在彼此口中瀰漫開來的血腥味卻讓壓在她身上的男人侵略的動作愈發粗暴,彷彿要生生奪去她胸肺中的空氣,硬是加深了掠奪。
兩人就這樣不知糾纏了多久,他終於放開她,然而卻依然貪戀地舔吻着她的脣,似是在撫慰他無意間留下的傷口,又像是沒有饜足般地回味。
她的喘息不穩,腦中一片混亂,黑暗中,卻響起了有些沙啞的嗓音:“無論如何,這次我都不會放你走了。”
因爲摻雜着尚未平息的欲.望,讓男人的嗓音帶着磨砂般低沉的質感,可讓她心神一震的卻並非這聲音,而是對方說的內容。
身下人身體一僵,怔然許久方纔開口:“顧君莫……?”那聲音似是十分疑惑。
“是我。”他的眼中灼灼發亮,清明無比,不僅不像是個才醒來的人,更不像是醫生護士口中所說的發了瘋的瘋癲病人。
在那一瞬間,她明白了,這個男人,已經清醒了。
下意識收緊十指,她忍着嗓音中的顫抖方纔能說出下面的話,似是質問,又帶着一絲狠意:“你騙我。”
三個字,字字清晰,在黑暗的房間裡衝擊着他的耳膜,而更多的,是他的心臟。
“如果不這樣,你是不是要躲我一輩子?”
此刻在他身下眼神如刀的女人,除了冰凌還能又誰?
其實他並沒有騙她。那天目睹她的死亡,他甚至在原地停留了三天想找出她的屍體。他是真的瘋了,心神具裂,腦中一片空白,在被撕心裂肺的痛苦和恐慌籠罩了不知多久之後,他整個人都開始變得渾渾噩噩起來。
沒有心智,沒有目標,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那些害死她的人。
殺了他們,他的阿凌就會回來。
這個念頭在他的腦中盤旋不去,他幾乎是順從着本能猶如孤魂野鬼一般在外面飄蕩着。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醒來,神思清明,發現自己躺在病房裡。
幾個月內在自己無意識間做出的事情,所有的經歷在那個瞬間盡數襲來,他無法具體去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就好像不是他的人生,那些血腥屠殺,瘋癲襲人的事情都並非“顧君莫”這個人做的。
那是他心裡,被絕望召喚出的野獸的肆虐。
一直以來,他是理智的,嚴謹的,恪守着自己該有的原則,守着每一件事情的底線。
可是後來他才發現,加入赤刃,是爲了找她。
參與那些危險的偵查任務,也只是爲了站在離她更近的地方。
她站在姜文宇那邊希望他能接手寰宇國際,他氣瘋了,可是事後他卻更氣自己爲什麼要趕她走。
直到親眼目睹她就這麼死在自己面前,直到這次清醒之後,他才終於發現,“顧君莫”原本就是不理智的。
長期以往,他所做的事情,都是爲了她。而他以爲自己無堅不摧的絕對精神,根本是他捨棄不下的,只屬於那個私生子“顧君莫”的自尊。
她是殺手,她想殺誰,他可以幫她。
她要完成任務,無論想要什麼,他甚至可以將性命奉上。
……但是他的阿凌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在那渾渾噩噩,一身血腥地挑了一個又一個境外涉黑組織的幾個月裡,那些回憶彷彿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夢。
而當他清醒的時候他才發現,人最痛苦,並非不能做夢。而是夢醒之後,沒有出路。
他的阿凌真的不在了……
這是事實,他躺在牀上,一整晚怔怔盯着病房的天花板,神思恍惚,卻逐漸接受了這個現實。
既然阿凌不在了,他爲什麼還要回去赤刃?爲什麼還要醒來?
於是,“瘋癲的顧君莫”,就這麼日復一日地扮演下去。
既然夢醒之後沒有出路,那便不要醒就好。
白天瘋癲,夜晚,對鎮定劑產生抗體的身體卻讓他的意識愈發清醒。黑暗彷彿猛獸,隨時都在折磨着絕望到麻木的神經。他就像最開始醒來的那一夜般,怔怔盯着頭頂的天花板,度過了一夜又一夜。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聽見了自己病房的房門被人打開。
這個點,不會是巡查的護士,更不可能是什麼醫院的人。夜探病房,多是心懷不軌。他那時倒是覺得,無論是誰都好,如果真的是暗殺,那再好不過了。
於是他就這麼閉上了眼睛佯裝睡着的樣子,誰知道那人卻只是站在他的牀邊,久久沒有動作。
空氣中有淺淡的梅香飄至鼻端,他意識到那熟悉的氣息時,幾乎整個人抑制不住顫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是她嗎?
是不是?
她還活着……?又或者只是一縷芳魂……
那個人在他的牀邊枯站到天色將明才離去,但是他卻能感受到對方落在他身上的視線。
不濃烈,不熾熱,清明淺淡……讓他睜開的黑瞳裡盛着怔茫與迷惑。
昨晚,是不是隻是他不小心入了夢?
可是這樣的情況,二天晚上再次發生,三天,四天……無數個夜晚,他不敢睜眼,不敢驚擾。倒不是以爲之前他對“芳魂”的荒唐猜測,而是他的身體狀態很糟,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留下她。
原本應該再等等,等到他的身體完全恢復。
可是今晚,當她真的碰到自己的時候,那種蟄伏在心中不斷叫囂衝撞的感情尖銳嘶鳴着再也無法阻止,幾乎是身體先於意識,他需要一種方法,確認她的存在,感受那份溫暖的真實。
顧君莫此刻能感受到,被他壓在身下的人,胸口因爲憤怒而劇烈起伏着。
她大概是覺得,他的瘋癲又是從頭到尾的騙局。
可是此刻,比起解釋,他更需要去確認她的心情。
爲什麼,不願現身,卻每晚每晚不睡地跑來病牀前看他,爲什麼方纔,要伸手去觸碰他?
“放開我。”冰凌冷冷瞪着耍無賴的男人,神色冷硬。雖然身處黑暗中看不出臉上的憤怒,然聲音中的疏離卻讓顧君莫心下微微一陣蟄痛。
“你爲什麼慌張?”
“你說什麼?”
“我說,”微眯起眼,彷彿緊緊攫住的是鷹爪下已經逃脫不能的獵物:“你現在,在害怕。”
“我怕什麼?”她譏誚,眼中寒芒凜凜:“一個廢人?”
然而顧君莫聞言卻似乎不爲所動,只是俯下身,湊近她幾分,脣幾乎貼上她軟嫩的耳垂,淡淡的梅香讓他禁不住張開嘴,用牙不輕不重地咬了她的耳垂一下。
身下的人驟然一抖,緊接着邪肆的嗓音慵懶響起,竟帶着幾分不可捉摸的挑釁:“你怕我如果現在要你,你沒辦法拒絕。”
“什……”綿軟的身子又是一抖,不知是因爲吃驚還是羞惱,可來不及辨識,冰凌只感受到對方牽制住自己手腕的掌倏地用力,身子側傾似乎去夠什麼東西,然而還不待她掙扎,有某樣又寬又長的東西就係緊了她的手腕,將她的雙手牢牢綁在了牀頭。
冰凌不可置信地看着居高臨下看着自己的男人,意識到對方的企圖,她惱地就要提膝攻擊,誰知對方卻似乎預料到了她的想法,長腿一壓一按,緊緊密密纏住她,不僅製得她不得動彈,甚至將兩人之間的親暱愈發曖昧了幾分。
“顧君莫!”她震驚地吼出聲,然而壓着自己的男人彷彿聞所未聞,雖然右手並不靈活,卻不阻礙他三下五除二將她身上的衣服扯了個乾淨,厚實的毛衣在男人發瘋般的肆虐下只是脆弱的“哧——”地一聲,就被扔到了地上。
“顧君莫我會殺了你。”
她恨恨說着,每一個字都念得咬牙切齒,那驚詫和恨意一起,彷彿要將在她身上毫無顧忌脫她衣服的男人撕碎。
身上的衣物幾乎被褪了個乾淨,心臟驟然狂跳着,就在冰凌手腕微動欲用指刃滑斷捆住自己手腕的東西時,突然,瘋狂的男人扯過被子,緊緊環住她的腰——不動了。
一動不動,緊緊將她收進懷裡,然後閉上了眼睛。
……
一瞬間,冰凌有些怔茫。然而她並沒有放鬆警惕,只是有些反應不過來現在的情況。
似乎是感受到她身體的僵硬,男人脣畔不着痕跡地勾起一個她看不見的弧度,語氣卻帶着威脅般冷硬非常:“睡覺,不然睡你。” 軍婚首長盛寵黑客新娘兩百八十七米深 睡覺,